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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石榴花

第(1/2)頁  對于云仁忠稍微異常的表情,云老太公爺仨也沒怎么在意,只道是兩個小輩有些怯場罷了。

  “以這石榴花為題如何?”

  云德宏率先開口,眾人也沒有異議,云仁忠雖然覺得有些難,但礙于二叔的面子,便也不敢多話。

  云德宏提議,便就由云德宏先作了,也不知這云德宏是否之前便有準備,一杯酒下肚便直接念了一首五言詩出來。

  云德宏能考中舉人,科舉水平還是很高的,這首五言詩也算得中規中矩,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準備好的。

  不過盧飏在這點上也沒法指責人家,畢竟他是真論詩才,其實他跟這云德宏相差不多。

  云德宏作了之后,云老太公和云德勝也相繼作了一首,跟云德宏的水平差不多,大明朝凡是參加過科舉的秀才都會做得有幾首歪詩,因為在府試院試的時候,作詩也是其中的一個考試科目。

  但是作詩好壞這就因人而異了,因為詩才這種東西屬于藝術的范疇,是需要天賦和靈感,而大多數人則是缺乏靈感的,不過按照韻腳,寫幾首應景的歪詩還是可以的。

  相比于云家的老一輩,云仁忠便要差一些了,因為又是他二叔臨時的出的題目,所以這詩作起來便難了一些,但費勁心力,七湊八湊,云仁忠也總算是做出了一首交差,接著眾人便把目光落到了盧飏身上。

  當然這目光也很不同,云老太公和云舒老爹云德勝是考較的目光,想看看盧飏有沒有詩才,而云德宏則是想看盧飏獻丑的目光。

  去年一年他都在忙著吏部跑官,所以對于盧飏的些許名聲并不知道,而且他即使知道了,也并沒把那幾首出名的詩詞與眼前和小秀才聯系起來。

  至于云老太公和云德勝,兩人自然不去勾欄瓦舍,所以對于盧飏的那首《蝶戀花》也并不知曉。

  而云仁忠的目光則有點玩味了,不知道盧飏這次能作出什么詩來讓人眼前一亮。

  “移來西域種多奇,檻外緋花掩映時。

  不為深秋能結果,肯于夏半爛生姿。

  翻嫌桃李開何早,獨秉靈根放故遲。

  朵朵如霞明照眼,晚涼相對更相宜。”

  盧飏這首詩吟完之后,除了云仁忠之外,眾人便都愣了。

  “好詩,好詩!沒想到少卿八股做得好,這詩才也是了得。”

  云老太公聞言交口稱贊,連帶著云舒老爹云德勝也是贊不絕口,只是云舒的二叔云德宏則是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關公面前耍大刀,直接打了臉了。

  “二叔,你知道最近那首流傳很廣的《蝶戀花》嗎?”

  云仁忠因為妹妹的事,對于他這個二叔也不是很待見,所以此時便又準備補上一刀。

  “你說的那首賽過傳言賽過東坡先生和稼軒居士的《蝶戀花》?”

  云德宏此時沒有一點脾氣,還沉浸在震驚之中。

  云仁忠聞言,忍著笑,接著又道:“那首詞就是少卿作的。”

  云德宏聞言一愣,吧嗒一聲,筷子便掉在了地上。

  “什么?那首《蝶戀花》是少卿作的?”

  這下連老太公也鎮住了。

  “哈哈,哎,老二虧得你還想著出詩詞考較人家,這下好了吧,可笑可笑。”

  云德勝雖是大哥,平日里對這個二弟還算開一,但是對于自家姑娘至今不知所蹤的事,依然耿耿于懷,此時逮著機會,自然要挖苦一番。

  “哼,又不是我一個丟人,爹也作了呢。”

  這云德宏小時候頗受云老太公喜愛,說話便有些沒大沒小。

  “咱延慶要出人物了。”

  云老太公沒理會兄弟之間的小嫌隙,用眼又打量了一番盧飏,接著便又是一番感慨。

  因為盧飏的那首詩在,宴席的后半段便再沒有人談論詩詞了,在云家用完晚宴,收了云家回贈的禮物,盧飏便告辭離開了。

  等到送走了盧飏,云老太公對著云德勝嘆氣道:“哎,若是舒兒還在,也沒有出那檔子事,我就是豁了這張老臉,無論如何也得將這少卿成咱云家的女婿。”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此時云家眾人都知道了盧飏的才情,連云德宏都忘了剛才的尷尬,舔著臉道:“爹,舒兒不在了,不是還有柳兒嗎?這少年卻是有才,不如您老受累,給柳兒說說。”

