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切磋
臨時空地上圍著二十幾個學生，三三兩兩分散著坐在草地上，算上教授勉強達到了三十人。
他們盯著中心處不斷交錯的兩道人影，你來我往，互射咒語。
“塞德里克，加油！”羅杰·戴維斯高聲喊。
“維克托，加油！”
塞德里克閃身躲過一道咒語，“盔甲護身！”他撐起一道魔法屏障，喘了口氣，對面的咒語像利劍一樣飛過來，將屏障撞得砰砰響。
那個姓“格雷維斯”的男生梳著精致的黑色短發，咒語的威力強得可怕。他咧嘴一笑，看起來勝券在握。
“注意腳下，維克托！”
維克托·格雷維斯悚然一驚，突然發現兩條細長的水流正蜿蜒而下，越過青草和泥土，隱蔽地循著他腳的方向流淌。
他舉起魔杖，想做點什么。這時候塞德里克猛地沖出來，杖尖飛出一道紅光，格雷維斯急急忙忙回身自保，但咒語根本沒有打中他。
附近的水流突然炸開，草地上蒸騰起大片滾燙的水霧，將塞德里克連帶著格雷維斯卷進去，兩人的身影朦朦朧朧，若隱若現。
“霹靂爆炸！”
仿佛過了很久，塞德里克念出咒語的聲音才傳到周圍人的耳朵里。
霧氣中，塞德里克低聲為自己施加超感咒，提高自己的五感，竭力捕捉格雷維斯的影子。
周圍人屏住呼吸，就連剛剛走過來的德拉科五人都停在七八英尺之外，目不轉睛地盯著灰蒙蒙的霧氣。
實在太快了！
一切都發生在七八秒鐘之內，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
弗立維尖聲稱贊道：“了不起，塞德里克布置了一個陷阱，一切都按著他的計劃進行。”
菲利克斯點頭：“他看起來早有準備。”
“沒錯，他詢問了我幾個咒語…我已經想到他接下來會怎么做。”弗立維期待地說。
水霧變得更濃了。不止是水霧，大團的白煙迅速彌漫，將方圓三四十英尺的空間封鎖住，就像是一個高腳杯倒著罩下來，將里面的一切遮得嚴嚴實實。
咒語的弧光像是閃電，倏忽點亮一片云層，圍觀的學生們紛紛后退。
“看來塞德里克打算以濃霧為戰場，這應該是為一些體型龐大的神奇動物準備的，不管是戰斗還是撤出，都很方便…沒想到對巫師效果也不錯。”
菲利克斯想了想說，“他其實還需要加強兩部分——盡可能切斷對手的視線，將他們變成瞎子；以及盡可能增加自己的偵測手段，如果能做到無視煙霧就更好了。”
“他轉移咒語的本事不錯。”穆迪說。
說話間，云霧劇烈翻涌，一層層黑色從一點蔓延開。就像是潔白的孢子上長了難看的霉菌，這些霉菌迅速擴散，伴隨著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是塞德里克做的？”
“不，那是黑魔法。”
弗立維舉起魔杖在眼前揮了揮，霧氣自動分開兩邊，避開他們。
半分鐘后，兩道人影分別沖出來，劇烈咳嗽，眼角流淚，眼睛那一塊兒被熏得通紅。
“安咳消。”
菲利克斯指了指塞德里克，他的表情立刻舒緩下來。
另一邊那個學生也安靜下來，兩人上前握了握手，眼睛都紅彤彤的。
伊法魔尼的威爾金森教授高聲說：“做的不錯，孩子們，你們都表現得很好…等等，這些人是哪兒來的？”
菲利克斯和弗立維早就發現了哈利他們，不過他們都沒吭聲。一旁的穆迪沉聲說道：“我跟你說過，威爾金森教授，他們是不夠年紀的那批…”
人群中，拜爾斯驚奇地看了一眼納威，有不少人都是他在格蘭芬多交的朋友，他問過年級，除了那對兒雙胞胎，剩下的基本都是四年級的學生。
威爾金森用懷疑的目光注視哈利等人，哈利竭力挺直身體，讓自己看起來高大一些。“那這個小姑娘呢？”他指著阿斯托利亞問道：“她也通過了你們的選拔？”
“雖然令人意外，但是…沒錯。”菲利克斯聳聳肩說道，“她今年才二年級，因為太小，沒有參與訓練，剩下的人倒是和六七年級的預備勇士一樣，在霍格沃茨獲得了同樣的待遇。”
“好吧，只要他們不大聲尖叫，擾亂秩序…”威爾金森勉強同意了，不再有異議。一群人松了一口氣。
“最幸運的是麥格教授不在，她中途離開了。”弗雷德擠擠眼睛，說道。
喬治豎起一個大拇指。
接下來的幾分鐘，一群教授點評了剛才的戰斗，尤其是黑魔法的部分。輪到菲利克斯時，他提醒霍格沃茨的學生：“別忘了你們中的一些人會照明術，它可以破除魔法迷霧…”
