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大戰在即
營地里夜色昏黃，偶爾幾家燈火，也只能照亮小范圍一片。
石錘行色匆匆的趕往軍營，昏黃的夜色并沒有對他造成過多的阻隔，憑借著對營地的熟悉，他很快便摸到了軍營。
軍營一角，有些粗重的喘息聲傳入石錘的耳中，讓他的腳步不由慢了幾分。
“三炮，你這么拼命訓練，還想不想活了？”
“呼呼…小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也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些什么？”劉三炮喘著粗氣，手臂、脖子因為用力過度，早已經青筋暴起，臉上、身上更是被汗水打濕，可他依舊在咬牙硬撐著。
“朱班長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也知道，可如果你把自己練殘了，你又拿什么臉去地下見朱班長？”一腳踢倒三炮，雙目通紅的劉小歪狠狠瞪著他，眼中既擔憂，又有憤慨。
心知如果自己不解釋清楚，今夜恐怕很難再好好訓練，三炮只能苦笑著開口道：“小歪，我這真不是自暴自棄，而是為了下一個階段的大比武做準備，今天鄭排長跟我說，接下來會在我們兩百人里抽選出五十人組建特戰隊，由統領親自進行特殊訓練，這你也知道，我資質不好，沒辦法修煉武功心法，但我相信統領一定有辦法讓我變的更強，所以，我才會加強訓練強度的。”
聽到三炮的解釋，小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沒頭沒腦就把人給踹了，這才鬧出這么大的烏龍。
“狗日的，就不能早點說。”說著捶了三炮一拳，心里的擔憂也就此放下。
聽著兩人的對話，石錘那有些焦慮的心漸漸平復下來，他知道，李沐風說的是對的，這群家伙確實不需要言語的安慰，是自己把他們想的太過脆弱了。
想到營地里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自己處理，石錘苦笑了一聲，又摸黑向著營地走去。
竹樓里，一盞油燈照亮了黑暗的大廳，李沐風坐在椅子上，跟一旁的胡三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老弟，你這手下的能人可真不少，不說其他，就說著帶兵打仗，你手下這兩百人完全能夠媲美北胡的精銳鐵騎了。”胡三看著一臉悠然的李沐風，語氣里充滿了羨慕之情。
“北胡鐵騎精銳？大哥，你這又是說笑了。”聽到胡三的夸贊，李沐風有些無語，拿步兵和騎兵比，自己這老哥還真是有些不學無術啊！
說到騎兵，李沐風心中微微嘆息了一聲，有些興致闌珊道：“老哥，我這兩百人和南蠻拓拔軍打打對臺賽，我還有信心勝過他們，可是，想拿步兵和騎兵較量，除了幾個特殊兵種，或者站著地形的優勢，否則基本上很難與騎兵正面抗衡，這也是為什么幾萬北胡王庭騎兵就能夠大敗我朝幾十萬大軍的原因所在。”
從口袋里抹了幾根地瓜根塞進嘴里，李沐風的嘴巴無意識的咀嚼著，腦海中回想起了很多前塵往事。
過了許久，李沐風突然開口道：“劉蟒等人怎么會突然來營地？”
“啊…額…”
面對李沐風突如其來的詢問，胡三沉默了許久，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會不會是我出發的時候，恰巧被他們的人給看見了，一路尾隨，這才被他們發現了營地的蹤跡吧！”
“呵呵，我信了你個鬼，一群老銀幣，壞的很。”李沐風心中腹誹，不過，嘴上卻說道：“和我猜的差不多，我估摸著差不多就是這么回事。”
燈光下，李沐風隱晦的看著胡三的眼睛，發現了眉眼低垂，眼神略微閃爍，似乎并沒有將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
