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幻象

　　時間一點點過去。

　　哈利三人顯得焦急不安，哈利盯著壁爐里燃燒的火焰，指望它突然改變顏色，從里面鉆出一個巫師，告訴他們發生了什么。或者來一只傳遞消息的守護神也行…但什么也沒發生。

　　木柴劈啪作響，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沉悶壓抑。哈利覺得是溫度太高的原因——現在是七月末，馬上要到八月了，沒多少人選擇這個時候升起壁爐。

　　他需要一個恒溫掛墜盒…哈利不著邊際的想，但轉眼又被更厚重的擔憂壓在身上，他無法克制自己腦子里冒出的念頭…他親手交出了頭發，同意了這個計劃，如果小天狼星因此犧牲，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就在這時，壁爐里的火焰突然竄了起來，足足有一人高，顏色也變成了翠綠色，一個人影旋轉著出現。

　　是金斯萊·沙克爾。

　　哈利的心砰砰跳了起來，他聽到旁邊壓抑的尖叫聲，但他完全分不清是羅恩和赫敏中的誰發出的，火焰已經恢復了橘紅色，這意味著后面沒有人，哈利的心揪了起來。

　　小天狼星呢？博恩斯女士呢？他在心里大喊。

　　“情況怎么樣？”菲利克斯從沙發上跳起來，一直把玩的硬幣攥在拳頭里。

　　“還算順利，”金斯萊說，臉上汗津津的，衣服凌亂，還蹭著不少灰褐色的泥土，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戰斗。“抓住了兩個食死徒，越獄的麥克尼爾和盧克伍德，奧古斯特·盧克伍德。”

　　“伏地魔呢，他沒有出現？”菲利克斯皺著眉問。

　　哈利、羅恩和赫敏屏著氣，眼巴巴地望著金斯萊，金斯萊搖搖頭，顯得困惑又不解，“沒遇到人。事實上，只有這兩個食死徒，剩下的都是一群雜牌軍——攝魂怪、幾個狼人和吸血鬼，還有不知從哪兒找來的黑巫師…博恩斯認為他們中了奪魂咒。”

　　“所以伏地魔只是試探？他自己隱藏在暗中觀察？”菲利克斯自語，對這個結果不算滿意。

　　“應該是這樣。”金斯萊喘著氣說，“炮灰倒是不少，一窩蜂沖上來，嚇了我們一跳，我還懷疑食死徒什么時候這么勇敢了…傷亡都是那個時候發生的——”

　　“傷亡？”赫敏吸氣說。

　　“哦，沒有人死亡，”金斯萊解釋說，“有幾個受了傷，沒有生命危險——我繼續說，那兩個食死徒站在靠后的位置，他們似乎只是單純地為了完成試探工作，躲得遠遠的發射咒語，小天狼星和博恩斯配合著打倒了一個，另一個…我猜是鄧布利多暗中出手了。”

　　菲利克斯差不多理清了整個過程。

　　“那小天狼星呢，他現在在哪兒？”哈利忍不住問。

　　“和博恩斯在一起呢，我一個人回來報信，順便帶一些人過去把俘虜帶回來，呃，當然——還有治療師。”金斯萊說著，轉身看向菲利克斯，“海普先生，這次行動勉強達到了預期，接下來您可以帶著孩子離開了，韋斯萊夫人被安排在亞瑟的辦公室。”

　　菲利克斯沉默地點點頭。接著金斯萊急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走吧，我帶你們回去。”菲利克斯說。

　　“就這樣結束了？”哈利問，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沒辦法，伏地魔不上鉤，”菲利克斯聳了聳肩，“這是戰爭，你不能指望對手一開始就犯下致命錯誤，然后一勞永逸，盡管…”他皺起眉毛，從盧修斯傳回來的消息看，伏地魔最近有點低調的過頭了，根本沒出現過幾回。

　　當然，不排除他想先聚齊追隨者的緣故。

　　那批見不得光、從阿茲卡班越獄的食死徒都被他派出去了。

“我們先去和韋斯萊夫人匯合　　，然后你們返回鳳凰社。”菲利克斯說，他們走出魔法部長辦公室，乘坐升降梯來到魔法法律執行司所在的二樓，禁止濫用麻瓜物品辦公室就在這一層。四個人走出電梯，來到一個兩側都是房門的走廊。

