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海市。
白紙街。
洗塵閣。
陳立將門關上之后,沒有回房睡午覺。
而是蹲在紙人陳列架前,呆呆地看著孟婆。
或者說是孟婆手上那把銹跡斑斑,沾著點點血跡的斬骨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當初在涌泉鎮,孟婆將楊友德融合之后。
原本光亮如鏡的刀面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
黑紅色的光霧也同時消失不見。
妖異恐怖的詭刀一下子就變成一把肉鋪里最為尋常的斬骨刀。
如果不是親眼見識過這把刀的兇威。
可能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么一把普普通通的斬骨刀,居然會是一把飽嘗了多人鮮血的詭刀。
“這玩意兒真值那么多錢嗎?”陳立喃喃道。
他站起身,想嘗試能不能把刀從孟婆手里拔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散漫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你不會真想把這把刀賣給他們吧?”
陳立一哆嗦,快速把手收了回去。
轉過頭一看,居然是沈太平。
沒好氣翻了個白眼,道:
“沈老頭,你什么時候來的?”
沈太平聳聳肩,將視線從陳立臉上轉移到斬骨刀上。
“一公斤黃金而已,你不會是被姓雷的開的價給唬住了吧,居然愿意把這玩意兒賣給他們?”
陳立瞥他一眼,撇撇嘴,道:
“怎么,不行嗎?”
要知道,那可是一公斤黃金,換成現金,那至少得有六位數。
不僅可以解決現在的燃眉之急。
就連明年一切吃穿用度都足夠了。
沈太平不屑地勾起嘴角:
“我看你就是被那一公斤黃金給迷了眼,別看你小子平時鬼精鬼精的,怎么一到這錢上就犯糊涂呢?”
“你覺得,他們愿意拿這么些黃金來換,會不會是吃虧的那一方?”
陳立猛地反應過來。
對啊,既然緝靈組愿意拿這么多錢換這把刀,那不就擺明了這把刀的價值很高。
至于有多高,他不清楚。
反正他現在明白,至少一公斤黃金不足以買到這刀。
如果就這么賣給他們,那他真是虧大發了。
想通了這一點,陳立心頭那種錯失了一個億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
長長舒了口氣。
看來,沈老頭這家伙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他抬起頭,剛想稱贊沈太平幾句。
卻突然瞧見沈太平眼中閃動著類似“我是不是很聰明”的神色。
當即,陳立將已經來到喉嚨的話給咽了回去,冷笑一聲,道:
“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他們可能會小賺,但我永遠不會吃虧。”
“這刀留在我手里,我又不能用,與其留著這么一把不能用只能看的東西,還不如換成錢,還能讓我改善一下生活。”
“這就叫作各取所需,沈老頭,這個道理你該不會不明白吧?”
沈太平頓時語塞。
半晌,幽幽地說道:
“誰說你不能用了?。”
陳立斜眼看他,不耐煩道:
“這事你已經說過了,普通人能用,就是會被侵蝕,你覺得我會冒著這種風險去用這東西嗎?”
沈太平心虛地垂下頭,小聲道: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擋住侵蝕的。”
聽到這話,陳立先是一喜,而后眉頭一豎,怒目而視:
“好你個沈老梆子,這種事你都敢藏著掖著,真是反了你了!說,你是不是準備趁哪天我沒注意,拿刀跑路!”
沈太平趕緊擺手,賠笑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你想得太多了。”
“那這事你怎么說?”
沈太平眼珠子一轉,訕訕道:
“這個嘛...我年紀大了,有些事難免會忘了,你總不能指望我這么大歲數的人什么都記得吧。”
陳立凝視他數秒,重重一哼,道:
“記性不好就多吃點腦白金補補腦,那東西對你來說又不貴。”
說真的,他倒也不怕沈太平真把刀拿了跑路。
畢竟有紙人們在,刀不刀的真沒那么重要。
而且山水有相逢,他就不信就沈太平能躲他一輩子。
見這一頁就這么翻過,沈太平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也不用陳立提醒,馬上就把如何避免侵蝕的方法說了出來。
“你是說,黃金能隔絕一切詭物侵蝕!?”
陳立聽完沈太平的辦法,頓時叫了出來。
“也不能說是一切詭物吧,只是現階段已經發現的詭物無法影響到被黃金覆蓋包裹的生物。”
對于這方面的事,沈太平還是頗為嚴謹的,沒有一概而論。
陳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眼中泛著精光,道:
“這么說,只要我有一只黃金做成的手套,就能隨意使用這把刀了?”
沈太平點頭:
“理論上是這樣的。”
“理論?”陳立一愣,很是不解。
沈太平輕咳一聲,提醒道:
“黃金的延展性雖然好,但是要想做出一只不容易損壞的手套,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耗費的黃金可是不少。”
頓時,陳立明白過來沈太平是什么意思——他們沒錢!
興奮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腦中幻想出的種種灰飛煙滅。
看樣子,這把刀暫時還是和他無緣。
就在這時,沈太平又道:
“對了,還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既然緝靈組已經知道刀在你手里了,想必紙人的事也已經暴露出去。”
“緝靈組的人還好說,應該不會亂來。”
“但如果這事被地府知道了,我想,你肯定會有麻煩的。”
聽到這話,陳立眉毛一挑。
雖然沈太平沒有明說會有什么麻煩。
但從之前他評價地府的那句話也能感覺得到,這個麻煩估計不會太小。
沉默了一下,陳立斜眼看向沈太平,道:
“我有麻煩,你覺得你能跑得掉?”
沈太平一怔,訕笑道:
“我也沒說我能脫得了干系,我的意思是,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賺錢,而是想辦法怎么解決即將到來的麻煩。”
沈太平沒有臨陣脫逃的意思,陳立滿意地點點頭。
說實話,對于地府來找麻煩,他倒是不甚在意。
畢竟他現在是在洗塵閣內。
這可是他的大本營,紙人全都在這里。
地府不來便罷,來了指不定誰找誰麻煩。
而且,孟婆現在正處于高速提升實力的階段。
等她提升完畢蘇醒過來,說不得連S級馭詭者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畢竟,S級馭詭者靠得也是詭物的能力。
而紙人,則是一切詭物的克星。
一個孟婆,就足以讓地府頭疼了,怎么可能還有功夫找他麻煩。
見陳立這副樣子,沈太平意識到他可能沒有引起重視,急道:
“陳立,我說你不會以為有紙人在身邊,就能高枕無憂了吧?”
陳立詫異道:
“難道不是嗎?”
沈太平神情一下子凝重起來:
“如果你一直是這種心態的話,我覺得你可以趁早為我們準備好三副棺材。”
“你什么意思?”
沈太平的話讓陳立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似乎情況很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簡單。
當即,他收起輕視之心,變得慎重起來。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陳立能這么快轉變心態,沈太平也舒了一口氣。
其實,他和地府的人有過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當初死乞白賴住進洗塵閣,也有為自己找一個安身立命地方的意思。
如果陳立繼續輕視對手,搞不好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會變成葬身之地。
真要是這樣,就和他當初的想法背道而馳。
說不得他馬上就會卷鋪蓋跑路。
種種想法在沈太平腦中一閃而過,就聽他沉聲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地府真想干掉我們,紙人一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