從王尚書口中得知塵珈這個名字,王司徒大吃一驚。
“你說誰?”
“塵珈,現任長生宗宗主。”王尚書確認道。
王司徒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但他依舊十分不能置信。
“嬋兒為什么會和塵珈有牽連?”
王尚書無奈道:“爺爺,你囑咐我照顧姑姑的時候,沒說讓我插手她的事情吧,只說讓我保護她的安全,但是等閑不要露面。”
“是,那時候我不能確定她的身份,如果你和她走的太近,容易暴露,也容易給她帶來殺身之禍。為了她好,一切都平平靜靜,讓她過普通人的日子就好。”
這是王海對嬋兒姑娘最美好的祝愿。
王尚書道:“按照爺爺你的吩咐,我基本沒有給姑姑提供什么便利,只是暗中幫她解決麻煩。但是姑姑實在是太天生麗質了,而且她的魅力實在是太難以讓人抗拒。我不可能每天都盯著姑姑,等我發現的時候,姑姑那時候就已經和塵珈互生情愫了。”
王海:“…那時候是什么時候?”
王尚書道:“國師還沒死的時候,塵珈那時候是國師的入室弟子,在京城也算是一號人物。”
王海點了點頭。
那確實是一號人物。
國師在的時候,京城基本是國師第一。
畢竟乾帝主動認慫。
作為國師的弟子,塵珈在京城絕對是橫著走都沒人敢趙然。
“塵珈和姑姑走到了一起,我就更加不敢輕易插手了。一旦我出手,被塵珈察覺,就很可能被塵珈順藤摸瓜,查到我們頭上,后果不堪設想。”王尚書道:“所以我選擇了靜觀其變,當然,如果塵珈想要加害姑姑,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但是不得不說,姑姑的魅力真的超乎常人。塵珈那時對長生宗弟子動輒便輕易打殺,但是在姑姑面前卻始終隱藏自己的身份,表現的十分溫文爾雅,簡直像一個濁世佳公子一樣。我觀察了很久,很確定塵珈愛上了姑姑,發自內心的那種。”
王海并不奇怪。
塵珈在他心中雖然是一個梟雄,但是誰說梟雄就沒有愛情?
“越是這種梟雄,越不會輕易動情。不過一旦動情,就往往情根深種。原盟主一世梟雄,驚才絕艷,在某些方面比起老師都猶有過之。但他還是栽在了神后身上,情之一字,就是如此磨人。”王海搖頭道:“以嬋兒的魅力,即便經過了我的削弱。但是無論讓誰一見傾心,都是十分合理的。”
王尚書認同的點頭,脫口而出道:“可不是嗎?我的孝心都差點變質。”
王海:“…”
這龜孫子。
罷了。
這是自己的孫子。
忍了。
王海決定就當自己沒到剛才他說的話。
“塵珈知道嬋兒的身份嗎?”王海問道。
王尚書道:“當然不知道,這是爺爺你當初親自吩咐的,已經將姑姑所有的痕跡全都抹掉了。在塵珈心中,姑姑就是一個和他年歲差不多的孤女,很單純平凡的一個女子。”
“這樣便好。”王海松了一口氣。
雖然嬋兒姑娘如果是他猜測的閉月仙子,年紀恐怕比塵珈他爺爺都大。
但是不重要。
在一個可以修仙的世界,去在乎年紀那不是傻子嗎?
自從他見到刁姑娘,他就沒見刁姑娘老過。
而且他已經封印了刁姑娘的記憶。
只要他們給刁姑娘安排的身份不出問題,就不會被塵珈看出問題。
“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王海問道:“難道塵珈拋棄了嬋兒?這世上竟然有男人能拋棄嬋兒?”
