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成片,沿途道路兩側靈池中,銀白的浮萍之下,金色的蛟龍游動,火紅的龍鯉跳躍,本是有強大血脈的異類,現在卻成為風景中的一部分。
人們穿行過很多建筑物,接近中央巨宮。
“真是晦氣,我居然只相當于0.7個青鴉,太可恥了,而且還是當著我師妹的面體現出來的,很沒面子。”
路上,很多人都在邊走邊談論。
“最過分的是,那個青鴉站在那里沒走,坐看每一個人的表現,由開始時的繃著臉,到最后帶著淡笑,總感覺被他嘲笑了。”
一群真仙,都被視為天才,但這次很打臉,傳說中的大網紅——青鴉,差點卷死他們,其道行很強,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當然,他們也了解到了,最近半年青鴉發瘋修行,他自己都放言了,誰拿他當衡量單位,他就努力讓誰成為“不完全體”。
目前來看,他很成功,這幾個月道行提升極其明顯,大多數天才都被他卷到0.8之下了。
這時,正在談論的人發現,超級網紅鴉走過來了,終于離開石壁,揚著頭,一改最近以來的低調,從此之后尷尬的不是他了。
當接近中央巨宮時,隔著有段距離就停下了,眾人被引入道路兩旁那一座又一座宮闕中,內有玉石桌案和蒲團等。
人們意識到,唯有異人可進那座巨宮。
巨大的天宮中,有大道符文流淌,有驚人的規則紋理蔓延,有強者的身影顯照在所有宮闕中,隱約可見。
非是他刻意要顯神異,主要異人太恐怖了,現在這個生靈主持盛會,起身致詞,但凡聆聽到他聲音的人,心底莫不自動浮現其模糊輪廓。
總體來說,這位異人講話中規中矩,有些程式化,在過去其他小規格的超凡會場,也聽到過這種相近的話。
直到后來,他才算流露出幾許情緒波動,勉勵在場的后輩,大世之爭當自強,現在看到的繁盛,都是一時的燦爛,未來注定會很殘酷。
“我也曾像你們一樣,青蔥年少,無憂無慮,平日神游各地名山勝景,會客訪友,逍遙自在。當有一天,長輩告訴我,那個時代要結束了,紀元終結的大災難要來了,我才愕然,從逍遙散仙狀態中醒悟過來,超凡要落幕了。”
“后來,整個門派只剩下我自己,我的那些師兄師姐,我的那些師門長輩都死了。我能活著進入新宇宙,隨超凡中心轉移,是一場意外,沒有必要多提及。我想告訴你們的是,眼前的一切美好終將消散,現在不奮起,將來你想守護的,你所在意的,你最不想失去的,都將破散,不復存在。”
“你們看,那壯闊的星月河絢爛嗎?紀元大劫到來時,神話腐朽,它必然會徹底干枯。甚至,這宏大的仙界足夠浩瀚吧?連它到頭來都要全面暗淡,隨風而散。天外天,廣袤神奇嗎?造化園奇物多嗎?當超凡中心轉移時,你所見到的,記憶中的宏大神話世界,都會土崩瓦解,只剩下現世的冰冷宇宙。就是你我腳下,這片立身之地,如此的神圣凈土,未來也都將潰散。一切超凡美景,凡你心中所見,都將成灰。”
異人平靜的話語,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年輕一代中,王煊感觸最深,因為他已經真實地經歷過一次,老異人絕對是肺腑之言,平淡的語氣,道出了未來最殘酷的事實。
“如今,我歷經三紀了,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世界,養育我的師門,教導我做人的師傅,保護我的師兄師姐,都再也回不來了。甚至,放眼現世和仙界以及天外天,無盡星海中,也只剩下一些異人可以交流,還能談談過去的事。你們都仔細看看身邊的人吧,記住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終有一天,會成為你們記憶中模糊下去的舊照片。下一紀雖然還遠,但你們問一問現在和未來的自己,當那一天臨近時,你準備好了嗎?”
