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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陳玉樓除巨蟒

  除了湘西尸王,救了榮寶曉咦,鷓鴣哨猛然想到,搬山卸嶺盜發瓶山古墓,因為沒聽的,以至于沒有避過瓶山倒塌,折損人手無算。

  搬山一派并非混跡綠林,倒還好說,可陳玉樓是卸嶺盜魁,倘若開棺啟尸后不得一件明器作為信物,將來常勝山陳總把頭在綠林中哪還有臉面坐頭把金交椅?

  二人是至交好友,又在攢館結為兄弟,那有不幫一把之理?

  可現下元代古尸身上的內丹被他們用來救了榮寶曉咦,那紫金槨、七星板從上掉下來,早已毀了,元代將軍又被一個雷劈得灰都不剩,哪還有什么明器可取?

  鷓鴣哨心念轉動,目光四下探尋,便見見馬燈昏黃的光影中金光閃爍,正是那紫袍古尸腰上束的金帶。

  此帶鑲玉嵌珠,儼然王者風范,且居然沒在的雷霆中化作飛灰,顯然不是平凡之物,何不取了它去?

  鷓鴣哨念此,當即走到古尸之地,撿起腰帶抖了抖。

  此下隔得近了,更看得仔細。

  二人只見那條金帶上掛著綠幽幽的一件事物,看似碧玉,實則青銅,鑄成批發惡鬼的形狀,鬼頭無眼,瞎了二目,正與丹井中所見相同。

  這銅鬼線條古樸簡潔,乃是三代以上的古物。

  鷓鴣哨盜過不少王公大墓,亦見過無數珍異寶貨,卻看不出那銅鬼的來歷。

  鷓鴣哨將其抄在手里,對道:“看來這洞民祖洞是沒有什么珍藏之物,元代將軍的墓穴因山崩,導致里面明器皆盡損毀殆盡,眼下只有拿此物回去,讓陳總把頭有個見證了。”

  道:“你自己做決定好了,我觀這洞民祖洞到是頗大,我等是繼續探索,還是回去與總把頭匯合,再作計較?”

  鷓鴣哨四下環顧,眉頭深鎖道:“我們已經救了人,我師弟師妹以及紅姑娘回去請陳總把頭,山前距此不遠,想來早該到了。

  如今上面卻沒動靜,想來他們怕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這洞民祖洞,以及破損的元代將軍墓就在這里,也跑不了,我等還是先上去看看情況再說,要是陳總把頭過來,我等在下來也不遲。”

  “也好!”聞言點點頭道:“那你我先上去吧!”

  二人議定,便準備上去。

  “看我干嘛?你覺得貧道回帶人嗎?”

  看著鷓鴣哨看看榮寶曉咦,又看看自己不由道。

  言罷,便一個起縱,消失不見。

  鷓鴣死見此,苦笑著搖搖頭,上前把一旁的榮寶曉咦夾在掖下,準備將其帶上去。

  鷓鴣哨夾住榮寶曉咦,感覺他已瘦得皮包骨頭,身體猶如柴草枯木,手上絲毫不敢用力,惟恐將他勒斷了氣。

  他抬眼看了看周遭地形,只見祖洞墓場中那密密麻麻的墓穴,心下一稟,提著一口氣,也施展開搬山一派流傳的提縱之術,攀巖掛壁向上而去。

  三躥兩縱之間,已人重量一墜,四壁都是顫的,鷓鴣哨靈機一動,腳踏住當中一根梁柱,使個千斤墜頓足一踩,隨即借力攀住頭頂的墓墻縫隙,將身體提了上去。

  猛聽墓室中喀嚓一聲,柱倒梁塌,碎石磚瓦轟隆隆地塌落下去。

  鷓鴣哨見此不做停留,落到擊飛虎車之地,借助老洋人留下的鉆天索,一路穿土破石攀回了地面,此刻月已西沉,東方欲動,四下里靜得出奇。

  正在洞邊,看著遠方魚白,靜靜等著鷓鴣哨。

  鷓鴣哨長出了一口氣,林中空氣濕漉轆的格外清爽,想到剛才上來,居然無聲無息,猶如踏雪無痕,落葉無聲,只身手就遠超自己,心下對其更加佩服。

  二人正欲言間,忽見林中火把晃動,人聲鼎沸。

  二人忙往,到得近前,雙方在黑暗中一報切口,原來是陳玉樓帶了幾十個弟兄與紅姑娘他們前來接應。

  陳玉樓等人趕過來,打量一番三人,見只有榮寶曉咦被湘西尸王吸了陽髓,二人并沒有受傷,方松了口氣,急忙吩咐屬下把身受重傷的榮寶曉咦抬去救治。

  鷓鴣哨與見陳玉樓這伙人大多滿身是血,似是經過了一場血戰,忙問究竟。

  雙方各自說起情由,原來陳玉樓在走后,便與羅老歪一起收攏殘兵敗將,各自帶著手下收拾殘局,把那些折胳膊斷腿的兄弟從死人堆里抬出來,有懂針石醫理的盜伙負責救治,死了的都收撿尸首。