  云德勝的大女兒云柳,正好年方十八,不過這相貌和才情卻比云舒差遠了。

  云老太公聞言,看了一眼他這個好鉆營的二兒子,接著又嘆了一口氣。

  “舒兒說的,柳兒說不得,你在酒席上沒聽說嘛,這少卿已經拜劉宗周為師了,此一時彼一時,這少卿也不是誰人都可做媒的了,柳兒就算了吧,免得到時候親家做不成,這關系也僵了。”

  盧飏少年才俊,云家此時便起了結交之心,但是想結為秦晉之好,卻也沒有了拿得出手的適齡女郎了,可是云家不知道的是,云家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適齡女郎,已經成了盧飏的入幕之賓了。

  云德勝雖然有些傲氣,但是他也知道自家女兒的事,盧飏是絕對看不上的,而且盧家如今也不缺銀子,還是別自取其辱了。

  “仁忠,這盧飏絕非池中之物,祖父觀其才情人品,他日定能一飛沖天,你能與其成為好友,乃是你的造化,切不可嫉賢妒能,好好與其交往,將來仕途上,他便是你的貴人。”

  云老太公自知難以與盧家結親,便只能從云仁忠身上下手,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孫子雖然才智還算可以,但是氣量狹小也是有的,便又囑托道。

  若說之前云仁忠還會嫉妒盧飏去了國子監,而他去不成,但是才盧飏作了那首《蝶戀花》之后,他便也知道自己與盧飏的差距了,之前的意氣之爭,便也消散殆盡了。

  人便是如此,這嫉妒心總是出自與自己差不多的人,若是差的太多,多到只能仰慕,那嫉妒心也無從產生了。

  此時聽了祖父的話,云仁忠便也躬身受教:“孫子知曉的。”

盧飏從云家出來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已是三更,更鼓響起,延慶要宵禁了,但盧飏卻也沒急著趕路,他如今有錦衣衛的腰牌,自然也不怕宵禁。

  因為太晚了,盧飏便在城中歇息了,沿著熟悉的道路返回之前在延慶置辦的小院,稍微收拾一番,盧飏便也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大天亮,盧飏還沒起來,便聽到門外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卻是云仁忠,原來是來邀請盧飏參加文會的。

  之前對于文會這種東西,盧飏覺得沒什么意思,尤其是在延慶這種地方,文化沙漠。

  但是在盧飏致力于科舉且要改革大明的決心定下之后,盧飏便也愿意參加了。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多接觸一些人,沒準能遇上值得自己學習的制藝高手呢,即使遇不上制藝高手,但在一眾士人中間擴大自己的影響了,那也是好的。

  文化圈嘛,有名聲才能混的如魚得水,名聲傳開了,將來去拜見士林大佬時,也不至于吃閉門羹。

  盧飏洗了洗臉,將頭發簡單挽起來,插了一個木詹,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著云仁忠出門了。

  相比于云仁忠的貴公子形象,盧飏的這身打扮便過于寒酸了,而且由于昨晚喝酒宿在城里,也沒衣服可換,直裰上還有不少褶子,看起來不甚清新。

  “今日文會有你的老熟人?你這身打扮。。。。。。要不要去前面成衣鋪子換身衣服?”

  兩人一邊走,云仁忠一邊大量盧飏。

  “什么熟人?劉金?”

