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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深夜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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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時分,因著天上陰云略濃,讓夜色看起來頗有些晦暗陰沉。

  而在正心寺的后院之中,數個火把扎著堆豎在小殿門前,將三丈方圓之內照得亮堂堂的。

  忽然,一陣混雜著拖拽重物的腳步聲響起,然后就見左章拖死狗一般拖著五花大綁的稍胖書生,緩緩來到了小殿前。

  只聽撲通一聲,左章隨手將稍胖書生丟在了地上,接著便背對著火把坐在石殿前臺階上,掏出一把堅果吃了起來。

  片刻后,夜色深沉,雙目緊閉的稍胖書生忽然微微掙扎了一下,顯然醒了過來。

  “醒了就坐起來。”

  左章見狀冷冷的說了一聲,然后就靜靜看著一動不動的稍胖書生。

  而眼見稍胖書生繼續裝死,左章隨手拈起一枚果殼屈指一彈!

  破空聲驟然而起,那果殼如同靈雀掠空一般劃過一道弧線,精準的砸在稍胖書生微微塌陷的鼻梁上!

  “嗚!”

  雙眼緊閉的稍胖書生一聲悶哼,鼻梁上難以忍受的酸痛瞬間便將他的眼淚激了出來,與他臉上的血跡灰塵混雜在一起。

  “唔,順眼多了。”左章冷冷的說道:“坐起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自知沒辦法再裝下去的稍胖書生連忙掙扎著坐起,只是雙手雙腳被縛讓他行動極為不便,看起來活似一條扭曲求生的毛毛蟲。

  數息之后,不敢有所遲疑的稍胖書生終于努力坐起,忐忑抬頭看向左章所在的位置。

  只見兩丈之外的灼目火光之下,背對著火把而坐的左章不僅面容一片黑暗,就連身影也因熊熊火焰恍惚不定,如同一道攝人心魄的詭異暗影!

  稍胖書生見狀心中頓生畏懼,眼神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幾分怯意!

  殿前臺階上,借著光影效果制造心理壓力的左章見稍胖書生心生畏懼,暗道一聲審訊能力沒有退步,強忍著背后火把的炙烤寒聲問道:

  “叫什么名字?”

  稍胖書生吞了口口水,忐忑答道:“王田。”

  瞬間找回幾分前世審訊感覺的左章心頭一陣懷念,繼續問道:“文鼎山的人?”

  “對、對!”

  自稱王田的稍胖書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連點頭道:“我和陳宇師兄都是文鼎山第十二代弟子!求大師看在我掌門師尊方丹平的面上…”

  “方丹平很有面子嗎?”左章不屑冷笑,暗暗記下王田話中信息后又問道:“你們找陳希做什么?”

  王田畏懼的縮了縮頭,眼神飄忽了一下答道:“陳希師兄當年遭妖人暗害而不知所蹤,我們一直在搜尋他的下落。

  “數天前我們打探到陳師兄似乎在這里做私塾先生,便過來確認一下。”

  “哦?”左章的語氣忽然變得溫和了許多,“這么說來,你們與陳希關系不錯?”

  王田聞言頓時心頭一喜,忙不迭的點頭道:“是是!我們與陳師兄情同手足…”

  “原來如此…”左章的語氣忽然變得陰森詭譎,“難怪他臨死前說與同門師兄弟關系不睦,竟是不愿貧僧去找你們的麻煩!

  “也罷,既然你們自己送上門來,貧僧這便送你們與姓陳的團聚去吧!”

  說罷,左章豁然抬手自袖間一抽,一把寒光閃爍的飛刀便撈在了手中,二話不說高高舉起,眼看就要擲出!

  “大…大師饒命!”急轉直下的局勢直把王田嚇得魂飛魄散,驚怖之下失聲高呼道:“我們是來找陳希尋仇的!大師殺得好!大師…”

  話音未落,左章手中飛刀已經閃電般擲出,擦著王田的臉頰疾掠而過!

  畏懼到極點的王田駭然住口,只覺被刀鋒擦過的臉頰一涼,緊接著才感受到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和鮮血涌出所帶來的溫熱!

  “所以你之前是在騙我?”丟出飛刀的左章語氣陰冷的說了一句,然后又將一把飛刀抓在手中,隨意的拋玩著,

  “呵呵,方丹平,文鼎山,真是一個不如一個了!”

  剎那間,只覺一座山峰猛然壓在心頭的王田汗出如漿,嘴唇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看向左章的目光中盡是濃到化不開的驚懼,

  “大師!我錯了!

  “我們和陳希有仇…真的有仇!”

  “是嗎?”左章捏著飛刀刃尖,沖著王田輕輕晃動刀柄,似在衡量下手的位置,“說說。”

  王田緊張的看著左章手中的飛刀,只覺口舌一陣陣發干,可他卻不敢有絲毫拖延,迅速說道:“陳希勾結妖族,欺師滅祖!