  然而就在他們正忙得不可開交之時,那裂開的山隙間,突然躥出一條黑蟒。

  黑蟒甕口粗細,全身鱗甲森然,見首不見尾,它本是盤在一個隱秘的山洞之中,瓶山山崩時將它驚了出來,一直潛伏在周圍。

  其突起發難,一張口就吞羅老歪。

  自瓶山山崩之后,山陰里的大隊人馬非死即傷,早就軍心大亂。

  羅老歪的那些倒斗部隊本就多是煙客、賭棍和一些老兵油子,僥幸沒死的,見了眼前這局面,都以為是山神爺爺發怒。有些老兵都在暗地里說是天公之怒,我等還能有何作為?直到被羅老歪斃了幾個才止住話頭。

  然而那大蟒襲來,偏偏吞了站在高處大發雷霆,呵斥手下的羅老歪。

  見了蟒蛇之威,本就恐慌,被羅老歪強制彈壓下來的軍隊頓時做了鳥獸之散,臨逃跑前還把從丹宮里帶出的珍寶哄搶了一空。

  羅老歪的督戰隊雖然心黑手狠,可兵敗如山倒,槍斃了幾十個,看看實在禁止不住這些逃兵,最后也都跟著一發逃了個精光。

  好在紅姑娘與老洋人三人回去得及時,當下與陳玉樓各領群盜,大呼小叫地舉火驅趕,把那怪莽又趕回了山縫深處。

  陳玉樓何等眼力,看到怪蟒藏身的山隙里黑云猶如寶氣蝕天,斷定那山洞里還有奇珍,而丹宮里的寶貨被亂兵哄搶得所剩無幾了,正愁瓶山盜墓一無所獲,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竟然撞見黑蟒巢穴里似有所藏,立刻動心要奪。

  但洞中蜿蜒曲折,里面黑風陣陣,腥不可聞,群盜雖有快槍在手,火器無數,但冒然進去獵蟒尋寶,必遭吞噬,用炸藥又惟恐再次引發山崩。

  但他不去又不行。

  不說其中財貨,那羅老歪還在蟒腹,自己若是離去,不問不顧,日后如何坐得綠林道的金交椅?

  好在卸嶺群盜最擅器械,其中不乏捕蛇捕蟒的好手,陳玉樓當即傳下號令,派出二十個精壯漢子,把蜈蚣掛山梯拆散了,用利刃削成大小不等的竹簽,布成一座剝龍陣。

  一行人一直忙活到月上中天,才把上千枚銳利的竹簽準備妥當,從洞口開始埋設。

  最初出都是極細小的簽子,細如鋼針,插在土中,僅僅露出一毫,每隔一步再設一枚,順著蟒路一直鋪下去,簽刃逐漸加長加闊,到最后的竹簽都如竹刀一般,上面涂滿了麻藥。

  卸嶺群盜布妥了竹刀剝龍陣,陳玉樓又讓群盜將成捆的巴茅花點燃,將其弄得冒著濃煙拋入蟒洞。

  那怪蟒體形太大,吃不得煙熏火嗆,當下煙火一起,洞中黑氣立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黑蟒便從洞穴里被逼了出來。

  只見那蟒,其頭大如水桶,五色斑然,視之真乃罕見異常的蟒中巨擘,群盜發一聲喊,立即遠遠散開。

  那黑蟒剛出洞口,腹下便已被埋設極短的竹簽劃開,可它皮糙肉厚,渾然不覺,繼續蜿蜒游出,體下所中竹簽越來越是尖銳長闊,但此時竹簽上涂抹的麻藥已經發作,仍然是感覺不出有異。

  群盜在遠處看得真切,那黑蟒越是前行,蟒軀越是沉重緩慢,身下拖著長長的一條血跡,而且蟒蛇之行有進無退,它明白過來早就晚了,只能向前邊更長更鋒利的竹刀叢里蠕動,不出三五百步,就被徹底開膛破肚了,鱗肉破碎,鮮血噴涌如泉,當場伏地而亡。