柯林斯瞪著眼睛看他，她沒選古代魔文課，自然也不是魔文俱樂部的成員。這一點，她還比不上阿斯托利亞，因為為了安撫小姑娘，鄧布利多非常寬容地答應了她進魔文俱樂部的要求。
接下來，學生們輪番上場，每一場決斗結束得都很快。
不是哈利在決斗課上接觸的那種“快”，他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靠譜的詞兒。
節奏。
雙方的進攻節奏非常流暢，這種流暢是他之前在決斗課上體會不到的，也只有在和小天狼星、或是七號教室中才有過類似的體驗。
至于二年級的暑期特訓、和海普教授的幾次交手中，他全程被吊打，完全沒有愉快的體驗。
一個小時后，每個高年級的學生都輪換了一遍。
菲利克斯看著哈利他們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微微一笑，對威爾金森說：“威爾金森教授，不如讓這些低年級的學生上場試試？”
“沒問題。”
威爾金森點頭答應，他不覺得為難，雖然霍格沃茨的教授們對這些學生不吝夸獎，但他認為這是一種夸大。他們比真正的勇士候選者小了好幾歲，年齡差距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而且他特意問過，這里的人大部分沒通過O.W.Ls考試。
伊法魔尼也有類似的考試，他自然知道經歷過這一年的學生會發生怎樣的蛻變。
“你們上去玩玩！別使用黑魔法。”威爾金森教授對伊法魔尼的學生說，隨后他懶洋洋地坐到草地上，從斗篷里翻出一瓶酒，給自己灌了一口。
尤瑞亞和貝思妮無奈地對視一眼，尤瑞亞說：“拜爾斯，你去吧。”
拜爾斯點頭答應。
他站在中央，咧嘴一笑，笑得哈利他們蠢蠢欲動。
“納威，我們試試吧。”誰知道，拜爾斯主動發出了邀請。
納威愣了愣，走到場地中央，低聲說：“我不算厲害。”
“沒事兒。”拜爾斯笑著說，反正只是一場友誼賽，正好換換心情。
然而事實卻讓他吃了一驚，納威熟練掌握了各種基礎咒語，尤其是在昏迷咒和鐵甲咒上非常有靈性，而且施展這兩個咒語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無聲咒！
納威的步伐有些呆板，來來回回就那么幾步。拜爾斯適應一會兒后就找到了規律，但這種呆板的步伐卻仿佛久經考驗，千錘百煉，他感覺自己對上了一塊礁石。
納威不怎么主動進攻，一般都是讓拜爾斯搶著念出咒語，納威施展鐵甲咒，然后繞開幾步，始終保持和拜爾斯面對面，在拜爾斯念咒的間隙，納威抽空射出幾道昏迷咒，有時候是障礙咒、繳械咒。
他的臉緊繃繃的，看起來和他的決斗風格十分類似。
弗立維喃喃道：“這種步伐不在學校決斗課教的范圍里，看起來雖然簡單，但是需要大量實踐，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有獨特的用意。”
穆迪握了握拐杖，沉聲說道：“這種風格似乎在哪兒見過，我有印象。”
“應該是弗蘭克·隆巴頓教的。”菲利克斯說。
“原來是這樣…”弗立維贊嘆地說：“他的父親是一名出色的傲羅，應該是他為納威量身打造了這種步伐，倒是和他本身的性子很匹配。”
“嗯，很有韌性的步伐。”菲利克斯評價道。
場上，拜爾斯有點急了。雖然是朋友，但自己可是勇士候選者，他加大了魔力的輸出，咒語亮起一道道明亮的弧光。
但納威一直像一塊頑固的石頭，硬頂著他的攻擊。他的口中還在默默念著什么，“穩如頑石，輕如飛羽，止如潭水，動如春雷…”他突然大膽地跳出來，抖出一道紅光，然后把自己重新藏起來。
他身前的魔法屏障碎了六七次，但每次都被他重新拉了起來。
尤瑞亞陷入沉思，威爾金森的酒似乎也失去了吸引力，貝思妮焦急地看著弟弟陷入苦戰，一邊不解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拜爾斯攻不破那孩子的防御？”
“拜爾斯沒使用殺傷性強的咒語，這是一個原因。還有…”威爾金森遲疑地說：“那孩子的步伐不錯，很有樣子。還有就是鐵甲咒用得真好，他的一切戰術都是圍繞這一個咒語來的。我至少看出了十三四種技巧，每一種都很有針對性。”他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哈哈”笑了兩聲，隨即目不轉睛地觀察。