他有些不能相信。
因為他很明白嬋兒姑娘的魅力到底有多大。
甚至王海心目中一直有一個猜測沒有對外人說過:
王海一直認為,當年圣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收留嬋兒姑娘,為此不惜引來殺身之禍,很可能不是出自單純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畢竟自己老師是什么人品,他心里也有數。
這要是擱魏君身上,王海就不懷疑了,魏君在他心目中是一個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
圣人老師嘛…得打個折扣。
王海嚴重懷疑自己老師之所以收留嬋兒姑娘,很可能是老樹開花——春天來了。
當然,圣人沒說過。
他也沒敢問。
低調的猜測。
反正他對嬋兒姑娘的魅力有絕對的信心,不太相信有男人能夠拒絕嬋兒姑娘,還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
王尚書道:“具體發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未必是拋棄。爺爺,我查過塵珈的資料。塵珈此人從出道到現在,從未有過道侶。我猜測他恐怕是想先以事業為重,努力提升自己。等到他自我感覺足以保護姑姑,再公開和姑姑在一起。而且塵珈現在雖然是長生宗的宗主,但他這一路走來,處境都十分艱險,甚至就連現在也未必安全,他應該是怕連累姑姑吧。”
王海贊同的點頭道:“這倒是,塵珈此子雖然心狠手黑,稱得上是梟雄,但也是腥風血雨中殺出來的強者,走到今天不容易。”
塵珈的惡名在外。
在長生宗內部就殺戮無數,樹敵很多。
如果塵珈出于不想連累自己心愛之人的想法,暫時將自己對她的心意隱藏起來,這完全合情合理。
王尚書和王海都沒有懷疑什么。
換成是他們自己,他們很可能也會這樣做。
“嬋兒知道塵珈的身份嗎?”
“不知道,塵珈在姑姑面前一向是隱瞞自己身份的,姑姑也沒有多想。她私下調查過,但她很顯然也查不到。”
畢竟王尚書也沒幫她。
“在塵珈離京后,我偷偷檢查過姑姑的記憶,又被人做過手腳,刪掉了和塵珈有關的記憶。除了塵珈,不會有人干這種事情。”王尚書道。
王海默默的點頭。
“現在看來,塵珈對嬋兒是真心的。”
“但是塵珈不是良配。”王尚書道:“爺爺,現如今塵珈是長生宗宗主,位高權重,而且據說和神后建立了聯系。如果董大將軍和我們預料的一樣深藏不露的話,那讓他和塵珈結成死仇,對于我們來說豈不是正好漁翁得利?”
王海看著自己的孫子,冷聲問道:“用一個無辜女子的感情去設計嗎?為了所謂光明正大的目的,去犧牲旁人的幸福?這是我們儒家的道理嗎?我當年已經錯過一次了,現如今你還想讓我一錯再錯?”
王海是真正的儒生。
俯仰無愧,正氣浩然,此乃君子。
太違背原則的事情,他不會去做,哪怕他知道做了肯定能成功。
對于王海的反應,王尚書沒有意外。
王尚書只是平靜的反問道:“爺爺,如果姑姑自己愿意呢?”
王海:“…”
“爺爺,現在姑姑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其實現如今姑姑的人生并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如果我們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她,讓她自己選擇是否愿意幫我們,我們絕不強求,這樣如何?爺爺你這種為了姑姑好而強行替她的人生做主,難道不是另外一種霸道嗎?這真的是我們儒家弟子該做的事情嗎?”
大家都是學儒的。
雖然你是我爺爺。
但是耍起嘴皮子來,誰比誰差多少?
王尚書一番話,讓王海無言以對。
因為王尚書的目的絕對是正義的。
而手段也并不卑鄙。
畢竟王尚書是將選擇權給嬋兒姑娘,而不是直接替嬋兒姑娘做決定。
然而王海不想答應王尚書。
“你心里清楚,恢復了嬋兒的記憶,嬋兒肯定愿意為我們做事。”王海沉聲道:“她一直覺得欠我們儒家的,上一次就是她主動在幫我。”
圣人之死和嬋兒姑娘脫不了關系。
這點王海清楚,嬋兒姑娘也清楚。
所以她欠儒家巨大的因果。
這些情,對于一個講道理的人來說,都是要還的。
要用命還的。
然而無論是圣人還是王海,都不想讓她還。
可惜。
越是有原則的好人,就越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饋贈。
王尚書堅持自己的看法:“爺爺,您不能將自己的意愿強加在姑姑身上。我向您保證,我只是把一切對姑姑和盤托出,姑姑無論選擇做什么,我都支持。甚至她執意要去找塵珈,我都盡全力幫她。”
