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靖軍將家中丫鬟仆役以及護衛遣散大半之后,楚家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家中久久沒有異狀出現,卻讓楚靖軍夫婦以外的丫鬟仆役犯起了嘀咕,一開始緊繃著的神經也松懈了下來。
而當長達半個月都沒有什么異狀出現的時候,那些堅定地守在楚靖軍身邊的護衛,也不由得心生疑慮。
這一絲疑慮極其輕弱,絲毫不能動搖他們對楚靖軍算無遺策的信心,然而這絲疑慮終究還是出現了。
而很快,離開楚家的人中,從依舊留守楚家的好友親朋口中得知,楚家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不由得便想回來看看。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人因著這樣那樣的原因,主動要求回到楚家繼續做工,讓暫時負責起楚家事務的魏振倍感忙碌和為難。
這一天,當他再一次將有人想要回來的事情,向楚靖軍說了一遍之后,楚靖軍并沒有像之前一樣沒有理會,反而露出了考慮的神色。
片刻后,楚靖軍看著魏振的雙眼,一邊思索一邊問道:“想回來的人…多嗎?”
魏振轉了轉腦子,努力的想要盤算清人數,卻怎么也點算不明白,只能點頭道:“呃…不少的。”
“也是為難你了。”楚靖軍見狀失笑,想了想如今毫無異狀的宅邸,微微點頭道:“若有人真想回來,你便看著辦吧。
“不過這家務事全壓在你肩上也不大合適,便先讓幾個能幫你分擔的回來吧。”
魏振聞言頓覺心頭一松,笑容便出現在了臉上。
可旋即他就想起了邪修的事情,面色一滯猶豫道:“如此一來,會不會讓那邪修有機可趁?”
“父親已經帶回援手來了,不礙事的。”楚靖軍若無其事的擺擺手,只是眼底卻隱隱閃過一抹陰郁。
同一時間,楚家的一間隱蔽密室內,兩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坐在其中,一人勁裝一人長衫,卻是一文一武。
只不過此時那武者眉頭緊緊皺著,文士雖面無表情,卻用折扇不停輕輕敲著掌心,顯然都有些不耐。
“他爺爺的!這特么都幾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白白耽誤工夫!”
忽然間那武者長身而起,攥緊拳頭環顧四周,重重哼了一聲開始在屋內來回踱步。
那文士正壓著心頭不耐,見眼前武者行走間勢頭洶洶,雙足倒替間蕩起的風甚至拂動了自己的衣角,頓時便越發不耐,皺眉用折扇重重敲了一下掌心。
一聲輕響,仿若火星碰到了浸油的干柴一般,在密室中尤為響亮。
而下一瞬,那武者便仿若被點燃的柴垛似的,眼睛一瞪,一股浩然氣勢驟然爆發,鼓蕩勁風席卷四周!
啪拉!
就在勁風席卷向那文士的時候,他眉頭輕挑手中折扇驀然展開,若無其事的輕輕一揮,頓時將室內勁風化于無形!
“老子不等了!”
武者擰著眉毛哼了一聲,起身便向密室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不悅的哼道:“緝妖司里一攤子惡心事兒,老子還處理不過來呢!哪有閑工夫等個什么邪修!”
說罷,武者人已經消失在密室門外。
而直到他消失良久,文士都沒有起身的意思,始終掛著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扇著扇子,只是眼底多了幾分凝重。
與此同時,左章和阿黎棲身的雜物房內,左章仿若慧覺老僧附體一般,雙眼微闔盤腿靜坐,渾然一副入定已深的模樣,
而阿黎則手指揮點著,指揮被惑術惑了心智的楚卓云兄妹進食飲水,以免他們缺了進補而太過虛弱。
等到楚卓云兄妹用過食水之后,阿黎揮手讓他們再度陷入沉睡,然后就歪著腦袋打量左章,只是看著看著,便會時不時的輕嘆一聲。
“等的不耐煩了?”不知何時,左章忽然睜開眼睛,轉頭看向阿黎,嘴角微微翹起。
“已經十幾天了,還能耐的住性子才奇怪吧…”阿黎噘著嘴哼了一聲,納悶的看著左章問道:“你在這里坐了十幾天了,動都沒動過,究竟在盤算什么?”