“這對拜爾斯也是一種考驗，他應該學會動動腦子。”
僵持了十幾分鐘，拜爾斯終于找到了破局的關鍵，從他的杖尖飛出一簇簇明亮的火焰，凝成一只模糊的大鳥，向著納威沖去。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納威緊急為自己布下了第二層鐵甲咒，將火焰牢牢擋住。
“哇哦！”羅恩驚訝地看著納威，他對納威的印象似乎被重塑了。
火焰大鳥沖破了第一道屏障，隨后又結結實實撞在第二道鐵甲咒上，險些把自己撞散架。但拜爾斯連連揮動魔杖，火焰大鳥重新凝聚，這次繞過正面，從側面迂回飛來。
納威干脆利落地認輸。
“你還能堅持一會。”拜爾斯走過來，很鄭重地和他握手。
納威搖搖頭，“你已經找到破綻了，”說著，他憨憨地摸了摸頭，“其實，爸爸給我制定了戰術，只是我現在用不出來。”
“好吧，看起來你有一個好爸爸。”拜爾斯無奈地說。
接下來，伊法魔尼學生認真了起來。他們突然意識到這些平均比他們小二三歲的學生，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們輪番上場，主動挑選對手。同時遵循著威爾金森教授的命令和拜爾斯的做法，不使用黑魔法和強力咒語。但憑借高出一截的魔力和施法技巧，很快讓蘇珊·博恩斯、埃米爾切、沙比尼接連敗下陣來，這讓伊法魔尼的學生松了一口氣，似乎這些人不全是納威那樣的高手。
德拉科的表現也相當不錯，和伊法魔尼的一個女巫打得有來有往，他在三年級決斗比賽中使用過的強力咒語險些立功，但認真起來的伊法魔尼學生不愧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預備勇士，任意挑出一個都有新手傲羅的水平。
如果調換一下位置，讓霍格沃茨的這些學生主動進攻，伊法魔尼的學生能耗到他們魔力不支。
隨著身邊的同伴被一個個挑走，哈利有些焦急。為什么不選他呢？
就因為他比較矮嗎？看起來很弱？
他盯著阿斯托利亞，小姑娘也氣鼓鼓的——根本沒人看她，明明她已經很努力地站在最前面了。
哈利突然感到有些悲哀。
連赫敏都上場了。她的對手是那個姓“格雷維斯”的男巫，格雷維斯笑著說：“這幾天聽到不少次你的名字，萬事通小姐？”
赫敏皺起了眉毛，他說話的語氣可沒什么善意。
“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格雷維斯咧咧嘴。
“嗖！”
一道無聲繳械咒迅疾地飛出，格雷維斯趕忙跳到一旁，驚訝地看著她，“這就是你最擅長的咒語嗎？”
赫敏板著臉說：“你會知道的。”她連連揮動魔杖，一道道咒語飛出，短時間內竟然壓制住了對面，逼得格雷維斯不得不撐起一道圓弧形狀的魔法屏障，將自己完全包裹起來。
弗立維驚訝地問：“格蘭杰什么時候掌握了無聲咒？而且，她竟然可以應用到多個咒語上，這可不是剛剛掌握的樣子。”
穆迪的那只魔眼瘋狂轉動，盯著她的動作，沉默不語，心里暗暗盤算。
菲利克斯解釋說：“她對魔力的控制力一向突出，當我讓她寫一篇決斗體系論文時，她就把無聲咒放到了首位。”
“為什么？”
“她的咒語…”菲利克斯想了想，謹慎地挑選字眼說道：“比較中規中矩，在一些體現操控力的細節上往往能給人驚喜，但是咒語威力卻不盡如人意。”
弗立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其實不算什么，格蘭杰的施法很穩定，這是她最大的優點。等到成年之后，她能完全發揮出自己的優勢，可以選擇復合咒語…哦，天哪！”
空地上，格雷維斯打破了之前的默契。
黑色的火焰膨脹開，散成十幾團，懸在空中，隨著他的魔杖如利刃般劃下，那些火焰猛地從高空中垂落。
赫敏撐起一道魔法屏障，隨即感受到熾烈的溫度，她的頭發都有些焦糊味兒，她趕緊跑開，慌亂中看到魔法屏障被黑色火焰灼燒出一個大洞。
“這是什么？”
“魔鬼火，我說過不準使用黑魔法的，”威爾金森沉聲說：“格雷維斯有點失控，他太在乎這次榮譽了…我們做好準備，隨時分開他們。”