“嬋兒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而且她一直有一顆正義之心。”
“那就讓姑姑遵從自己的內心。”王尚書道:“爺爺,我們應該尊重姑姑自己的選擇。而且塵珈此人位高權重,如果他和姑姑真的兩情相悅,也許我們甚至可以通過姑姑將他爭取過來呢。”
王海:“…”
“爺爺,不要忘了,董大將軍很有可能威脅到魏君的性命。即便是為了魏君,這件事情我也必須要試一試。”王尚書堅定道:“你阻止不了我,姑姑也應該活的明白一些。”
王海仰天一嘆。
孫子翅膀硬了,他管不了了。
“罷了,你先帶我去見見嬋兒。”
王海沒有答應王尚書的提議。
他只是想去看一看自己的義女。
他們已經好久不見了。
當初答應老師照顧好的嬋兒姑娘,他失信過一次,不想再失信第二次。
一刻鐘后。
一間不起眼的小院。
王海看到了一個氣質十分柔弱的少婦。
相貌并不如何艷麗,因為已經被他削弱隱藏了很多。
但天生的純陰之體,內媚之骨,以及無形中散發的魅力,依舊能夠俘獲塵珈這種當世天驕。
王海內心再次輕嘆了一口氣。
這可真是孽緣。
嬋兒喜歡誰不好,竟然去喜歡塵珈。
此時,沒有人關注這間小院。
如果塵珈或者周芬芳能夠在這里看到王海,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在不久之前,這家偏僻的小院,他們曾經來過。
塵珈請周芬芳來此間,刪掉了一個女子的記憶。
但這件事情天知地知,塵珈知周芬芳知。
其他人不知。
王尚書也不知。
他只知道塵珈和嬋兒有在這間偏僻的小院約會。
但他不敢時時刻刻都監控這里。
他也監控不住實力在他之上的周芬芳。
所以,他們的信息都在錯位。
于是…
一場大戲,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董太師回京的消息,在京中高層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有人歡欣雀躍。
也有人磨刀霍霍。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董太師進入京城。
包括西大陸在內,很多人都希望董太師暴斃。
但萬軍從中,董太師當然不能那么容易出事。
不過他也沒有選擇通過傳送陣回到京城。
他選擇的是帶領大軍,不急不緩,以最正常的速度前往京城。
這一日。
前方有人來報。
“大將軍,前方是鳳儀亭。”
“哦?”
坐在馬上的董大將軍哈哈一笑。
“鳳儀亭嗎?本將軍慕名已久了,去坐坐。”
鳳儀亭,傳說中曾有鳳凰降落于此而得名。
這個世界沒有鳳凰,至少當世沒人發現過。
但是史書上的記載是白紙黑字。
而且,鳳儀亭也偶爾會傳來鳳鳴之音,故此得名。
董大將軍下令移駕鳳儀亭,軍隊便自動開始列陣。
董大將軍只攜帶身旁幾個隨從,前往鳳儀亭觀賞風景。
只是他剛踏入鳳儀亭的那一刻,周遭的環境就瞬間變幻。
而與此同時,殺氣從四面八方襲來。
“董賊受死。”
“威爾元帥托我向你問好。”
“納命來。”
這一刻,至少有三記殺招同時釋放。
直指董大將軍。
這是一次精心布置的刺殺。
動手的不止是一個人。
有他身邊的親衛。
有潛伏在暗中的刺客。
還有西大陸派來的殺手。
董大將軍驟然遭襲,卻不驚反喜,仰天大笑:“終于出來了,本將軍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伴隨著董大將軍的笑聲,只見鳳儀亭周遭的環境再度變幻。
酒池肉林——取代了一切。
武道通神,自成天地,此為武神空間。
不見董大將軍如何動作,所有的刺殺便都在酒池肉林中消弭不見。
隨后,董大將軍擺了擺手,讓所有人下去。
只留自己一人,立于鳳儀亭中。
然后他緩緩道:“塵宗主,還請現身一見。”
塵珈從鳳儀亭的柱子中走出,看向董大將軍的眼神十分怪異。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是來赴約的。
“董大將軍…約我在此見面?是不是約錯了人?”
董大將軍大笑:“當然沒有,塵宗主…算了,我叫你奉先如何?”
塵珈童孔微縮。
這個名字,即便深入調查過他的資料,也未必能夠發現。
董大將軍——來者不善。
“客隨主便,大將軍隨意,不知大將軍找我有何事?”
董大將軍爽快道:“老夫不喜歡賣關子,奉先,我欲在那賤人之前,收你為義子,你可愿意?”
塵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