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雄鷹長鳴聲沖天直上響徹云霄,眨眼間便傳至數里之外!
“這是什么東西的叫聲?”
王九洪正依著左章的安排追索商執事,忽聽嘹亮的鷹唳聲遠遠傳來,不由訝然。
要知道九級斗士基本見遍了秘境之中的生靈,卻因著秘境之中沒有鷹類而從沒聽過鷹唳聲。
不過王九洪也不蠢,只聽那穿透力極強的聲音遠遠傳向四方,以及其中隱隱包含的威壓,便知這聲音絕不尋常。
難不成是異獸弄出來的?
王九洪心頭剛生疑惑,就聽又一聲同樣嘹亮,音調節奏卻相異的鷹唳聲遠遠傳來,赫然便是從自己所追的異獸逃走的方向傳來!
“果然是異獸弄出來的!”
此時正怒火盈胸的王九洪冷哼一聲,繼續向前追去的同時,卻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眉頭一皺嘀咕道:
“先后兩聲并非出于同處,那便只能是兩只異獸發出的怪聲。且它們先后發聲,便定是一伙的!
“可聽第一只鳴叫異獸所處的方位,為何并不是在異獸殿?”
由于此次有十只異獸來襲,所以王氏一族全族嚴陣以待,硬是讓所有斗士將異獸殿的位置記了個爛熟。
因此,王九洪稍一分辨就知道,第一只鳴叫異獸所在的位置,距離最近的異獸殿已有數里之遙!
而這也說明負責駐守異獸殿誅殺異獸的族人,并沒能將那只異獸攔下來!
一念至此,王九洪心頭涌起幾分不妙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有些急躁。
可就在這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忽然鉆進了他的鼻腔,讓他猛地一驚停下腳步!
面帶驚疑的抽了抽鼻子,王九洪循著血腥味道找去,很快發現了凌亂倒伏的草木和遍布斬痕的大樹,顯然這里曾發生過劇烈的戰斗。
順著戰斗痕跡走了沒幾步,鼻端的血腥味驟然濃重起來,同時大量的血跡也出現在王九洪的視野中!
而血跡的源頭,卻是一具血肉模糊的殘尸!
“八豪!”
看清殘尸衣著樣貌的王九洪失聲驚呼,連忙上前查看,卻見上次相見時還生龍活虎的族人此時已被斬成了三截!
而這名族人,恰是隨王九成一同追蹤異獸的八級斗士之一!
“…九洪大哥…”
忽然一聲微弱至極的呼聲響起,王九洪循聲看去,卻見一道瘦弱的身影靠坐在一棵大樹下,正是族中另一名九級斗士,王九成!
“九成!”
見王九成面色慘白氣息虛弱,渾身血跡斑斑狼狽不堪,王九洪驚呼一聲來至近前,急切道:“傷勢如何?究竟怎么回事?”
王九成虛弱而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們…大意…中了埋伏…
“它…藏在…地下,我被它…偷襲…斬斷了…雙腿。
“八通…和八葉…攔著它,八豪想…背我逃走,卻一個…都沒逃掉。”
王九洪聞言驚怒交加低頭看去,卻見王九成雙腿齊膝而斷,創口整齊如一,顯然是被利刃所斬!
剎那間,無邊怒火瞬間吞噬了王九洪的理智!
“吼啊——!”
蘊含著無窮殺意的怒吼昂然響起,狂猛聲浪如同無形浪潮一般向四周涌蕩而去,震得鳥獸奔逃葉落如雨!
癱坐地上的王九成雖覺渾身乏力,見狀還是勉力抬起手,扯著王九洪的衣袖艱難道:“九洪…大哥,你…冷靜些。
“異獸…手中的刀…能放出…無形利刃。
“你遇到…千萬小心。”
“你先別說話!”
幾近癲狂的王九洪險險被喚回一絲理智,雙目充血鋼牙緊咬,急切的地上一頓翻找,終于在草叢中找到了王九成被斬下的雙腿。
緊接著,他夾著王九成的斷腿,一手持兵刃一手架起王九成,飛快地從原路返回。
王九成見狀面色一急,卻見臉色陰沉到極致的王九洪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放心,我保證它們一個也活不了!”