見狀，李沐風心里一樂，心道：“果然啊，能在土匪窩里混出樣來，又怎么可能跟個愣頭青一般，什么都不懂呢，林海平這個家伙，在自己面前表現的跟個不諳世事的讀書人一般，可卻不知道，老子在無數影片里學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土匪窩里的讀書人，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而在這一刻，胡三心里確實在想這件事的背后之人，對于自己的二哥，胡三雖然有些時候不贊同他的行事方法，但卻很欽佩他的才華智謀，很多在他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他的安排下，卻能很輕易的達成目標。
所以，在劉蟒帶人攻打綠竹營地的時候，胡三憑借著對林海平的了解，心里就隱隱有些懷疑，這件事情跟自己二哥有關。
崇禎七年，二月初，南蠻發舉出兵進犯云省，在官府退守待援的策略下，南蠻軍先鋒拓拔軍主將呼哈爾多帶領五千民拓拔精銳，一路攻城略地，燒殺搶掠，僅僅一個月便全面占領了寶山府，如果不是有怒江和麗江這兩道天然的河流屏障，此刻戰火恐怕已經燒便了大半云省。
可即便如此，整個寶山府將近五百萬百姓依舊被戰火殃及，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地，慘不忍睹！
雙江府巡撫衙門，宋時看著緊急送來的情報，臉色陰沉道：“王大人，南蠻人屯兵麗江，并且派出人員搜索船只，看來是準備渡過麗江，向我們發動進攻了。”
“宋參事，南蠻軍不善水戰，對于此事，不知你可有什么對策？”王明宇王大人高居大堂，面色威嚴，不疾不徐的開口詢問宋時。
作為執掌一方的封僵大利，王明宇深諳為官之道，在這等危機時刻，他自然不會胡亂指揮，而是召集了手底下的一群人，幫著他出謀劃策。
之前的退守待援，便是這個前老龍口知縣提出的策略，當時，王明宇因為圣旨的緣故，已經做好了死守原地等待援軍的想法，可在聽了宋時的分析后，出于穩妥起見，他還是選擇了全線后撤，放棄整個寶山府，借怒江和麗江地勢，在沿岸布置重兵，只要南蠻軍短時間無法過河，那他們就能守到川、貴兩省援軍的到來，屆時，憑借著兵力優勢，是守是攻便全在朝廷的手中。
也正是因為此，王明宇對于宋時格外重視，尤其是在他得知宋時的身份后，更是將其任命為云省省府軍政參事，負責專門為他出謀劃策。
聽到王明宇的詢問，一旁作軍官打扮，卻一臉書生氣的武將站起身，率先出言道：“王大人不必擔憂，末將已經在麗江沿線布置重兵、弓箭手，只要對方敢來，定讓其有來無回。”
聽到怒江營校尉張恒的話，王明宇沖著他微微拱手，語氣鄭重道：“張校尉高義，我知張校尉熟讀兵書，這防守之事便交由怒江營的諸位勇士了。張校尉且寬心，只要將士們能夠奮勇殺敵，能夠堅持到兩省援軍的到來，到時候平定南蠻，我定為你在圣上面前表功。”
聽到這番承諾，張恒白凈的臉上多出了幾絲潮紅，他連忙拱手道：“大人放心，末將絕對不會讓大人失望，也不會讓圣上，讓云省的百姓失望。”
聽著這因為興奮而微微有些破音的慷慨言辭，宋時微微周圍，環顧一圈，見有人羨慕，有人妒忌，可唯獨沒有見到有人擔憂，不由在心中嘆惜。
如果麗江也如同怒江一般洶涌，他心里或許會放松許多，可惜，麗江不似怒江波濤洶涌，那不疾不徐的性子倒是和此時的云省刺史王大人有些相似，那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樣的河間，根本就不需要多大的樓船，相信，只要等南蠻軍熟悉水性，打造出足夠的木筏后，便能發動進攻。
只是，這一切宋時自然不會當著眾人的面說，而且，即便他如實說了，恐怕在座的巡撫、校尉們也不會在意。
說到這，就不得不說，此刻坐在大堂里的諸位。
首先，寶山府巡撫李緒、雙江府巡撫鄔少仙高居王刺史左右，其次是怒江營、赤水營、高山營、寶山營的各營校尉，其次便是各地的府衙、縣衙主管，可以說，這里匯聚了一半云省的重要人物，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闖入，把這里的人都給殺了，那下半的云省也就成了南蠻軍的嘴邊肉了。
可惜，事情不會如此的簡單，先不說府衙周圍的幾千巡邏甲士，跟隨王刺史而來的幾位高手，那每一個拿出去都能震懾一省江湖。