  “他不止一次帶妖族潛入文鼎山!而且被發現后不僅不知悔改,還打傷師兄弟,盜走師祖遺冊!”

  “勾結妖族?那確實該死。”左章點了點頭問道:“不過我殺陳希時他毫無還手之力,想來是你們的手筆吧?”

  “是我大師兄!”王田連忙答道:“我大師兄功參造化,當年不忍心下殺手,便一刀廢了他的修為!

  “對了!我大師兄也在慶州,還著我與陳宇師兄尋到陳希的蹤跡便向他稟告!便是沒尋到,明早也要與他匯合!”

  “是嗎?”左章冷笑一聲,意味深長的問道:“那他人在何處呢?貧僧也好就兩位的事情登門致歉。”

  “呃…”王田面色一僵緊張答道:“大師方外高人,我等…些許瑣碎事情,不敢勞煩大師…”

  “有道理。”左章點了點頭,隨手用飛刀指了指廂房方向,陰森道:“不過呢,你的陳宇師兄卻與你說的有些不同。”

  王田聞言瞬間呆滯,結結巴巴道:“陳宇師兄…他…說什么了?”

  “緊張了?”左章陰笑一聲,貓戲老鼠般的寒聲說道:“他說,你與他是私自探訪陳希蹤跡,并不曾知會同門。

  “而且他還說,是你攛掇他來正心寺查探,還曾提議虐殺貧僧,是他苦口婆心的勸阻才打消了你的念頭。

  “你說說,貧僧是信你還是信他呢?”

  說罷,左章豁然起身,一步一步向著面上沒有一絲血色的王田走去!

  “不、不對!”驚恐至極的王田眼看左章步步逼近,駭然之下竭盡全力的掙扎著向后退去,“大師!陳宇他撒謊!

  “說要私自探訪陳希的是他!出主意來正心寺搜查和要殺大師的都是他!

  “是我不對…我鬼迷心竅聽了他的唆使!可我從沒…”

  不等王田說完,來至他近前的左章便一掌揮出,直接將他拍暈過去。

  隨后,左章將王田丟到一間廂房中,然后把同樣五花大綁昏迷不醒的陳宇帶到院落中,重新回到小殿外火把前。

  “疏忽了,火把整的太多,后背衣服都快燒著了…”

  糾結的嘀咕一身,左章無奈的搖搖頭,依舊背對著火把坐下,不過卻比原先的位置遠離了火把兩尺。

  不過即便這樣他依然覺得后背很是有些炙烤的感覺,正猶豫要不要撤去兩個火把時,趴伏在兩丈外地面上的陳宇忽然動了一下。

  唉,又要烤好一會了…

  左章心嘆一聲,扮做冷酷陰狠的模樣,隨手彈出一枚堅果殼,砸在了陳宇的眼皮上,

  “再不坐起來,下一顆就廢了你的眼睛!”

  午夜時分,左章將再也吐不出新東西的陳宇打暈關進廂房,然后就走進小殿進入須彌境,將兩名書生的事情說與慧覺老僧。

  “老禿驢,文鼎山是什么地方?”

  “我死之后,你過得很是充實啊。”慧覺老僧笑了一聲睜開雙眼,看著皺眉坐在自己面前的左章,緩緩說道:

  “文鼎山與你這一世的老家一樣,都位于定平府境內,離著正心寺足有千里之遙。

  “此山名喚文鼎,卻是因為許多年前,有一文道巨擘在此山中潛修數載后,纂寫了一篇讓他成為一代文宗的文章。

  “后來,不少人效仿他入山潛修,漸漸的這些人便結成一派,自稱文鼎山一派。”

  左章納悶道:“這么草率嗎?那他們有沒有出過什么出彩的人物?”

  “沒有。”慧覺老僧直透人心的視線掃了一下左章的眼睛,淡然笑道:“你怕他們打上門來?”

  自知在慧覺老僧面前藏不住心思的左章坦然點頭,“自古以來都是打了小的惹出老的,萬一他們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我就只能不擇手段了。”

  慧覺老僧聞言搖頭笑笑:“文鼎山聽著唬人,實則卻是個雜門。內中各成派系,文不興武不昌,氣候有限的緊。

  “不過你要說出彩的人物,數十年前的文鼎山山主倒是在定平府頗有些聲望,只是死得早些,否則也能讓文鼎山有些起色。

  “再有的話,你救下的那個陳希應當也算一個,天資氣度心性都是上上之選,只要逃得生天,將來許是有些成就。”

  “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左章聞言松了口氣,隨后摸了摸僧帽,忽然神色凝重的說道:“老禿驢,我可能要殺人了。”

