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章的反問讓小雨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還是順著左章所問,蹙眉思索起來。
“這樣吧,我換個問法。”
不知該怎么開口的左章見狀輕嘆一聲,一字一句緩緩問道:“你是覺得外面比你們這里好一些?還是覺得外面不如你們這里?”
小雨聞言愣怔剎那,歪頭皺眉思忖片刻,有些茫然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不過大叔你既然比我們族里的九級斗士都厲害,那么外面應該會比我們這里好一些吧。”
左章饒有興趣的打量小雨兩眼,忽地咧嘴笑道:“那會不會是因為外面環境太惡劣,我不強大便在外面活不下去呢?”
“啊?”小雨詫異地眨眨眼,將信將疑道:“是這樣嗎?”
“不然還能是因為什么呢?”
左章哈哈一笑,心情卻有些復雜的吸了口氣,轉而說道:“剛才那兩個小子提到的毒霧異獸和異獸殿,是怎么回事?”
小雨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想了想答道:“我們遷來之后,玄衣女神也不知外界毒霧何時消散,又想提醒我們不要忘記外界的危機,便留下了十塊試煉玉牌和十間異獸殿。
“玄衣女神曾說,當外界毒霧之中的異獸靠近并發現此處時,外面的防御陣法會將異獸標記住。
“而當被標記的異獸威脅到邊界壁障的時候,試煉玉牌會將它們傳送進異獸殿中,由我們來誅滅。”
匪夷所思的說辭讓左章很是不解,他清楚地知道外界沒有毒霧,更沒有異獸,所以這些東西本該都是謊言。
可是看小雨煞有介事的說法,這個異獸顯然是真實存在的,這就讓左章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毒霧異獸都是什么樣子的?”左章好奇問道。
“不是誅殺異獸的斗士是見不到異獸的,我只看過典籍中的記載。”小雨想了想道:“典籍中說,異獸青面獠牙獸軀長尾,非人卻似人般直立。
“而根據它們各自不同的本領,分為武異獸和法異獸,其中武獸體魄強橫,但是本領比較單一,還算好對付。
“法獸的本領就很詭異了,噴火吐水放光鼓風什么的都有可能,有的甚至還能催動巖石草木殺人,很是難纏。
“不過他們身軀比武異獸孱弱,突襲能殺掉,熬到他手段耗盡也能殺掉。”
小雨說得越多,左章心中的荒謬感便越重,同時心中也涌起一陣惡寒!
這明明是外界的修行者!
哪里是什么異獸!
只轉念一想,左章就立即猜到了那些毒霧異獸的真實身份,同時也對此間秘境的主人生出了強烈的忌憚和厭惡。
與此同時,他也很快想到,慧覺老僧曾說他當年在秘境中生活了一段時間,那必然不會不知道此間秘境天地法則的詭異!
念及于此,左章思忖著慧覺老僧進入此間秘境后可能做出的反應,目光灼灼的問道:“那些異獸之中,有沒有行為比較怪異的?
“比如說你們奈何不得它,它也不殺傷你們,且在你們這里長時間逗留后突然消失的?”
“大叔你怎么知道?”
小雨驚呼一聲,詫異的瞪大眼睛答道:“兩百多年前,有一個很瘦的九級異獸出現在異獸殿。
“當時有兩個九級斗士負責誅殺它,可是即便豁盡全力,都沒辦法傷害那個異獸一分一毫。
“即便是后來族中所有高手一起出手,火燒石砸水淹等等手段都用過了,卻依舊沒辦法傷到它。
“而那個異獸也很奇怪,出現后便只是靜坐,從來不起身,更不會傷及人命。
“漸漸的,我們也沒了辦法,只能派好多人看守著它。”
左章聞言便有七成肯定那只異獸便是慧覺老僧,不由心生好奇問道:“后來呢?”