玉龍飛雪派，江湖江湖一流門牌，乃云省武林執牛耳者，派中弟子過千，實力最低都是三流高手，派中掌門和大長老更是傳聞具有早年便突破了一流高手境界，十幾年來從未出手，門派實力深不可測。
而這一次隨王明宇而來的高手中，除了威名在外的大長老百葉手慕寒外，還有實力同樣驚人的三位長老跟隨，精英弟子更是帶了一百人，為的便是防備可能出現的偷襲。
至于飛雪派為什么如此賣力，這無外乎一是為明，一是為利。
說實話，江湖廟堂，又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分清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朝廷自然也在江湖里。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江湖又如何能跳過王朝呢！
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盛世時各自安好，亂世時便是相互依存，這種現象并不是那一朝代的特例，而是一直如此。
即便是大漢王朝武力最為鼎盛時期，漢武帝就曾動過念想，想要清剿武林各大門派，雖然沒有成功，但卻也為接下來大漢王朝的覆滅埋下了禍根。
府衙后庭，王明宇坐在石凳上，一邊品評著杯中的茶水，一邊出言道：“宋時，本官剛才見你在府衙公堂之上似乎有話要說，但又沒有說，這會沒有其他人在，你可以把你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
“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卑職確實是有些想法。”宋時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記馬屁，然后看向了一旁的飛雪派大長老慕寒，后者只是看著杯中茶水，并沒有理會宋時。
對于宋時這一記馬屁，王明宇顯的很是受用，只見他干咳了一聲，對著宋時解釋道：“哎，慕長老主要負責我的安全，不是外人，有話但說無妨。”
“好，是卑職過于小心了。”宋時起身微微躬身致歉，然后開口道：“剛才張校尉把這一次的防守戰想的過于簡單了，麗江不似怒江，水流平緩，即便南蠻軍不善水性，但只要花費些許時間熟悉水性，打制木筏，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對我們發動攻擊。”
聽到這話，王明宇的臉色稍顯凝重，沉吟片刻道：“宋時，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危言聳聽了？”
“大人！”宋時的語氣有些沉重，指著麗江的方向道：“大人，卑職是否危言聳聽，大人可以前往麗江一看便知，而且，卑職根據江對岸傳來的信息推斷，對方的進攻時間恐怕就在這一旬之內，所以，卑職還請大人早做準備。”
見宋時如此的斬釘截鐵，王明宇頓時明白對方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真的確有此事，當即也有些著急起來出言詢問道：“既如此，你可有應對之策？”
“卑職心里有一點不成熟的想法，當然，具體如何，還需要大人做決斷。”宋時的話說的很有技巧，并沒有大包大攬的惹人生厭，甚至，還在隱晦的拍著王明宇的馬屁，這官場修為可比刺史大人好多了。
“說說，如果計劃確實可行，本官自然會有決定。”心下稍定，王明宇又開始擺架子，裝深沉，說氣話來一套一套的。
“可以繼續讓張校尉負責麗江沿岸的防御，但在麗江后面的一公里地的山林間，我們需要在派一支軍隊駐扎，并且在樹林中布置陷阱，這些，如果對方真的過來了，在一時不備之下，也會被我們打的狼狽逃竄，說不得，配合其他幾只隊伍，我們還能夠一舉吃掉這第一批渡江的南蠻軍…”
聽到宋時的細致分析，王明宇的眉頭舒展，狠狠拍了下桌子，有些興奮道：“這個主意妙，現在，我都有些一樣南蠻軍進攻了。”
“大人威武，自然不懼區區蠻夷之人。”宋時又是適時的一記香屁送上，那過后把握的可謂是恰當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