見狀,王九成虛弱一嘆不再言語,卻不知王九洪正在心中祈禱左章能多撐片刻。
與此同時,存放試煉玉牌的房間內,原本還很樂觀的長老,此時臉上卻是一片陰沉。
即便是站在他身后五尺之外的王三河,也能感受到那蒼老身軀內所蘊含的憤怒,以及一絲淡淡的不安。
不過長老縱然憤怒不安,可他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蒲團上,目光也未曾從試煉玉牌上挪開分毫。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哨聲。
王三河聽到哨聲,立馬如釋重負似的轉身向門外走去,而長老則下意識的稍稍偏了偏頭顱,旋即似又意識到有些不妥,立即偏轉回去。
十息過后,門外腳步聲響起,王三河面帶焦灼的回到屋內,喉結艱難的滾動一下道:“八級異獸實力逼近九級,傷了兩人,逃走了。
“而九級異獸依舊沒有找到,且九成副統領…被它斬斷雙腿!”
“什么?”
長老聞言再也坐不住了,面色劇變豁然站起,從未離開試煉玉牌的目光駭然看向王三河,焦急問道:“九成重傷…那隨九成同去的其他人呢?”
眼見素來鎮定的長老焦急失態,王三河心頭一突,有些不安的囁喏道:“都…死了。”
“死…了?”
長老聞言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心頭一堵便向一旁倒去!
王三河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一邊給長老順氣一邊急急寬慰道:“長老莫急,九洪統領去追九級異獸了!
“而且九言前統領說,有一個在外歷練的九級斗士隨九洪統領一同去了!”
在王三河的攙扶下堪堪穩住身形的長老稍稍清晰鞥了些許,聞言一怔茫然道:“還有一個…九級斗士?是誰?”
王三河連忙答道:“好像叫王石。”
“王石?”
從未聽過這個名字的長老疑惑地皺眉嘀咕一聲,旋即搖頭嘆道:“不經武力評級,哪知他是不是九級?
“若只是個不濟事的,豈不是害了九洪統領?”
王三河聞言面上一急,“那該如何是好?”
長老沉吟片刻,忽地沉聲道:“異獸兇頑,不能再讓八級斗士枉送性命了!
“將此事告知族長,讓他出手,盡快與王九洪斬殺異獸!
“其余七級以上所有斗士均勻組隊,分別駐守剩余的六座異獸殿!若異獸出現,只做纏斗,等待族長和王九洪騰出手來!”
王三河聞言立即出了門,而長老則重新坐回蒲團,面帶憂色默默禱念起來,“玄衣女神庇佑,助我王氏一族誅殺異獸…”
而就在長老開始祈禱的時候,負責攔截商執事的左章正若無其事的背靠著一棵大樹盤腿坐著,新到手的赤紅螺紋長棍則橫置膝上,雙目微闔似是在閉目養神。
然而他瞇成縫隙的雙眼之中,卻隱隱有寒光閃過,且視線總在三丈外的一個草窩子上打轉。
數息后,那草窩子里忽地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緊接著,青草晃動,一只灰色的野兔忽然從中鉆了出來,豎著耳朵打量左章兩眼,蹦蹦跳跳向遠處跑了。
那野兔剛一出現就吸引了左章的注意,而就在他的目光隨著野兔偏離草窩子的剎那,草窩邊一支較高的青草尖端忽地斷折,似是被利刃斬斷一般!
假作轉移注意的左章實際從未放松對草窩的關注,見狀哪還不知有異,連忙一個前撲離開了樹下!
下一刻,他就聽一聲極其輕微的破空聲從身旁傳來,似有什么無形之物從身邊掠過!
而粗略判斷那無形之物飛掠而過的位置后,左章駭然發覺,那恰是他方才端坐時脖頸所在的位置!
果然陰毒!
借著前撲迅速站起的左章目光一寒,就見一道身影叢草窩中縱躍而起!
那人肩寬背直猿臂狼腰,相貌堂堂卻被絡腮胡子遮了半張臉,正是曾被左章坑過一次的商執事!
只見他剛剛叢草窩中冒出上半身,手中長刀便驟然一揮,遙遙向著左章斬了一刀!
