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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瓶山

  老熊嶺地處湘西腹地,林密谷深,而這道山嶺又形如睡臥的巨熊,隔絕了與外界的往來,當地山民談虎色變的“瓶山”,正是老熊嶺山脈的一條支脈,更加偏僻荒涼,人跡罕至。

  眾人在向導榮寶曉咦的帶領下,一路上穿幽走綠、攀巖鉆洞,跋山涉水的走了許多路程。從臨近辰末出發,直走到接近午末時分,終于登上了老熊嶺后的一處危崖。

  這處古崖絕頂上雜草古樹叢生,居高臨下正可俯視‘瓶山’山勢地脈。

  眾人站在崖邊,放目下眺,只見主嶺后邊的深山中,皆是圓錐狀的奇峰危巖,座座連綿的山峰在遠處一片連著一片,如同千筍出土,萬笏朝天,峰峰相連,峰后有峰,一望無際地充塞于天地之間。

  榮寶曉咦指著遠處一座巖山道:“各位大爺,那便是瓶山。”

  眾人聞言,隨其所指望去。

  只見‘瓶山’形似大腹古瓶歪斜,山勢盡得造化神奇。

  山整座上,盡是猿猱絕路的斷崖。

  但其山雖險狀可畏,但在層巒環抱、青峰簇擁之下,顯得煙樹沉浮如在畫中,遙望山中,果真有幾處白霧升騰,霧氣中有虹色的彩氣若隱若現。

  羅老歪見狀大喜問道:“陳總把頭,那瓶山古墓想是蹋了,這瓶山陷在群山環抱之地,墓中水銀汞氣揮發不去,想是凝聚成了汞霧,其中虹光可是古墓中有寶氣沖天?操他奶奶的,那紅的紅白的白,比他娘的屌還要好看…”

  陳玉樓笑著回道:“羅帥,現在說這些還早,具體什么情況,我也尚未可知也。

  不過此山形勢果真獨特,正可謂是——山勢有藏納,土色有堅厚,地脈為高造,流水宜周旋,山上龍神不下水,水里龍神不上山,細觀此處山與水,氣吞萬象是真龍,應當是一塊貴不可言的寶地。

  從高處看不出古墓入口所在,咱們還得到近處再看看。”

  陳玉樓說完,扭頭詢問張林道:“逍遙道長,你認為呢?”

  陳玉樓歷來擅長奇門遁甲、星相占卜的方技,對江西形勢宗風水也十分通曉。

  他將所有話說盡,卻又問張林,便是存心讓張林為難。

  若張林附和于自己,那說明其學也不過平平,因為撿話誰不會?

  若不附和自己,必然得拿出高于自己的本事來,不然有自己在,其若信口雌黃,那就不得怪自己不給其顏面。

  如此,也好報其早上為難自己的仇。

  張林聞言,知道陳玉樓最好的不過于面子名聲,自己早上讓其難堪,在眾人面前有些下不來臺。

  此時將那查勢觀形所得說了個遍,無外乎就是要自己下不來臺而已。

  但自己可非等閑之輩,風水之術,不說一代大師,好歹也登堂入室,略知一二,當下便道:“總把頭言之有理,不過以貧道看來,這瓶山,看似山靈水秀,風水極佳,卻是一處藏污納垢,兇煞絕地。

  所貧道所料不錯,這山中恐多毒蟲,又成了氣候的精怪所踞。

  此地兇險,貧道看來,你我一行不若就此打道回府,或者換一處大墓發掘。

  不然總把頭出了意外,貧道實在無顏去見陳老爺子,那湘陰數萬難民往后恐也無人接濟。”

  陳玉樓聞言輕笑,羅老歪道:“我說你這道人也是七尺男兒,怎么如此膽小?

  老子有人有槍,一梭子下去,那什么成氣候的精怪能翻起什么浪花來?”

  張林聞言,看一眼羅老歪,對方見張林看來,想起昨夜之事,不自然的自覺閉嘴。

  陳玉樓道:“道長所言差矣,這瓶山自古乃皇帝煉丹所在,又葬了元朝將軍,其中不知多少奇珍異寶、金銀首飾。

  放眼湘西地界,恐無墓能與此媲美。

  我等跋涉數日,終于到了寶庫之前,豈有空手而歸之理?

  在說此地兇煞,能兇過我卸嶺之眾?兇得過羅帥手中槍炮不成?

  道長要是害怕,到時便在上面等待,我與羅帥取了財貨,也不會少了道長一份。”

  說著,也不等張林回答,就讓榮寶曉咦在前帶路。誰知榮寶曉咦卻說什么也不肯繼續帶路,只哭咽道:“各位大爺,真的不能再往前了。

  你們別看老熊嶺蠻荒閉塞,可咱這瓶山的景色之奇,確是天下別無二處,不過在此看看也就罷了,如何敢到山上去?