  誰知左章心懷糾結的說完,慧覺老僧卻面無表情的閉上了眼睛,不以為意道:“殺便殺吧。

  “你承得起因果,這屠刀落與不落便都隨你。”

  “說得輕松…”左章深吸一口氣,站起身道:“送我出去吧。”

  話音剛落,慧覺老僧誦了一聲佛號,隨手輕揮衣袖。

  一陣熟悉的恍惚過后,左章眼前一清已經身處小殿中。

  站在殿中思忖片刻,左章面露決然走出殿門,將王田和陳宇一同拖到院中,給了他們每人一桶水外加三個巴掌,這才把他們弄醒。

  而當以為自己已經在劫難逃的兩人清醒過來后,不僅沒有因為腫脹的臉頰和落湯雞般的窘狀而表露出一絲怨憤,反而一個勁的贊頌感激左章,活似兩條找到真命主人的忠犬!

  “先別急著高興。”左章厭煩的看著兩人,來到兩人面前冷冷的俯視道:“還沒死,僅僅是因為你們還有點用處。”

  “大師但有差遣,王田絕無二話!”

  “陳宇必竭盡所能為大師解憂!”

  強忍著心頭厭煩的左章獰笑一聲,分別在雙手上凝化出三根真氣游絲針,隨手刺入兩人胸口,“話說得這么絕,可就收不回去了。”

  心中驚懼非常的王田兩人頓時面上一僵,卻畏懼左章所表現出的狠辣酷烈而絲毫不敢有所異動,只能強作鎮定任由左章施為。

  半盞茶的工夫過后,身處無邊煎熬的兩人,終于等到了左章抽手的那一刻。

  可還沒等他們松口氣,就覺胸口一陣陣的發悶,同時還伴有針刺一般的隱痛,頓時讓他們還來不及放下的心再度提起了幾分!

  “感覺到了?”左章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語氣中滿是玩味:“我在你們心脈中留了一些禁制,十天之內若不解除,便會心脈盡斷而亡。

  “而在十天之內,你們若能替我辦成一件事情,我便出手替你們解禁。”

  左章說罷,兩人立即心急若焚的搶著表態,生怕慢了一步而被左章厭棄!

  “你們且聽好。”左章豎起一根手指截斷兩人的話頭,“你們誰能在十天內把你們的大師兄帶來正心寺,我便給那個人解除禁制。

  “至于另外一個,就當做你們文鼎山冒犯我正心寺的代價吧。”

  認真聽著的兩人正思忖著如何將大師兄盡快帶來正心寺,可聽到左章的后一句話卻不約而同的豁然一驚!

  而左章則沒理會他們的臉色,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看你們彼此推諉栽贓,就知道你們兩個都視對方性命如草芥。

  “所以歸山路上可都小心著點彼此,別事情還沒辦成,就把性命折在昔日情同手足的同門師兄弟手中了。”

  左章的話頓時讓兩人心頭悚然,不約而同的下意識看向對方,卻忽然發覺對方也在看著自己,且眼神中似有殺意在閃爍的火光下隱隱涌動!

  而靜觀兩人神色變化的左章見自己目的達成,便換上一副和藹溫和的表情,解開了兩人的束縛。

  然而剛剛恢復自由,王田和陳宇就滿含戒備的遠離了對方,直到彼此相隔一丈才各自站定!

  心知兩人已經心生嫌隙的左章暗暗滿意點頭,指著寺門方向笑道:“時間緊迫,你們在此處又備受煎熬,貧僧就不送你們下山了。”

  王田和陳宇聞言,目光復雜的對視一眼,慌張的沖左章施了一禮,然后便互相戒備著一同離開了。

  待到兩人越來越急切的腳步聲消失,左章面無表情的來到了桃樹之下,若無其事的問道:“都看到了?”

  已改名木聽濤的桃樹枝丫微晃,“回智深大師,小的都看到了。”

  左章點點頭又問道:“可有疑惑?”

  “確有不解之處。”桃樹隱隱猜到左章有意向自己解釋,便老實問道:“小的不知大師放他們離去的深意所在。”

  “太麻煩了。”左章面無表情地解釋道:“不管是尸體還是血,清理起來都太麻煩了,且我也不想弄臟正心寺。

  “方才的三針,已經將他們的心脈攪得亂作一團,只是暫時不得死而已。

  “如今他們自認命懸一線,唯有把人帶來才能得生,急切歸山不得安歇,途中又要彼此防備,層層重壓之下,兩天后心脈便會寸斷。”

  桃樹木聽濤頓時恍然,思索間忽然明白了左章與自己解釋的用意,立即沉聲承諾道:

  “智深大師放心,木聽濤定保正心寺不為賊子所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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