小雨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后來它一只不動,族里人覺得它無害,便不大關注它了。
“不過忽然有一天它離開了異獸殿,在異獸殿不遠處修建了一個造型怪異的房子,然后就住在里面不出來了。
“族里人見它動了,又害怕起來,便讓三個九級斗士日夜輪替盯著它。
“但是幾個月過去,它始終沒有出那個房子一步,我們也漸漸的又不管它了。
“除了警告族人不得靠近以外,便沒做其他多余的事情,畢竟不想刺激到它。”
左章聞言不由暗笑,心想果然是慧覺老僧的作風,然后繼續問道:“后來呢?他又做了什么?”
“大叔對這個異獸很在意嗎?”小雨還是意識到了左章的態度有點異常。
“當然。”左章咧嘴笑道:“他和我在外界遇到的一個異獸有點相像。”
“真的?”小雨聞言頓時來了興致,迅速說道:“有一天,族中有個女斗士忽然在狩獵時被鐵爪虎襲擊,眼看就要死了。
“那個異獸忽然出現,把那個女斗士救了,還給她治了傷。
“女斗士雖然厭惡異獸,但是更不想欠異獸的情分,便給它送了幾次自己打下的獵物。
“再后來那個異獸就忽然消失了,誰也不知去了哪里。
“而那個女斗士則離開了城池,獨自一個人遠遠遷居到邊界去居住,到死也沒有回來。”
剎那間,左章福至心靈,想起了慧覺老僧曾說答應過一個人,不將秘境位置泄露給別人。
現在想來,那個人十成十就是那個女斗士了。
而再深想幾分,能得到慧覺老僧承諾又最終選擇離群索居的女斗士,想來已經從慧覺老僧口中得知了此處秘境的真相!
不過…
知道了卻選擇帶著真相進棺材么?
你也覺得說出來后禍福難料,是嗎?
心中慨嘆一聲,左章甩走雜念,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個異獸修建的房子在哪里?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
小雨面帶糾結道:“可是那間房子和異獸殿一樣結實,我們奈何不得,就用巨石泥土把它封了起來。
“當時的族長還將它列為禁地,讓護衛看守著不許人隨便靠近。”
“嘖…這樣啊。”左章眼珠一轉笑道:“那你把位置告訴我好了,我自己去,保證不傷及你的族人。”
小雨猶豫剎那,腦海中閃過左章出現后的所作所為,點點頭指了個方向:“有點遠,要走兩百多里呢。”
左章看了看小雨所指的方向,然后估算了一下時間,有心去一探究竟。
可是他又想起若是自己離開,小雨三人便是了保護,便無奈搖頭道:“夜間辨不清道路,還是明天送你們回城的時候我順路過去吧。”
說罷,左章便收回目光,向小雨詢問起了有關王氏一族的其他信息。
數個時辰過后,天色漸亮,睡了個飽的小林和小榮精神百倍的從篝火旁跳起來,卻見小雨眼眶發黑的坐在篝火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別管我,昨夜太害怕了,沒睡好。”
敷衍的哼了一聲,精神不振的小雨打了個哈欠,耷拉著的眼皮下雙目無神,似乎下一刻就會沉沉睡去。
而一夜未睡的左章則若無其事的坐在篝火邊烹制飯食,顯然少睡一覺對他的影響并不大。
小林和小榮見狀,自是不會湊到小雨面前觸霉頭,所以便為到了左章身邊,開始為了成為左章的弟子獻起了殷勤。
很快,一行人用過早飯,開始收拾行裝登船,準備順著水路返回。
只是那漁船太小,放不下多少東西,而小林和小榮又頗有些舍不得巨蛙肉和鋼鱗蟒的尸身。
所以他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篩選可以拋棄的東西,只圖多換取一些空間,以便將鋼鱗蟒裝進船中。
最終小雨實在看不下去,便斥令兩人刨挖一個坑洞,將鋼鱗蟒埋進去,等到將來再取出來。
就這樣,一行人折騰到了臨近晌午時分,終于踏上了歸途。
而這一次有了急切探索慧覺老僧遺留房舍的左章,他們回歸的速度卻是快了許多。
只見左章命小雨三人坐好并抓牢船幫之后,便用一根繩索將烏鋼伏妖棍和船頭連接起來。
緊接著他將烏鋼伏妖棍扛在肩上,輕喝一聲足下較力,整個人便急速奔出!
