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斯克林杰
菲利克斯滿意地從魔藥課辦公室里出來，隔著窗戶眺望遠方。現在是三月下旬，天氣變得暖和了不少，遠遠望向禁林和山脈的方向終于不再是光禿禿的棕褐色塊了。
“這么好的天氣不去禁林逛逛實在可惜了。”菲利克斯自語，他為自己施了一個幻身咒，抖落身體，披上銀色的斗篷沖天而起。
在禁林邊緣，菲利克斯落了下來，身后的銀色斗篷化作光點消失，他忍不住想：“也許未來關于我的介紹里，有一篇會是‘和鄧布利多合作研究出了守護神咒語的十二種用法’？”
他為這個想法感到好笑，漫步走在禁林里。離得近了，才會發現盡管天氣依然寒冷，但已經有不少植物鉆出了冰冷的泥土，露出一顆顆嫩芽。
他還看到了一叢麝香蘭。
菲利克斯在禁林的幾個位置逛了一圈，包括獨角獸群、鷹頭馬身有翼獸群、夜騏，當然還有八眼巨蛛的巢穴。戈克的統治還算穩固，尤其有菲利克斯這個“幫兇”的存在，任何展現出殘暴本性的八眼巨蛛個體下場都不算美妙。
傍晚時分，菲利克斯為撿到的木樁施法，變成了一只狗玩具，送給了海格的獵犬牙牙。
回到城堡，他在門廳里迎面撞上弗立維教授，“哦，菲利克斯？剛剛米勒娃在找你！”他尖聲說道。
“有什么事嗎？”
“不清楚…不過，她讓我轉告你，先去一趟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口令是：蜜渣。”弗立維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說出來，“差不多是一個多小時前的事情了。”
“好吧。”菲利克斯聳聳肩，來到校長辦公室縮在的單獨小塔樓上。在念出口令后，巨大石獸挑開了，露出身后的自動旋轉樓梯。
菲利克斯敲了敲門，閃閃發亮的櫟木門自動打開了，他走進辦公室，圓形房間里有兩個人，鄧布利多坐在書桌后面，還有一個…
菲利克斯瞇起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一頭老獅子朝他大步流星地走來，茶褐色的鬃毛和濃密的眉毛肆意飛舞，一雙黃眼睛銳利逼人，就連發絲中的縷縷灰發和不甚靈便的腿都沒有削減這種威勢。
他心中浮現出一個名字——魯弗斯·斯克林杰，傲羅辦公室主任，那位法律執行司司長的左膀右臂。不過至少明面上，他還沒見過斯克林杰。
于是他轉過身，看向一旁的鄧布利多，“鄧布利多校長？您找我來是——”
“噢，”鄧布利多從看熱鬧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修長的手指在身前交叉，笑瞇瞇地說：“根據魔法部的預約，菲利克斯，你今天將有三撥訪客…”他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備忘錄，指甲在上面劃動，同時伸處食指彈開一張彩色糖紙。
“第一位是巫師考試局的瑪奇班教授，她一個半小時前到的，同行的是古代魔文協會副會長維拉先生，他們目前在米勒娃的陪同下在學校里散步。”
“真遺憾你們沒有遇上。”他微笑著說，“不過不用著急，瑪奇班對我說，她打算在霍格沃茨住上一段時間，我同意了。”
菲利克斯和斯克林杰同時瞪向他，斯克林杰不耐煩地說：“鄧布利多！您知道我工作繁忙，我只需要一個答案…或許我應該派一名助手過來，但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必須親自確認。”
“好吧，”鄧布利多略微有些遺憾地說：“第二位就是你面前的魯弗斯·斯克林杰先生了，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他從報紙上讀到了迪戈里先生等人的論文，對古代魔文可以增幅咒語的現象大為震驚，恰好他的手下有一名預備傲羅…”
他看向斯克林杰，斯克林杰沉默了兩秒，低沉地說：“阿伯特·巴爾克。”
菲利克斯想了想，“我好像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巴爾克曾經當過決斗俱樂部的助手，不過據我所知，他的古代魔文可算不上太好。”