　　“我們需要穿過兩道大門，然后先左拐，再右拐，最后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羅恩對有些失落的哈利說，“我來過幾次，傲羅們的小隔間都很有特色…”

　　走進第一道櫟木大門后，他們來到一處開闊的區域，這里是傲羅們集中辦公的地方，此刻人不算多，留守的幾個人聚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擔憂。

　　“行動很突然…沒有太多消息…”

　　“希望有好結果。”

　　“金斯萊不是說大獲全勝嗎？”

　　“切斯特頓，恭喜你晉升，你應該是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最年輕的主管？”

　　“我也是得到了家里的一點幫助。”一個年輕男人矜持地拖著長音說，不著痕跡地露出胸前的家族徽章。

　　“切斯特頓·埃弗里！？”赫敏突然回頭，尖聲說道，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炫耀的年輕人。

　　切斯特頓站在一個小隔間里，朝她的方向望過來，臉上的笑容迅速冷淡下來，倨傲地說：“是我，你又是——”他的視線在哈利三人之間移動，隨后又看到了他們身后的菲利克斯，聲音發虛地說：“這么說授勛儀式結束了？”

　　然而赫敏不領情，她盯著他，低聲說：“你這邪惡的——”

　　“赫敏。”菲利克斯打斷她的話。

　　切斯特頓看起來氣急了，還帶著不明所以的茫然。他有心放幾句狠話，但又畏懼站在一邊的菲利克斯，眼神在畏縮和狠毒之間來回轉換。最后他重重哼了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赫敏還不解氣地看著他。

　　“他這種人竟然能升職？”他們已經穿過了第二道櫟木門，走在空蕩蕩的走廊里，赫敏還憤憤不平地說，哈利和羅恩都吃驚于她激烈的態度。

　　他們從沒聽說赫敏和這個人有過交集。

　　“我想起來了！”哈利突然說：“埃弗里，還記得嗎？在墓地里，伏地魔第一個動手折磨的食死徒，因為他在伏地魔失勢后假裝自己中了奪魂咒，借此逃過了懲罰…”

　　羅恩也回想起來。“確實有這回事，不過聲音不太一樣，那個埃弗里明顯年紀更大一些——”

　　“這不更說明了他們一家都壞透了嗎？”赫敏刻薄地說。“教授，魔法部為什么不把知道名字的食死徒通通抓起來？”

　　“冷靜，格蘭杰小姐。”菲利克斯說，“魔法部代表著秩序，不能平白無故抓人…不過私底下的跟蹤肯定有。”一時的逃脫算不了什么，盧修斯隨時可以舉證一大批人進阿茲卡班。

　　但無依無靠、又失去統治希望的伏地魔會做出什么，誰也不知道。

　　這場戰爭的關鍵從來就只有伏地魔一個。

　　“博恩斯女士真該好好查一查那些純血敗類…”赫敏小聲嘀咕說，羅恩瞥了過來，她趕忙說：“哦，你們家當然不算，你是——”

　　“——純血統的叛徒。”羅恩點了點頭，自娛自樂地說。

　　他們在二樓的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找到了韋斯萊夫人，她情緒還算穩定，有珀西陪著她。看到哈利他們進來時，她沖過來對他們又抱又親。

　　“萬幸你們都沒事——”

　　“媽媽，”羅恩使勁兒掙扎著。“我們根本沒出去過！”

“好吧，就算這樣…”她笑瞇瞇地說，“你爸爸過去幫忙了，我聽說沒有人出事，還抓住了一群壞蛋，行動干脆利落　　，很成功…伯恩斯女士身先士卒，我們攤上了一個好部長。”

　　韋斯萊夫人顯然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哈利看了看微笑不語的海普教授，也明智地沒有告訴她，整個行動最大的危險來源——伏地魔并沒有出現。

　　“我們等一會兒亞瑟，讓我看他一眼，”韋斯萊夫人不太好意思地說，“然后我們就回去，給你準備生日晚會。”她對哈利說。“還有你，珀西，今晚必須過來。”

　　“媽媽，我很忙。”珀西嘟囔著說，“有十幾份報告要寫——”