中央巨宮中,那位老異人沒有情感波動的話語,直接給所有參加盛會的超凡者潑了一頭冷水。
人們不敢多說什么,但是,不少人心中犯嘀咕,喜慶的盛會聽出喪葬會的味道,都有些發毛。
另一位異人開口,打破死一般的寂靜,道:“好了,你們也不要過于害怕未來,努力修行就是了。閑云異人這樣說,也是為了督促你們奮勇向上,莫等閑白了少年頭。大世雖燦爛,但也需要你自己在路上啊。”
換了一位異人發聲,總算將所有人從葬禮現場給拉回盛會現場了,氣氛又漸漸活躍了起來。
接著第三位異人發話,道:“好了,盛會開始,爾等不用過于嚴肅,盡可放松。這本就是一次交流會,可以坐而論道,也可以交換奇珍異寶,都有專門的場地。另外,中央巨宮中,備下了紫府桃、歲月果、還有陽酒漿、黑白陰陽玉竹筍、青春不老花等,凡是你聽說過的神異奇物應有盡有,想要嘗鮮的,那就表現一下過人之處,突出者自然少不了好處。”
那些奇物動輒就能延壽萬載,便是超凡落幕后都可延壽數百年,稱得上最頂尖的仙果、奇花、神酒。
盛會上沒有什么硬性要求,可以自由行動,結識新朋友,隨意暢聊,瞬間,很多人就走出宮闕。
王煊坐在那里暫時沒動,嘗了嘗玉石桌案上的美酒,味道還行,他認識的那些人大多都在天級區域。
“孔煊,你在哪里?有天女找你。什么,你問哪個?黑夜女神,過來吧。什么,你走不開?”
這是熊山在聯系他,王煊一時間都沒想起黑夜是誰,稍微琢磨后才記起,青銅角斗場大戰落幕時,明月仙子、韓青、黑夜天女等人曾主動接近。
片刻后,王煊起身,宮闕成群成片,場地這么大,各地各教來了太多的人,他準備出去找一找,看是否有很久沒見的故友到場。
比如平天書院的燕雀、齊妙、洪騰、蔡薇、安鴻、承天等人,也曾一起出生入死,共戰棋盤戰場。
可惜,轉了一大圈,他并未找到,平天星域的的人應該沒有來。此外,他留心觀察,也沒有見到他一直在暗中留心收集信息的機械族,該族和瘆靈以及體驗者開戰,讓他比較上心。
至于母宇宙的故人,除了一個周青凰,他再也沒有發現,面對唯一的故鄉人,在這種場合下他也只是路過,不經意間看了看,沒有任何交流。
“算了,還是去找狼獾、熊山他們吧。”王煊轉身。
至于陸仁甲,非常受歡迎,被他那些對頭,如燭龍族、元閎、袁盛等包圍了,紛紛拉攏與敬酒。
奈何,陸仁甲很明確地告知,平生不喜戰斗,除了愿意研究御道紋理外,對其他都不感興趣。
“這該不會是在暗示我們,他需要御道奇骨,至高經篇吧?”
那些人面面相覷,這么空明出塵的真仙竟也被紅塵濁氣“污染”了,疑似在明碼標價,需要最昂貴的出場費?
王煊看到十幾個圓滾滾的黑白熊,有點分不清是誰是,走過去拍了拍一個國寶的肩頭,道:“兄弟,熊山呢?”
然后,他就感覺驚悚,有一股刺骨的涼意涌來,那只國寶緩緩轉頭看向他,黑眼圈格外大,快占了半張臉,并且有些顯老。
別人不知道這是誰,但王煊一眼認出,這絕對是一位“熟熊”,當初他用因果釣竿垂釣的熊貓族老異人,居然跑這里來了,走出中央天宮。
換個人知道這是誰后,且再面對他這么深沉的凝視,大概要嚇得哆嗦,膽小者可能嚇尿。
王煊露出詫異之色,道:“這大兄弟是誰?有點嚇人,讓我心悸。”
他一副平常心的樣子,畢竟,對方并沒有流露出異人威壓。
其實,他心里嚇了個夠嗆,主要是他理虧啊,早先釣過國寶族的這位老異人,怎么會跑到小輩這里來了?
幸虧,王煊此前有過充分的準備,萬一遇到異人該怎樣,早有預案,他想到過這種意外遭遇的可能。
所以,他能鎮定與從容的面對,雖然心底深處狂打鼓,但外在沒有一點異常。
國寶族的老異人,正在教育十幾個后人,被人喊了大兄弟后,他眼冒兇光,直到知道是孔煊,和該族年輕一代關系莫逆,他才哼哼兩聲離開。
事實上,這群黑白熊以前大多都沒見過老異人,他平日不顯神異,很少走出自己閉關的道場。現在十幾頭黑白熊被訓了一頓,都有點懵,這老哥是誰啊?大概是族中的前輩?還好他們沒敢頂嘴。
王煊看了下,發現熊山沒在這,他趕緊轉身就走,實在太驚險了。
很快,他敏銳得覺察到,有個女子不對勁兒,身上帶著淡淡的白霧,在和各個陣營的人接觸,在找貓。
又一位異人,來自九靈洞!