“他只是驗證了部分信息的真偽，”斯克林杰說，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多年和黑巫師打交道的他似乎連笑的能力都喪失了，“我后來從另一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具體效果，他只花了不到半小時就還原了報紙上論文提到的觀點，非常驚人…”
“是哪一篇？”菲利克斯打斷他的話問。
“‘火焰’魔文和烈火咒，”斯克林杰生硬地說：“還有‘水流’和造水咒這兩個。”
菲利克斯露出了笑容，“我猜那個年輕人姓韋斯萊。”
“珀西·韋斯萊，他目前是國際交流合作司的高級助理，對盧多·巴格曼和部長負責。”斯克林杰透露了一個他不知道的信息：
巴蒂·克勞奇的位置目前還沒有人接手，只能交給福吉暫時兼任，巴格曼也會幫忙。
珀西·韋斯萊一定喜歡這種安排。菲利克斯心想。
“讓我們打開天窗吧，海普先生。”斯克林杰說：“我本人對你的魔法造詣十分欣賞，同時對你平息了魁地奇世界杯上的騷亂表示感謝…鑒于目前的形勢，我們必須早做打算…我想邀請你加入魔法部。”
“抱歉，我沒聽清？”
菲利克斯是真的驚訝到了。他頂多以為這位傲羅頭頭想讓他幫忙訓練一批傲羅或打擊手，沒想到是連他這個人都要打包挖走。
“形勢不容樂觀，巴蒂的事情讓部里——”斯克林杰突然止住了話頭，轉身看向鄧布利多，和鄧布利多交換了一個眼神，“好吧。”他嘟囔一句，“既然你知道了不少，我不妨多說兩句，但這些都是機密信息…”
他一跛一跛地走到窗前，眺望遠處的黑湖，但菲利克斯感覺他在用余光觀察自己，他微微側過身體，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部里一度風聲鶴唳，”斯克林杰說：“我是指那些頭腦聰明的，或是善于察言觀色、打探消息的…他們被巴蒂·克勞奇那天早上的表現嚇壞了，當時正是上班時間…人來人往…”
菲利克斯在心里想象了一下，平日里穿著打扮一絲不茍的魔法部高官突然穿得破破爛爛的，頭發凌亂地跑到魔法部自首，任誰見了都會大吃一驚。
“…他看起來似乎受到了可怕的折磨，福吉驚慌失措，面對突發狀況一如既往地令人失望，還是博恩斯女士穩住了眾人，將巴蒂·克勞奇帶到了小會議室…我們幾個人，我，福吉，博恩斯女士，辛克尼斯，還有幾個人…聽到了巴蒂·克勞奇的證詞…你能想象到我們有多震驚！”
菲利克斯沒有答話，這些他差不多都清楚，甚至知道當時的辦公室里還有一個人——盧修斯·馬爾福。沒錯，盧修斯本人在魔法部也有一個職位，雖然只是名義上的顧問，不承擔任何具體事務，但有了這個名號后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插一腳，尤其是福吉當政以來，盧修斯更是捐出了大筆款項，這讓他輕易成為魔法部長的座上賓。
“幸好消息被封鎖了，為了避免引起大眾恐慌…”斯克林杰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句，繼續說道：“但只有福吉還在假裝克勞奇仍沒有擺脫咒語的影響，指責他滿口胡言亂語，博恩斯、辛克尼斯和我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斯克林杰先生，您的話題越說越遠了。”菲利克斯善意地提醒他一句。
斯克林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責怪他打斷了講話的思路，他甩了甩像鬃毛一樣蓬松的頭發，“就要說到了…沒有人會傻到忽視一個高官的證詞，尤其是事后我們還檢查了他妻子的墳墓，很驚悚，里面是空的…”
“空的？”菲利克斯忙問。
“據巴蒂所說，他妻子在去世前懇求他用她把兒子換回來…一命換一命，用復方湯劑，很聰明的做法！一個正常人和一個垂死的人走進阿茲卡班，之后又走出來，誰也不清楚人就這么被掉包了。”斯克林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復雜的表情，十幾年前，他也是支持巴蒂·克勞奇的一員。