　　“帶著佩內洛一起——如果你忘了，那就要小心了。”韋斯萊夫人自顧自地把話說完，留下無奈的珀西。

　　他們乘坐升降梯到達魔法部大廳，遠遠地望著墻壁一側的鍍金壁爐。

　　十幾分鐘后——

　　菲利克斯凝視著壁爐區，那些壁爐齊刷刷升騰起來，一道道人影從里面凱旋而歸。金碧輝煌的大廳頓時熱鬧非凡，掌聲雷動。

　　傲羅們押著二十幾個黑袍巫師出現，這些黑袍巫師全都戴著兜帽，一副食死徒的打扮。只不過臉上的面具被拿走了，袍子也臟兮兮的，踉踉蹌蹌地被推著往前走。

　　在菲利克斯眼中，這些襲擊者——他們大部分人都相當落魄，幾個臉色蒼白、眼睛下有厚厚黑眼圈的吸血鬼表情無精打采，就像是幾天沒睡覺似的，混在隊伍里顯得十分另類。

　　而吸血鬼中也有一個另類。他看起來精神不錯，一個勁兒地東張西望，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當他的視線落在菲利克斯的方向時，他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

　　哈利也盯著人群，知道這些人里也許有些是被食死徒用咒語控制了，但到底怎么檢查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埃弗里當年通過謊稱自己中了奪魂咒從而成功逃避懲罰，那現在呢？

　　哈利的傷疤突然莫名疼了起來。

　　哈利睜大眼睛，腦子像沸騰的坩堝，勺子不停地在里面攪拌。大腦封閉術只能勉強保證不讓他暈過去。哈利一陣頭暈目眩，他的視角快速變化，出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體里、透過那雙眼睛，他看向對面，那里有他的敵人——

　　大難不死的哈利·波特，純血恥辱羅恩·韋斯萊，泥巴種赫敏·格蘭杰，還有讓他驚嘆不已的威脅菲利克斯·海普。

　　“不——”哈利大聲喊，他不知道是通過誰的嘴喊出了這句話。

　　“哈利，你怎么了？”

　　“哈利？”

　　哈利氣喘吁吁，彎腰指著一個方向：“伏、伏地魔…他就在這里！”他發現自己的意識又回到了身體里，小天狼星和博恩斯女士飛快地跑過來，聽到這句話驚愕地停在原地。

　　菲利克斯瞇起眼睛，凝視著哈利指的方向——那里沒有伏地魔，只有被束縛住的襲擊者。

　　“他真的來了！”哈利大急，伏地魔平靜地站在那里，和他對視，眼睛猩紅無比，“別讓他害人！”

　　但其他人似乎完全看不到伏地魔。

　　“他就在那里！伏地魔！”哈利驚恐極了，為什么大家都不去看伏地魔，反而看著他？

　　“哈利，你怎么——”

　　“是幻象嗎？”

　　“他就在那里，”哈利還在嘗試解釋，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他穿得一身黑！黑西裝黑領帶，歪著頭，活動手指，他抽出了魔杖——你們、你們——”他周圍的人后退一步，謹慎地看著他。

　　“把魔杖放下，哈利。”赫敏顫抖地說。

　　她在說什么？哈利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盯著自己的手，魔杖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那里，他的手似乎不聽使喚了，一股力量正不斷和他較勁。

　　“用你的大腦封閉術，哈利。”

　　菲利克斯沉聲說，同時盯著那個舉止怪異的吸血鬼，眼睛里星光閃爍，思維小屋魔法瞬間釋放，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他只來得及匆匆一瞥：一個瘦弱的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另一個——伏地魔露出睥睨的譏笑，舉起魔杖。

　　“阿瓦達——”