王煊淡定地路過,沒有怯場,那只貓被他扔進了殺陣圖,目前陣圖被陸仁甲掌控,留著防身用。
“真危險啊!”王煊暗道,誰說異人不可見?就在身邊,行走在普通超凡者中,只是平日沒注意罷了。
他低調下去,在這種地方,說不好就遇上頂尖異人。
遠處,傳來喧嘩聲,似乎很轟動,王煊聞聲走了過去,當接近那里他才知道,有人要挑戰聶青。
“那可是聶青啊,五域不敗的真仙,金書玉冊留名,如今更是突破到天級領域,挑戰者是誰?都沒有報姓名,就攔住了聶青的去路。”
“嘿,這個人想出名想瘋了吧?”有人在議論,很不看好挑戰者。
“聶青心情不好,直接就點頭同意了,看來是要教育一下他!”
此時,陸仁甲也來了,王終于見王,彼此遠遠地對視了一眼,這種感覺很新奇。
陸仁甲臨近,一眼認出挑戰者是誰,竟是自己的在異海指導過如何進行最深層次御道化的路無法。
場中,聶青發絲飄舞,無風自動,滿身都是璀璨的光芒,一條手臂有細密的御道紋理,交織著,如同一柄圣劍與他的手臂融合在一起。
他決定殺雞儆猴,真以為什么人都能挑戰他嗎?
路無法來參加這次的盛會,就是想挑戰名人,磨礪自己的御道化紋理。他上次在異海得到莫大的好處,分別時還以還真魚補充本源,后面閉關,御道化快而驚人,終于是壓制不住境界,如今他已經立足在天級領域。
“嗯?”在開戰前,他看到了人群外的陸仁甲,如同大龍般發光的脊背,頓時暗淡下去,他快速走來。
所有人都是一怔,這個神秘的挑戰者怎么離場了?
在各方沒有反應過來前,他對陸仁甲施禮,喊了一聲:“陸師!”
他對陸仁甲真心感激,上次在異海幫他“破題”,知道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讓自身御道化,最后陸仁甲更是帶他進秘境,得到那位絕頂異人脊椎御道化之秘,所獲的好處實在太大了!
因此,他很嚴肅也很認真,在這里見禮,一絲不茍。他是一個純粹的求道者,沒有任何做作,這是內心所想的真實體現。
“我去,他喊陸仁甲什么?師傅!”
終于,新涌過來的超凡者有人認出他,道:“他是路無法,在異海中曾和周軒大戰,平手落幕!”
很多人都知道,周軒最近強勢崛起,已經橫掃三域不敗,其勢頭直追先一步在金書玉冊留名的聶青。
“難怪他敢挑戰聶青,有足夠的底氣!”有人驚道。
“陸仁甲與孔煊齊名,同時打碎入口處的石壁,兩者實力相仿,現在陸仁甲的徒弟要和聶青對決。”有人開口,并呼喚同伴來看。
“早先,我曾聽到,聶青和燭龍族關系莫逆,有要為他們出頭的架勢,不久前看樣子也是對孔煊很不滿,怎么現在要同和孔煊齊名的人的弟子大戰?”
遠處,聶青知道路無法的身份后,再聽到人們的議論,一口老血差點噴出去!
他想在這里完美的表現自己,可是現在,怎么同孔煊和陸仁甲之流的弟子去比斗了?
“不比了!”他一甩袍袖,轉身就走。
“你怕了嗎?實在不行,我單手和你比斗!”路無法轉身回來,平靜地說道,戰意高昂,有種舍我其誰之勢。
“既然接受了挑戰,那么就應該論道與比斗,不應反悔。”有個老者路過這里時說道,當然,也沒有強迫人的意思。
但聶青想多了,怕暗中審視這一切的貴人不滿,深吸一口氣,道:“好,你來吧,我們無需纏斗,五式內論輸贏!”
這片地帶喧沸,無比熱鬧,人們呼朋喚友,喊熟人來觀戰。
路無法很剛,也很沉靜,步履堅定地向前走去,道:“何需五式,三式分勝負!”
霎時間,人們的情緒被點燃,路無法當真是自信,面對一個在同級戰斗中,立足五域不敗的人,居然這么沉穩,自信。
大量的超凡者聞訊趕來,進入這片論道之地。
最高大的巨宮,一側的偏殿中,此時屬于私人房間,有蒙著面紗的女子開口,道:“你們也過去看看。”
頓時,有幾名年輕的男女走出,趕向論道之地。
此刻,孔煊和陸仁甲各自站了一個方位,平靜地看著場中即將論道對決的兩人。
突然,兩人都有感應,手機奇物對他們的元神發出隱秘的波動,進行通知:“你有一份新的驚喜,請注意查收。”
剎那間,王煊的身體繃緊,在這種地方有見鬼的驚喜啊,以手機奇物的尿性來看,很有可能是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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