“修行,試著提升一點實力。”左章笑著回答,然后鼓動新生的真氣,向著佛國內涌去。
眨眼之間,真氣消散一空,左章再度閉眼,運轉羅漢金身,催生新的真氣。
阿黎不知左章口中的修行是什么意思,卻沒有追問,轉而問道:“那邪修至今都沒有來,你打算怎么辦?”
“等。”左章氣定神閑的說道:“她知道楚靖軍會做足準備迎接她,所以她一定會耐著性子拖延,期望楚靖軍手段能夠失效。
“所以,楚靖軍和那邪修誰先繃不住,誰就會完蛋。
“而就目前來看,慣于獨行的邪修有的是時間耗下去,而仰仗外人的楚靖軍,恐怕會是先撐不住的那個。”
阿黎有些難以理解,“那我們也這么等下去?”
“沒錯。”左章別有深意的笑笑,“不管他們誰先撐不下去,但只要是拖延時間,就對我們有利!
“而且拖得越久,咱們的勝算越大!”
一個月后,楚家的密室之中,手持折扇的文士正端著本書看著,神情專注得很。
而當他看罷最后一頁之后,他忽地無奈一嘆,合上書籍起身向密室外走去。
過不多久,這名文士走出楚家角門,乘上楚成鴻為他準備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街頭。
而在文士徹底離去之后,面色難看的楚成鴻出現在了楚靖軍的書房中,帶著幾分頹然落了座:“靖軍,劉大人的門生也走了。”
正低頭運筆的楚靖軍聞言,筆鋒停滯剎那又恢復運轉,同時淡然答道:“比我想象的多待了數天,算是難能可貴了。”
楚成鴻見兒子淡定依舊,心頭稍稍安定了些許,“他還帶走了常建山和曹志遠。”
“應該的。”楚靖軍點點頭道:“只是我試探過很多次,常建山是真的不知道那邪修身在何處,恐怕劉大人也不一定能問的出來。”
“那該如何是好?”楚成鴻弱于籌謀,一時有些無措。
“等吧。”楚靖軍搖頭道:“近來許多離去的丫鬟仆役主動歸來,想來就是那邪修的手段。
“這些人我沒有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其中定然有被邪修做過手腳的,須得注意一下。”
楚成鴻聞言警惕起來,“可有需格外注意的?”
“有。”楚靖軍說罷將筆擱下,抬手將墨痕未干的紙張遞給楚成鴻,目光灼灼道:“上面的每一個,都不能輕忽。”
楚成鴻連忙接過,低頭掃量之下,卻發覺那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
而細看之下,卻是主動歸來的每一個丫鬟仆役都名列其上!
不過楚成鴻卻不知道,當楚靖軍埋頭書寫名單的時候,曾對女兒嘮叨的婦人,忽然出現在仆役出入專用的角門外。
而當守門的護衛看到她時,她已經笑吟吟的主動湊上前來。
“劉家嬸子,又來給小玉姑娘送衣衫了?”護衛見狀主動與之攀談,看樣子彼此已是熟人了。
“可不是么。”那婦人眼底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精光,熟絡的將一把果干放在護衛手中,“嘗嘗,嬸子自己做的,甜著呢。”
那護衛笑呵呵的接過,道了聲謝,便側身將婦人讓進了角門。
只見那婦人熟絡的在楚家繞了片刻,行走間還同路過的丫鬟仆役打了招呼,顯然已與眾人混熟了。
不過,當她經過一個僻靜處時,步履卻放慢了些許。
而就這般走了幾步之后,婦人忽地瞇起了眼睛,嘴角現出一抹冷笑,“常建山和曹志遠那兩個廢物…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