幾位教授不約而同地靠近，弗立維尖聲道：“我們應該制止這次比斗，這已經超出了切磋的范疇。”
菲利克斯平靜地說：“我的心情和你一樣，菲利烏斯，但我相信格蘭杰小姐。”
十幾道黑色火焰砸在地上，將青草灼燒殆盡，看起來像是從天而降的魔鬼的腳印。赫敏眼睛瞪得大大的，狼狽地躲避，同時揮出一道道鐵甲咒抵抗。
哈利和羅恩，在一旁干著急，恨不得沖上來，但有教授在，他們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想法，看著砸在地上的黑色火焰化作扭曲的長蛇，盤曲身體，然后朝著她圍逼過去。
“教授們還在等什么？”哈利不解地問，他抽出魔杖，杖尖閃爍光芒。這時候我應該用什么魔法？繳械咒，昏迷咒，鐵甲咒，還是守護神？
似乎都不行…他干脆把魔杖對準那個“格雷維斯”，琢磨著要不要朝他念惡咒。
赫敏沒太慌亂，她還有最后的底牌。她看了菲利克斯一眼，菲利克斯朝她點點頭。于是她停下腳步，任由黑色火焰將她包圍，指尖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威爾金森已經舉起了魔杖，貝思妮把自己的魔杖交給尤瑞亞，“快！”緊跟著，他們聽到了一段陌生的咒語，出自那個女孩口中。
金色火焰從赫敏的手掌上傾瀉下來。比起一個多月前，在古代魔文辦公室里所展示出的小火苗，現在它已經長成了龐然大物。金焰像是洪水般涌向四周，與朝她撲來的黑色火焰撞在一起，黑色火焰一觸即潰，被攪成了片片碎屑。
格雷維斯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金色火焰不斷收縮，最后飛出一只巨大的火鳥，宛如鳳凰，比拜爾斯之前勾勒出的魔法精致了太多。它發出高亢的長吟，只一個剎那，金色火鳥就出現在呆若木雞的格雷維斯面前，距離他一英尺遠，他的頭發卷曲著變成灰燼，瞳孔中倒映著長長的金色的喙。
“這才是我想看到的。”在一片寂靜中，菲利克斯點點頭，滿意地說道。
格雷維斯被拉走了，他的表情有些失神，臨走時眼睛里殘留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威爾金森教授略顯沉默地走過來，向霍格沃茨幾位教授道歉：“格雷維斯他…對這次爭霸賽看得太重了，他背負了很多人的希望，想要讓家族重新恢復榮光…”
“格雷維斯？”弗立維重復道，“這個姓氏很耳熟。”
“十二傲羅的后代，和我一樣，這也讓我對他感同身受，放松了對他的看管。”威爾金森說：“七十多年前，美國魔法界發生過一樁丑聞。魔法國會的安全主管——珀西瓦爾·格雷維斯被人冒充，”他悶悶地解釋說，“惹出巨大的亂子，險些暴露了整個美國魔法界。”
“被人冒充？”幾位教授看了過來。
“這件事很隱秘，”威爾金森低聲說：“外界知道的人比較少。”
“他被誰冒充了？”菲利克斯感興趣地問。
“格林德沃。”威爾金森只說了一個姓氏，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竟然和格林德沃扯上關系！”弗立維驚訝地說，“那么剛才那個孩子…”
“維克托·珀西瓦爾·格雷維斯。”威爾金森說：“珀西瓦爾·格雷維斯是他的祖父，這也是他心態出了問題的原因，我可以保證，如果他再惹麻煩，我就把他送回去。”
幾位教授沒再說什么。本身就是一個意外，是一個學生犯了規，怪不到其他人。何況，霍格沃茨的學生也沒吃虧，反倒是那個格雷維斯，怕是有不少心理陰影。
不只是他，其他伊法魔尼的學生都很震撼，一個勁兒地盯著赫敏看。在他們心里，這個頭發亂蓬蓬的女巫已經成了千萬不能招惹的學生之一了。
就連威爾金森教授臨走前，都刻意問了一句：“那個小姑娘…你們不打算讓她成為勇士吧？”
“不會，她不夠年齡。”菲利克斯說。
威爾金森從弗立維口中了解到鄧布利多的年齡限制，他對這種做法大加贊賞，“我認為，很有必要…沒錯，很有必要。勇士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最好不要讓年紀太小的學生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