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村門樹下小孩童
離開江南的第九天。
也是即將到達九千嶺的最后一日，這一日趕路的速度格外的慢。
蘇南秋下了令，今日可以慢慢走，路途趕的很快，明日上午便可以到達。
隊伍行軍進入了一個村落。
“翻過前面那座山，便是九千嶺了。”隊伍緩緩地開進村落，馮嬋兒指著旁邊那座山說道。
蘇南秋的目光撇過去，他第一時間并沒有看到山，而是看到了一個小孩。
小孩蹲在村頭的一棵四人合抱差不多粗細的老槐樹下，啃食著什么。
“大人，村長來了。”馮嬋兒在馬車停穩之后說道。
“我這個金符衛統領，還要見村長？”蘇南秋一撇眉，故作困意，“我沒睡醒。”
“大人，你知道這個村子叫什么嗎？”馮嬋兒微微笑道。
“不知道。”蘇南秋道。
“劍仙村。”馮嬋兒道，“其他的村子一聽戰亂都搬走了，只有他們村子在這里一個人都沒有走，妖魔入境第一次屠殺的時候，這里一個人都沒死過，因為這里曾經出了一個劍仙，也就是入了人境的劍仙，這個劍仙…”
“哈哈哈哈。”沒等馮嬋兒說完，蘇南秋笑著走下了馬車，恭敬地對面前的老者說道，“這位便是村長吧？”
一個老態龍鐘的老者看著蘇南秋滿面桃花走來，面容之上盡是欣慰，他輕柔地點了點頭，“金符衛統領大人。”
“豈敢豈敢。”蘇南秋微笑著道。
“里面請吧，只是位置不多，聽聞金衛到來了六個人，再加上大人和淮信先生，那便是八間房，其他的將士們可是…”村長有些不好意思道。
“無妨。”蘇南秋笑著道，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后那個轎子，里面坐著的就是這一行唯一一個可以制作金符的人，可笑的是自己作為一個統領，卻沒有見過這個名為淮信的真面目。
村中房屋并不多，有二三十戶，并且個頂個的都帶著一個小院，這對于高樓大廈過來的蘇南秋而言，已經是人間天堂了，想來現在才能反應過來，這樣超然世外的群居生活也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邊走蘇南秋邊問道，“村長，那槐樹之下的孩子是誰啊？他為什么會在那里吃東西。”
“那孩子從小命苦。”村長嘆息道，“三歲時就沒了爹娘，在村子里吃百家飯長大的，如今十歲了吧？可是智力卻停留在了三四歲的樣子，除了吃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叫什么？”蘇南秋問道。
村長搖了搖頭，嘆笑道，“只是知道姓凌，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蘇南秋了然。
安頓下了住所，蘇南秋是在一個庭院里面居住的，余下的七間都是廂房，阿七在房間里面歸置雜物，蘇南秋則是在庭院里面和馮嬋兒聊天，看著面前那個轎子走了過去，蘇南秋這才問道，“這個淮信先生是個癱子啊？”
“什么是…癱子？”馮嬋兒扎巴了幾下眼睛。
“就是…胳膊腿兒動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的那種人。”蘇南秋張望著馬車走到了一旁的廂房里面，“他自己不會走路嗎？”
“這種畫符的人很奇怪的，大人也不要說這樣的話，畢竟也是為了金符衛在做事。”馮嬋兒說道。
“大人，吃飯了。”幾個村婦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些瓷盆，放到了院子里面的石桌上。
“哎？”蘇南秋似乎想起了什么，向房間里面呼喊著，“阿七，阿七！”
“來了少爺！”阿七跑了出來，“怎么了？”
“你去將村頭亂吃東西的小孩兒叫進來。”蘇南秋說道。
“怎的呢，少爺？他也吃屎啊？”阿七一愣。
“就你話多！”蘇南秋一腳就要揣在阿七屁股上，嚇得阿七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門外站著的侍女，等蘇南秋發完飚之后才走了進來。
蘇南秋認識她，是淮信身邊的貼身侍女。
“大人，主人請您過去一敘。”侍女作禮，謙卑著說道。
蘇南秋點點頭，“好。”
“主人正在更衣，請大人稍等片刻。”侍女請蘇南秋坐到了石桌旁邊，給他倒上了一杯茶。
“這是主人專門為大人準備的清心茶，是從宮中帶出來的。”侍女說道，“早年西楚關外的玉龍冰窟出產，味道沁人心脾，可以排解毒素，大人不妨試試。”
蘇南秋拿起茶杯，這才看到是一杯涼茶。
“清心茶是不能以熱水煮泡的。”侍女看出了蘇南秋心中所想，這才說道，“這是西域的茶，所以只能是涼的。”
喝了一口，確實不錯，蘇南秋笑道，“這茶葉不錯。”
“主人知道大人可能會喜歡，這不，吩咐我備好了一些。”說著侍女將一盒茶葉放到了蘇南秋的面前。
蘇南秋此時已經起疑了，這人其實沒必要和自己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但是上來就送禮，這是什么路數？
“怎么？蘇大人看不起我的茶？”一個悠然的聲音從廂房傳來，蘇南秋看去，一個窈窕倩影出現在了房屋的門口。
是一個女子。
蘇南秋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子，她的年紀并不是很大，約么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耳飾悠長隨著盤根錯節的頭發披下來，到是有一副華貴樣貌，略顯橢圓的娃娃臉讓這份華貴更加凸顯了一些。
逶迤拖地深紫底刺繡祥云紋洋縐裙，身披淺金底蝴蝶葡萄薄紗妝花緞。舉手投足之間，和金符衛的那兩個金衛女子根本不搭，緩步走了過來，微微欠身，“蘇大人，別來無恙。”
“有些驚喜。”蘇南秋笑道。
“驚多些？喜多些？”淮信問道。
“驚從喜而來，喜為驚而生。”蘇南秋漫無目的地扯皮。
淮信坐在了石桌旁邊，“聽聞大人和佟仇大哥聊起來我，想來馬上也要到達九千嶺，一直避而不見也不成樣子，就邀請大人前來一敘，也望大人不會怪罪。”
“沒事兒沒事兒。”蘇南秋哈哈一笑，心中想道，‘都長得這么漂亮了，你還能有什么錯。’
淮信看著蘇南秋這個憨笑的嘴臉，臉上也沒有表達什么，于是輕聲道，“聽了些閑言碎語，據說大人的身上出現了一道橫氣？”
“是的。”蘇南秋飲茶答道，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大人似乎并不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淮信看著蘇南秋，“小女子有些佩服大人了。”
“何以見得？”蘇南秋問道。
“曾經我見過一個世代名門的修道世家，家中的獨子體內也莫名出現了一道橫氣，結果那世家幾乎耗盡了整個家族的錢財和名望，這才求得山上真人幫助解除了氣息，并且化為了己用，不出五年，這個孩子便從凡人境進入了仙人境，一舉光宗耀祖。”淮信道。
蘇南秋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大人本能得到純陽宮這種上等仙門的幫助，卻為何突然下山呢？”淮信問道。
蘇南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淮信，將最后一口茶水喝完，站起身便離開了。
“大人慢走。”淮信起身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