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債主
鐘元道聽得也是眉頭一皺。
無論對方是不是真正的“江湖惡勢”，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并沒有什么武力的老仆，依然顯得不夠光明磊落。
凌逸要給他討個公道，其實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價格確實定得太高了一些…
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慕羽雪在暗中扯了扯衣袖，沖他搖搖頭。
鐘元道心中一動，住口不語，跟著慕羽雪站在了一邊。
“慕小姐，可是有何見解？”
慕羽雪低聲道：“我只是覺得，他已經不是原先那個肆意亂來的性子了，所做之事，定有用意。”
鐘元道疑惑地看向凌逸。
“用意么…”
沒有人從中斡旋，那些門派立時叫苦不迭。
他們之中，一門一派少則來了七八人，多則來了十多個。
出來的時候，無一不是想要搏一把威風露一下臉，哪里想到最后會是這么一件賠人又賠錢的一件買賣？
按一人三千兩來算，他們中最少的也要賠差不多兩萬兩，多的要出三四萬兩銀子。
這些門派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派，或是在七十二派之中也排名末尾，突然要拿出這么大一筆錢，也是非常為難。
“凌…凌公子…”
“本門青云樓，門小式微，一年的收入也不過七八千兩，這，這…確實一下子拿不出這許多。”
“您看…能不能…”
青云樓主事馮禹青抱著一只手受傷的手臂走了出來。
凌逸這邊啪地拿出紙筆，丟到他面前，道：“身上有多少給多少，欠下的打個欠條，日后連本帶利一并還。”
隨后還不忘把鐘元道和慕羽雪一并捎上。
“這欠條不僅有這許多門派親見，還有醫圣閣、飛云谷兩大旁證，便是拿到武宗會盟，那也是要作數的。”
馮禹青心頭一陣發苦，卻也只得拿起筆來。
剛寫得幾個字，凌逸忽然悠悠道：“我近日要去查訪那幾件懸而未決的幾大懸案，對于這些案子，你知道多少？”
馮禹青呆了一下，停住手中的毛筆，想了想道：“別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松風迷霧’這件案子，我卻是真的有了解過。”
凌逸面上不露聲色，淡然道：“那你把你知道的寫下來，如果消息確實有用，可以抵一部分欠款。”
馮禹青愣了一下，猛然大喜道：“當真？”
“那，那可以抵多少銀子？”
凌逸抱起雙手，冷哼一聲道：“那得看你的消息值多少銀子了。”
馮禹青握著筆呆了半晌，忽然湊近過來，壓低聲音道：“凌公子，我的消息絕對值得起價錢，但此處人多耳雜，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凌逸掃了其他人一眼，轉身向屋內走去，“那便里面說。”
順手把剛才從拴馬樁上解下的繩子遞給根叔。
“現在我們是他們的債主，這幫人若是賴賬要跑，你就拿這使勁抽他們。”
根叔聽得凌逸為他出頭，心頭早已感動不已，抹了抹眼睛，伸手接過繩子，凜然道：“少爺放心，便是把我的兩條腿再打斷，我也不能讓他們給跑了。”
凌逸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用不著你去跟他們拼命，你只需要叫一聲，我自會對付他們。”
根叔咧嘴一笑，連連點頭。
心中卻是疑惑萬分。
“少爺是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厲害了…”
便是老爺還在世的時候，好像也都比不過。
但這個念頭只在根叔的腦中轉了一下，便被拋開了去。
對根叔來說，少爺為什么變得厲害，根本就不重要。
少爺還在這里，還在云霄門，這才重要。
提著繩子走到大門前，根叔努力把身板挺起。
“少爺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啊。”
“好好的呆著，就，誰都沒事！”
看著凌逸和馮禹青進了內屋，外面的一眾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人敢就此開溜。
先前凌逸出手之時那股狠勁還歷歷在目，而越是冷靜下來回想，就回憶起越多的細節，他們就越是心驚膽戰。
他們突然發現一件事，雖然凌逸的表現已經極其驚人，但那竟然還不是他的全部實力。
在場近百人，無人在凌逸手中走出過一招。
這是什么概念？
這表示，若是凌逸存心想要取他們的性命，此時這里已然血流成河，尸橫遍地。
一股從心底最深處嗞嗞竄出的冷氣，嗖嗖地冒出來，讓這些人噤若寒蟬，哪里還敢生出半點別的心思？
鐘元道看到凌逸與馮禹青的“討價還價”，忽然啞然失笑。
以高額欠款為壓力，倒逼這些人拿消息抵消欠債。
左右這些人上門來跑了一趟，無論是錢還是別的，總歸要給云霄門留下些東西。
凌逸的想法，果然像他的“醫術”一樣，新奇得很。
轉頭看向慕羽雪，贊嘆道：“還是慕小姐聰慧，一下子就猜到了。”
慕羽雪輕輕抿著嘴唇，道：“我也只是憑感覺瞎猜的，其實他的想法古怪得很，我都不知道他會來這么一手。”
鐘元道笑著搖搖頭，卻道：“這里的人，個個帶傷，老朽身為醫者，終是不忍。”
“慕小姐能否給老朽搭把手，讓我先給他們治上一治？”
屋內，凌逸手中握著幾張紙箋，看著上面馮禹青寫下的內容，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凜。
“依你所寫，松風迷霧這件案子，竟與天劍宗有關…”
雙目如劍，直視著馮禹青的眼睛，“你要知道，你給的消息若是信口胡編，非但抵不了欠款，還要翻倍的。”
馮禹青額頭有冷汗滲出，卻肯定道：“凌公子，你知道，我青云樓只是一介小派，自然不能向天劍宗這樣的大宗求證消息真偽。”
“但在下這些消息，確有出處。”
“可信度…應該有五成以上，并非在下臨時起意，胡編亂造。”
凌逸沉吟一會，輕輕將紙箋收起，道：“很好，你給的這些消息若是屬實，我許你抵消青云樓三分之一的欠款。”
馮禹青神色頓時一松，長舒了一口氣。
想了想剩下的那些欠款，似乎金額仍然不少，躊躇道：“那…凌公子，若是青云樓能再為公子打探些其他消息…”
“是不是…”
凌逸的回答也很干脆。
“若是有用，視消息價值，也可繼續抵債。”
馮禹青大喜過望，連連揖手，“青云樓雖然只是一門小派，但也有些人脈關系，一定全力幫凌公子尋訪有用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