  想那山頂生長著靈芝和九龍盤,常常棲有巨蟒,等閑上去采藥的也是有去無回,而那山洞里更有一座古墓,百年前地震,瓶山古墓裂開了幾道縫子,里面寶氣逼人,有許多股盜墓賊和土匪想進去發財,結果從無一人能夠從墓中出來。

  都說那山里埋了尸王,各位大爺都是本份人,又何必何必要去那個猛惡所在…”

  羅老歪剛被張林眼神警告,正是火氣當頭,見榮寶曉咦這破小孩居然嘰嘰歪歪,怒火上涌,一腳踢去,掏出轉輪手槍頂在他頭上道:“操你奶奶的把招子放亮點,誰是本份人?你這蠻子在山里就沒聽說過我屠人閻王羅老歪的威名?讓你帶路就帶路,再他娘多說半個字,老子先一槍揭了你的天靈蓋,回去再殺你全家!”

  有道是:名頭不如槍頭。

  老熊嶺與外界隔絕,消息閉塞,那榮寶曉咦那曾聽聞什么屠人閻羅羅老歪。

  但此刻轉輪手槍冷冰冰的槍口頂在腦門子上,險些尿了褲子。

  榮寶曉咦這才知道,這伙人那是什么客商,都是響馬裝扮,一個不對付,瞪眼就宰活人的主,哪里還敢不從,連忙顫微微地答應了:“好教…好教諸位大爺得知,上山要先拿些木棍,打草驚蛇…”

  然而不等榮寶曉咦把話說完,羅老歪便又踢了他一腳道:“聒噪什么,你這就是撥草驚蛇的棒子,趕緊帶路,在前給老子在前邊趟著草走!”

  陳玉樓向來以替天行道之輩自居,雖然看不慣羅老歪身上霸道的匪氣,但他們之間是互相利用的關系,誰也離不開誰,也只好對他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就任由羅老歪押著榮寶曉咦,一行人便往瓶山上看那古墓裂開的縫隙。

  又一路下去,繞山走到瓶山的山口,這里有一座“巨巖中空”形成的天然石門,當地土人稱其為:地門,與天門山上的天門齊名,從中穿過就算進了山口,這座瓶山四周峰林密布,山體雖然比那些巍峨的大山小了許多,但少說也是座數百丈的石山。

  一行人剛在山崖上只是遠觀,只是看了個大概,現在在近處一看,原來整座瓶山就是一大塊暗青色的山石,其石色暗青,性屬陰寒,觸之生寒。

  瓶山與周圍的地貌地質截然不同,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使這塊自打開天辟地以來便存在的巨大青石,化成了酷似一只大腹古瓶的形狀,底座陷入大地,整個瓶身狀的山體向北傾斜欲倒,后山斷崖就這么欲倒未倒地凌空傾斜了幾千幾萬年,千分的絕險之中帶著萬分的離奇,形成了一道奇險兼備的罕見景象。

  由于瓶山山體過于傾斜,巖山下墜的力量,在若干此地震后,使山勢向陽一側出現了無數大小裂縫。

  那小一些的裂縫,早被山風帶來的泥土填滿,生長著一道道間隔開來的植物帶,沒裂開的地方露出暗青色的巖體,那些綠色的草木點綴其上,便如同那古瓶上繪的圖案紋路,深淺有至,錯落連綿。

  而那些極寬大的裂縫未被泥土覆蓋,在瓶形山體間形成了十余道巨大裂隙,如同刀劈斧切般直裂下去,山隙內云霧鎖掩,深不見底,危崖兩側奇松倒掛,絕險無比。

  大裂縫間有古時所造的石橋相聯,眾人沿路上山,如同爬在大瓷瓶上的螞蟻。

  眾人上山之時,天氣便有些陰沉。走至半山腰的時候,原本山間的虹氣都已隱去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雨霧迷濛,細雨如絲。

  大青石山路很快被水氣遮蓋,雨霧彌漫開來,山中樹影朦朧,變得模糊不清。

  待至瓶肩,太陽卻突然擠破了云層,霞光萬道照在山間。

  那幽深處那些山石林泉,神奇的全部映在眼中,一草一葉都看得清晰無比,而眾人還未及細看,山谷中又彩霧升騰,把幽深僻靜處遮蓋吞噬。

  眾人站在瓶肩,看著著山中奇景。

只見:半空云雨起于方寸咫尺之間,幽壑林泉現于彈指一揮之際  皆暗自贊嘆,這瓶山真是處煙云變幻奇景掩映的神仙洞府。

  先前誰又能想到在窮僻蠻荒的老熊嶺中竟有如此真山真水。

  不過景色雖好,但正事要緊,眾人可沒忘記所謂何來。

  但眾人站在瓶肩上環視良久,未見有什么巨蟒,也不見什么古墓裂縫。

  那榮寶曉咦這輩子從未上過山來,對瓶山的事情都是道聽途說,根本不知古墓的裂縫在什么地方。

  要不是紅姑娘攔著,早被氣急的羅老歪一槍崩了。

  陳玉樓四下打量,見這山上有土之處林木茂密,沒土之處則是一體的暗青巨巖,難用望字訣的觀泥痕辨草色之法查知古墓地宮的方位。

  而且瓶山堅固,非是尋常土嶺,要漫無目的地一層層卸至地宮墓道,怕是動員數萬兵馬也難做到。

  如今之計,只得用‘聞字決’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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