　　菲利克斯瞬間切斷了魔法。

　　現實中，那個面色慘白的吸血鬼倒在了地上，沒有一點生命氣息。

　　“他死了！”押送他的傲羅驚恐地說。

　　與此同時，哈利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沙發上。他聽到了模糊的說話聲。

　　哈利努力支起耳朵，結果頭碰到一個人的手。

　　“哈利？”赫敏小聲說。

　　“噓。”哈利輕輕搖頭，他睜開眼睛，從裝修風格上看，這里應該是魔法部長辦公室，但不在同一個房間。

　　“鄧布利多，我需要知道原因，那孩子——”這是博恩斯女士的聲音，但似乎隔著什么東西，他聽不太清。

　　“他有名字！”小天狼星惱火地嚷嚷。

　　“好吧——哈利說看到了神秘人，還能準確地描述出神秘人的行為，我們都知道這不是真的，可能是幻象吧，但是，但是——”博恩斯女士的聲音壓低了。

　　哈利竭盡全力也只能聽到一點點，赫敏不動聲色地遞給他一只伸縮耳，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一頭兒塞進耳朵里，聲音頓時清晰了。

　　“——他的動作，他在模仿他口中神秘人的動作。”

　　哈利的心猶如墜入冰冷的湖底。

　　“你是想說神秘人操控了哈利？”鄧布利多平靜地問。

　　“不排除這個可能，”博恩斯干巴巴地說，小天狼星發出一聲像是犬吠的叫聲。“也可能是詛咒什么的，大家都知道伏地魔很擅長這些，我需要知道您的看法，這樣才能做出合適的安排。”

　　片刻的沉默后——

　　“那道傷疤，伏地魔不成功的咒語把他和哈利聯系在了一起，當他們離得近的時候，就會互相產生影響。而哈利，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明顯落在下風——”

　　鄧布利多輕聲說。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阿米莉亞。哈利在鳳凰社和霍格沃茨是絕對安全的，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他自己。而且必須要說明的一點是，哈利在大腦封閉術上還算有天分，也可能是菲利克斯的補習很有成效…”

　　“謝謝夸獎，鄧布利多校長。”菲利克斯的聲音說。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斷。”博恩斯女士被說服了，“那孩子——哈利，需要把他送到圣芒戈嗎？”

　　“我想韋斯萊夫人會照顧好他的。”鄧布利多簡短地說。

　　腳步聲變得清晰，哈利立刻把頭埋進沙發里裝睡，腦子里亂成一團，赫敏趁機把伸縮耳從他耳朵上揪下來——下一秒，鄧布利多、博恩斯、小天狼星和菲利克斯走了進來。

　　她不太自然地把手背在后面。

　　“讓韋斯萊夫人進來吧，她肯定等得很著急…”鄧布利多溫和地說。

　　“我去告訴媽媽。”羅恩站起來說。

　　“另外——關于防賊瀑布，必須要抓緊時間了，海普先生，我能跟你去‘未來世界’公司看看嗎？”博恩斯女士還在討論著工作。

　　“沒問題。”菲利克斯頷首道。

　　哈利再次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菲利克斯和博恩斯女士從‘未來世界’公司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大部分　　店鋪都門窗緊閉，只有門口的魔法燈還散發著柔和的光，將一排排通緝令照得十分清晰。

　　“我從公共壁爐回魔法部，不用擔心。”博恩斯女士說。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看著她消失在壁爐里，轉身朝劍堡走去，他要研究一下防賊瀑布的資料，至少也要把困難點逐一縷清。

　　這時，從黑暗中沖出一個幼小的身影——是一個小男孩，可能只有七八歲大。

　　周圍的住戶嗎？菲利克斯沒從他身上感受到威脅，但是…他盯著男孩手里握著的一封信。

　　“一、一個光頭叔叔讓我交給你的，”小男孩怯怯地舉著手里的信，帶著哭腔說：“他讓我等在這里，我想回家…但怎么也走不出去。”

　　菲利克斯目光一凜，他迅速用魔力視角看了看，信封上只有一絲淡淡的魔力繚繞。他把信接過來，拍了拍小男孩的頭，“我收到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直到小男孩消失，菲利克斯才打開信，那里只有一個幻影移形的地址，和一道充滿挑釁意味的邪惡魔力。

　　“是要跟我決斗嗎？我也期待很久了，上次我可是有很多魔法沒有使用。”

　　菲利克斯盯著信自語，他似乎獲得了和鄧布利多一樣的待遇，被伏地魔私底下約戰。看來自己化身魔文、擺脫索命咒的做法給伏地魔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他直接幻影移形消失在對角巷。

　　涼風習習，正是試驗魔法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