  卸嶺群盜見此齊聲吶喊,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亂刃相加。

  待確定巨蟒死后,陳玉樓方下令。

  群盜便剝皮的剝皮,扒鱗的扒鱗,又掏了蟒眼和腦髓,這些都是很值錢的藥物。

  陳玉樓見群盜將尸體已經殘破的羅老歪從蟒蛇腹中取出安葬后,陰沉的臉色至此才緩和了一些。

  如今不廢一槍一彈就結果了黑龍也似的一條巨蟒,總算是找回了幾分顏面。

  除了蟒蛇,陳玉樓先吩咐花瑪拐帶人星夜趕回湘陰老巢進行部署,以應對羅老歪死亡可能導致的部隊嘩變,方帶著數十名盜眾籠燭鉆入蟒洞。

  進入洞中,眾人眼中所見,遍地都是人獸骨骸,仔細辨認,方發現多是山中大小猴子的。

  殘骨上都蓋著厚厚的一層蟒蛇分泌物,腥穢觸腦,底層多是整箱的道藏典籍。

  陳玉樓見那蟒洞居然是處藏經洞,忙吩咐群盜小心搬運,那可都是所需。

  陳玉樓因此率眾忙活了半夜,掏空藏經洞,才有時間來與二人匯合。

  其說著,又拿出一物對二人道:“那藏經洞中盡是道經典籍,別無財貨,不過我屬下在其中發現一口箱子,箱中盡是小巧的青銅器物,另有一檀木小匣,匣上金線攢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四腳兩頭蛇。在下在其中獲得這個小小的銅人。陳某一生所獲明器無數,但從未見過此物,鷓鴣兄弟給掌眼?”

  鷓鴣哨聞一代軍閥羅老歪居然被黑蟒所吞,想著不日前三人還喝著血酒結拜,心中不免唏噓。

  正安慰、確認兩位師弟師妹有沒有事之際,聞陳玉樓聞言,便接過銅人細細觀看研磨。

  只見那銅人徹骨般瑩綠,面目體形渾然凝重,而且雙眼不知去向,只剩空空如也的眼眶,不似近代之物。

  鷓鴣哨仔細看了,也搖搖頭道:“如此秘藏,當是非同小可的古物,我也見過不少奇珍異寶,但卻看不出這東西來頭,也許那處洞穴中有些線索,不若總把頭帶路,我們回去尋尋?”

  陳玉樓聞言,有些尷尬的小聲道:“不瞞二位,在下剛才在洞穴中琢磨不透這銅人中的玄機,又不想在屬下面前丟了面,便引經據典地胡亂敷衍了兩句,便命他們一把火燒化了洞中狼籍滿地的骸骨。

  鷓鴣兄也知道,這是我們綠林道上行事的規矩,不論是殺人越貨還是挖墳掘冢,最后都要縱火焚燒,以圖滅跡,不留后患。如今哪里還大火不絕,就是有線索,恐怕也燒沒了。

  而且剛才有有探馬來報,說是怒晴縣老熊嶺周圍又出現了數股來歷不明的隊伍。

  有軍隊,也有土匪,看樣子是想趁我卸嶺大亂之際,趁機到瓶山來撈上一把,先前羅老歪那些逃散的敗兵,多被這幾股人馬劫殺或收攏在半路。

  如今我卸嶺元氣大傷,當早做決斷,這瓶山不可久留了。”

  陳玉樓說著,心中亦氣憤不已。

  這他娘的就叫破鼓萬人錘啊,怒晴縣周圍的山賊土匪也都來渾水摸魚了,這回盜墓卸嶺之徒死得人太多不說,眼下群盜又人心浮動,繼續留下來硬撐著,也得不了好果子吃。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留下來無益,不如盡早撤出這事非之地。

  當時是作壁上觀,還是漁翁得利,皆進退自如。’

  鷓鴣哨聞言,也知現下情況緊急,當下大致說了他與所遇。

  當眾人聞剛才的電閃雷鳴居然是除湘西尸王的杰作,更是無不敬佩。

  但眼下不是詳談之際,眾人合計當下一番,陳玉樓分出百十人填洞民祖洞,自己與鷓鴣哨帶著大大隊人馬追趕那些早已被他吩咐,在把被砸死的盜眾和工兵尸體,扔進蟒蛇山洞里一并燒化后,就帶著一行所獲的明器以及那些受傷的弟兄從林密處連夜撤出老熊嶺的隊伍。

  他們一行只要一過苗疆邊界,就是自己的地盤,花瑪拐那時應該已經搞定羅老歪的隊伍,帶著大部隊來接應他們。

  一路上,陳玉樓與鷓鴣哨邊走邊談,當得之鷓鴣哨為他帶回了一條玉扣金帶,把慘敗變為了慘勝,收取了全功,多少為陳瞎子挽回一些顏面。便心中歡愉。

  陳玉樓看鷓鴣哨出生入死,卻不忘為自己思慮,心中大是感動,拱手說道:“你我兄弟間就不言這個謝字,將來你去找雮塵珠的時候,常勝山十萬盜眾,定當助你一臂之力,刀山火海,義不容辭,若違此言,就讓我陳玉樓跟這銅人一般壞了一對招子,終生做個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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