菲利克斯心中恍然，他差不多明白小克勞奇是怎么在公眾的視野下消失并被確認“已死亡”了。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其它事我們還有什么理由不信呢？盡管福吉還排斥那種可能，但不管是辛克尼斯還是博恩斯女士，都差不多相信了…”他看向深深的藍色天空，濃密的眉毛深深皺了起來：“一個食死徒和他的主子會合了，為恢復力量在暗地里謀劃，不過既然他把唯一信任的食死徒派到了霍格沃茨，那就說明這里面有他急需的東西…”
“鄧布利多，魔法石真的被銷毀了嗎？”斯克林杰突然問了一句。
于是菲利克斯從這句話判斷出，斯克林杰并不是鄧布利多的人。鄧布利多輕聲說：“當然，這是我和尼克·勒梅夫婦共同商量的結果。”
菲利克斯也知道這件事，并沒有表示多少意外，不過斯克林杰接下來把探尋的目光看向他時，就讓他無法理解了，“所以，你的手上也沒有？”
什么沒有？菲利克斯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識到這才是斯克林杰的目的，尼克·勒梅的遺產——魔法部或許有人認為，霍格沃茨之所以三番兩次吸引伏地魔的目光，最大的可能就是這里有能使他恢復力量的東西。
比如一塊并未按照承諾銷毀的魔法石，或是一塊被其他人繼承下來的魔法石。
前者和鄧布利多有關，后者自然涉及菲利克斯了。
“我并沒有從尼克·勒梅手上繼承魔法石。”菲利克斯微微欠身，態度冷淡下來。
但斯克林杰此行的最大目的達到了，或者說，自認為達到了。他繼續沿著預定的計劃說道：“綜上所說，我們意識到必須要增強魔法部的力量了，魔法法律執行司決定擴大招人數量，尤其是傲羅辦公室，我們迫切需要更多的人才。”
菲利克斯婉拒了斯克林杰的招募。盡管他暗示菲利克斯要不了幾年就會接替他的位置。
不過他并沒有拒絕對傲羅和打擊手進行培訓的邀請，這同樣是他想要的結果。“就安排在復活節假期期間吧，怎么樣？”斯克林杰問。
“沒問題，”菲利克斯說：“我需要做一些準備，包括我培訓的那些人他們的身份、在校成績和擅長的魔法。”
“你應該知道這些都是機密吧？”斯克林杰立刻嚴厲地說。
“我知道，但我早晚會知道的…”菲利克斯愉快地說：“我只是盡量避免浪費雙方的時間。”
斯克林杰用他那雙嚇人的黃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就在菲利克斯以為自己快要睡著了的時候，他沉聲說：“我會派信得過的人把資料復制一份送來，你當場看完，當場銷毀——不包括機密檔案！”
“那就這么說定了。”菲利克斯伸出手，斯克林杰一跛一跛地走過來，粗糙的大手重重和他握在一起。
當這位作風強硬的傲羅頭頭離開辦公室后，菲利克斯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他看起來野心勃勃。”
“嗯，”鄧布利多慢慢地說，一邊用修長的手指撥弄桌上的銀器擺件，“這點顯而易見，某種程度來說不算壞事。他預感到了戰爭的到來，并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但其實攔在他面前的人還有不少，阿米莉亞·博恩斯，皮爾斯·辛克尼斯…如果巴蒂沒有被關進阿茲卡班，他也算一個，戰爭會促使人們懷念那位鐵血的司長。”
“你是說他志大才疏？”菲利克斯尖銳地問，斯克林杰看起來氣勢可不弱，是一個做實事的人。
“我只怕他低估了戰爭的可怕，”鄧布利多喃喃地說：“沒錯，他經歷過十幾年前的戰爭，親身和食死徒殊死搏斗，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從未和伏地魔正面相遇過…他們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先有伏地魔，才會有食死徒，一旦伏地魔消失了，食死徒也像是失怙的小獸般無處藏身。”
“哦。”菲利克斯低下頭思考著。半晌，他抬起頭，問出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阿不思，你真的擊敗過伏地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