而被繩索牽著船頭的小漁船也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射而出,眨眼不見了蹤影!
就在左章在秘境中客串纖夫的時候,外界距離秘境二十多里的一處密林中,兩道身影深一腳淺一腳的悄聲而行。
只見他們一人手持長槍,一人行動如凡俗人物,正是最先觸碰青石的楚靖軍和陳把頭。
“楚先生,不如我們稍作休息?”
陳把頭眼看著楚靖軍步履間顯出幾分凌亂無力,忍不住建議道:“事情雖然重大,其實卻不急在一時的。
“況且我看那牽引力已經不再增強,想來秘境便在咱們前方不遠了。”
楚靖軍聞言稍稍放緩了腳步,卻是并未停下,“此處乃是代國境內,終究不算安穩。
“況且誰也不知咱們能領先多久,所以必須盡快進入秘境,尋到徐閣老所需之物。”
陳把頭感受到了楚靖軍的急切,連忙伸手攙住楚靖軍,一邊助他迅速前行一邊說道:“其實此次可以派遣文脈弟子前來的,怎的卻勞動楚先生親自上陣。”
“看似可以,但是實際不行。”楚靖軍輕嘆一聲道:“秘境中那件事物事關重大,不能讓文脈中的任何一名弟子知曉,更不能讓代國三宗知曉。
“否則的話,晉國文脈必生動蕩。”
陳把頭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什么東西那般重要?”
“一個用作傳承的物件。”楚靖軍沒有多說,只含糊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陳把頭見狀便知楚靖軍不便多說,所以,索性將楚靖軍負在背上,飛速向著秘境位置而去。
眨眼間,半個時辰轉瞬即過,氣息平穩下來的楚靖軍感受著體內清晰的牽引力,正待從陳把頭背后下來。
可不等他有所動作,他就覺那牽引力豁然增大,緊接著眼前驟然一花,精神驀然恍惚了剎那!
而當他回過神來,不僅四周茂密的山嶺草木已然消失,自己眼前更是昏暗一片,且方才還背著他的陳把頭已然不見了蹤影!
不過這番變故雖然將楚靖軍嚇了一跳,可他終究不是常人,迅速掃去心頭驚詫,開始帶著警惕和戒備打量四周。
很快,適應了眼前昏暗光線的楚靖軍漸漸看清楚,自己此時所在,是一個不算大的石質房間。
而看這個房間三面環墻一面大門洞開的布局,以及其間的石質供桌和臺階,他便知道自己是落在了一處石頭砌筑的小號殿宇之中。
殿宇…
為何供臺上不見神像?
供桌上也不見貢品?
不對!
既有殿宇,那此間會否有人?
眨眼間隱隱有了個猜測的楚靖軍心頭一動,動身向殿外走去。
然而他剛剛踏足殿宇外的明媚陽光之中,就看到了兩個手持兵刃的怪異身影!
那兩個身影青面獠牙獸軀長尾,不似人形卻如人一般雙腿直立,閃爍著猩紅光芒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怪獸?
難道是守衛這處殿宇的?
他們目光沒有絲毫善意…
難不成是將我當做敵人了?
眼神銳利的楚靖軍見那兩頭怪獸目露兇光,心頭頓時一沉,下意識的舉起雙手向后退去!
然而他剛一動作,兩頭怪獸便嘶吼著沖了上來,手中兵刃更是高高舉起,仿佛弦一刻就會奮力砍在他身上,奪走他的性命!
該死!
怎會如此?
駭然之下,楚靖軍雙腳不停倒騰,竭力讓自己后退的速度快一些,同時雙手伸入懷中,拿出一件事物便向著兩只怪獸丟去!
已沖至楚靖軍身前丈余的兩只怪獸見狀,果斷揮舞兵刃向著楚靖軍丟出來的東西砍去!
一聲輕響,大片的白霧轟然炸開,瞬間便在殿宇內彌散開來,蒙蔽了兩只怪獸的視線!
而楚靖軍趁著兩只怪獸不能視物的空檔,捂著眼鼻口伏低身子,腳下一陣急奔,眨眼間就從兩只怪獸之間沖了出去,再次踏足于石殿之外的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