  盧飏自覺在延慶的文人圈里認識的人不多,云仁忠此時說熟人,盧飏便只想起了富二代劉金。

  不過想到劉金,盧飏便又想起了那個魚玄機,自從那日馬車中相見后,盧飏因為忙著幫劉宗周搗鼓印書社,便也沒工夫再見她一面,不過這魚玄機的丫鬟屏兒倒是來請了好多次。

  “什么劉金,不是他,是個女妓,你把人家忘了,人家可是對你念念不忘呢,多次傳出話來,要去京師尋你,只是那老鴇不放,怕她跑了不回來,那女妓才沒有成行。”

  云仁忠說完,笑的便有些猥瑣了。

  不過云仁忠這么一說,盧飏更又糊涂了。

  “什么女妓,在延慶的時候,我可一次也沒去過青樓啊,我更不認識什么女妓,我還沒娶妻呢,你可別敗壞我的名聲。”

  盧飏說到娶妻,云仁忠便想起了昨夜老太公的話,想了想便對盧飏道:“哎,若不是造化弄人,你沒準成了我妹夫呢。”

  接著,云仁忠便把昨晚盧飏走后,云家祖孫三代說的事跟盧飏說了,說完還出了一口長氣:“哎,若是我妹子還在就好了,可比那女妓美多了,配你也不辱沒你”。

  盧飏聞言,心中一個激靈,心道:我已經成了你妹夫了,而且你妹子的美我都領略過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但是為了云家名聲,云舒的事,盧飏也沒法跟云仁忠說,便只好笑笑拱手道:“承蒙老太公看得起,只是小子無福罷了。”

  提到云舒,云仁忠便想起了傷心事,一時情緒有些低。

  “你妹子吉人天相,自有貴人相助,你也不必過于擔心,沒準過幾年風聲過了,你妹子便有音信傳回來的。”

  云仁忠這個大哥當得還真不錯,有情有義,盧飏便跟他說了一些寬慰的話。

  兩人一路前行,接著來到東城的一家青樓,今日那文會便在這里舉行。

  不過云仁忠說這是青樓,但盧飏卻覺得不像,沒有夸張的裝潢和店招,門外也沒有帶著綠頭巾迎門的小廝,從外面看上去,這青樓與一般民宅并沒有兩樣,只是稍微大一些,裝修的好一些而已。

  盧飏之前因為修城墻的事,也請過妓館去工地,也知道幾家青樓的,但是對于今日到的這個所謂的“青樓”卻也沒有印象。

  當然這事不能跟云仁忠說,畢竟他以后要在文官中間混,這女色也是官聲的一種,必須維持正派的形象。

  門扉噓掩,但云仁忠也沒有貿然推門,用折扇輕輕在門上敲了兩下,便有一個十多歲的童子來應了門。

  “云公子到得可早,我家姑娘還沒起呢,您先進來吧。”

  那童子說話彬彬有禮,到讓盧飏覺得這不是青樓,而是哪個官宦人家。

  “其他人還沒到?”

  云仁忠問那小童,隨后便也引著盧飏跟那童子往里走。

  迎門一個影壁,壁前幾株翠竹,影壁上的秋郊飲馬圖掩映在翠竹之中,倒是頗有幾番意境。

  ‘明代私人會所?’

  盧飏腦子中突然閃現出這么一個東西,再看這一切,便也覺得合理了。

  繞過影壁,便來到前院,那童子將盧飏二人引到一個小廳中,給兩人沏了茶水,便又去后面通報了。

  這小廳不大,但裝修的卻是用心,墻上有董其昌的字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跡。

  “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見盧飏四處探看的眼神,云仁忠便笑著說道。

  盧飏聞言心道,不就是古代的會所嘛,有什么好神秘的,不過為了維持高大的正面形象,還是說道:“沒來過,這是什么地方?是哪位官宦之家嗎?”

  “官宦之家?”

  云仁忠正喝著茶,聞言便噴了個滿地,

  “什么官宦之家,這是妓家!”

  見盧飏仍然一臉不解,云仁忠便又接著道:“這妓家可不一般,如今延慶最紅,不過話說回來,這女妓還是當初你捧起來的呢。”

  云仁忠這么一說,盧飏更覺稀奇,便道:“什么我捧起來的,你看我像來過這種地方的人嗎?”

  見盧飏真將此事忘了,云仁忠便給他說起了盧飏在離開延慶之前,在劉金府上作《蝶戀花》的事。

  “樊家妹子?”

  盧飏有些驚訝。

  “哈哈,想起來了?就是當初那樊家妹子,得益于你那首傳世佳作《蝶戀花》,這妹子一下子便在延慶出名了,加上她本身就是樂戶,懂些詩詞話本戲曲,又有嬤嬤細心教,沒想到這半年來,竟然成了延慶最紅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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