而左章有了前車之鑒,已將耳識眼識提升至極致,立即捕捉到了一縷幾乎全透明,如蛛絲一般細弱的尺半刀罡飛快地向自己襲來!
還好…能看到就能閃開!
左章見狀稍稍松了口氣,立即側身擰腰的同時,手中螺紋長棍迅速一擺便向著蛛絲刀罡迎去!
一聲悅耳脆響,左章身形不可抑制的一晃,蛛絲刀罡瞬間崩散,仿若琉璃一般不堪一擊!
可左章的面色卻凝重起來,因為剛剛螺紋長棍觸及蛛絲刀罡的剎那,棍端傳來的力道和硬度都極其驚人,顯然那蛛絲刀罡遠比看起來的要凝實堅硬得多!
看硬度,饒是我有不壞傍身,這東西落在身上也絕不好消受!
且這還是他修為被壓制后施放的刀罡!
若是他半步通神時,再用這把刀斬砍我…
心念一閃,左章只覺后背驟寒,再次堅定了將商執事性命留在秘境中的念頭,緊接著便一言不發合身撲上,手中螺紋長棍悍然砸向商執事!
草窩邊,商執事見眼前的怪獸連連閃開自己的兩記突襲后悍然襲來,心頭警惕頓生的同時轉身就逃,竟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然而此時他修為被壓制得厲害,饒是身法玄妙,卻哪里快得過修為絲毫不受壓制的左章,不過三息工夫就被趕上!
這怪獸好快的速度!
商執事詫異的回看了一眼,閃遁間手中長刀連斬數下,一張蛛絲刀罡所織的大網便向左章罩去!
左章怒吼一聲,站定腳步的同時螺紋長棍抖圓而出,向著蛛絲刀罡大網攪去!
乒乒乓乓…
只聽一陣萬千琉璃墜地碎裂的脆音響起,蛛絲刀罡大網瞬間便被攪了個七零八落!
然而破去大網,左章卻被這么一遲滯而落后了丈余,只能疾步再追!
前面商執事眼見左章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眉頭不由皺起,心頭驚疑不定的多看了左章兩眼。
因為在他看來,秘境中的怪獸雖然難纏,可實戰經驗卻非常貧乏。
即便是那兩個比如今的自己更強大的怪獸,也只要多動一些心思,便能輕松奪取它們的性命。
可是身后這只怪獸卻不同于它的同類,不僅能發現潛形匿跡的自己,更能借著僵持逼迫急于脫身的自己出手!
除此以外,這只怪獸還能躲過自己手中靈器級兵刃揮出的刀罡,這可是先前所遇怪獸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這種種的行為和應對,怎么看都不像是怪獸,反而像是心思機巧的…
帶著疑問的人字剛出現在腦海,商執事便是一驚!
而當他回想自己進入秘境之后所遇的種種,忽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行為舉止毫無獸類跡象…
配合默契且彼此溝通無礙…
所用兵刃具是人族武者慣用的形制…
莫非…它們真的是人?
一番思索后,一個令人汗毛倒立的疑問豁然成形,頓時讓商執事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若都是人的話,是此間原住還是外界而來?
若是此間原住,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若是外來,會是玉佩將他們轉變的嗎?
玉佩在我體內,那我會否最終也變成他們那樣?
頃刻間,種種疑惑同時涌入商執事的腦中,讓他心頭寒意大冒!
而就在這時,左章已然在次趕上,螺紋長棍猛然前探,如毒龍鉆山一般直襲商執事后背!
被諸多雜念糾纏的商執事見狀再顧不上思索什么,手中長刀后擺斜斬,就想格開螺紋長棍。
然而當刀鋒觸及螺紋長棍的剎那,商執事忽然面色一變,只覺棍端蘊含著莫可匹敵的巨大力量!
以他此時的修為,便是豁盡全力也根本挪動不得分毫!
剎那間,商執事腦海中閃過眼前怪獸應對蛛絲刀罡時的表現,心頭頓時一驚!
他隱藏了修為!
電光火石間,自知上當的商執事倉促之下只能拼盡全力運轉身法,借著自己格擋長棍的反震之力,向側面閃去!
然而事起突然,他怎么可能整個人都避開!
只見那帶著旋勁的螺紋長棍毫無滯礙的撞在商執事肋下,嘭的一聲將他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