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罰?
種家在景國有著十分特別的地位。
種家是唯一一個自景國建國至今仍然昌盛的家族，已經有數千年的歷史。
與他們同一時期的眾多家族，皆是被淹沒在了洪流當中。
有幾家雖然留存下來，但也不過是茍延殘喘。
種家之所以一直昌盛，因為他們永遠忠于景國，或者說是忠于皇帝。
而每一代的景皇對待種家都有著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也是為何種修能夠以二十余歲便可擔任宮中禁衛統領的原因。
只是，在太后掌權的這十年中，種家的人慢慢都退出了這權利的中心。
當種修匆忙回到家中，將他在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告知于父親種藏的時候，種藏毫不猶豫的一巴掌將他打飛到墻壁之上，將墻壁打出了一個大坑。
“你tmd真是個廢物啊！”
“一天到晚想氣死我是不是，老子打死你個狗東西。”
種藏大步流星的走到種修的面前，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的打在種修的臉上。
種修咬著牙，沉默的挨著父親的拳打腳踢，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敢還口，那可不就是現在這么簡單了。
況且，老子揍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差不多就行了。”在旁邊說話的是種修的二叔，種衡。
“差不多個屁！種修，我他媽真是瞎了眼生出你這狗東西。”
暴怒中的種藏很少有人敢來勸，種衡剛好就屬于這個范疇。
他連忙將種藏手中的椅子奪下來說道：“行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么打他也沒用。”
面對弟弟的勸解，種藏借驢下坡。
“一會兒再揍你個王八蛋。”
他一把揪起地上的種修道：“跟我去見你爺爺。”
說著打開房門，健步如飛的向著府邸深處而去。
府邸深處，有著一座清幽的小宅院，院子中間一位白發老人正在練拳。
“叱！”
一拳揮出，一道勁風順著拳頭呼嘯而出。
更加令人震顫的一幕出現了，他的拳風突變，竟然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虎虛影，仰天長嘯。
“吼——”
“啪！”小院的門猛然被撞開。
“爹......”種藏剛吐出一個字，還沒來及的說出后面的話，就見到一只白虎向他撲了過來。
白虎揮起巨爪一巴掌將他連同手中的種修一起拍飛出去。
老人長舒一口氣，收拳。
十分不爽的對著門外的種藏罵道：“你個廢物東西，慌慌張張的成什么樣子，門不會敲啊！”
但他也明白，兒子匆忙過來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咱看看他手中提著的孫子，不難猜想，是這小廢物惹事情了。
“進來關上門。”他沉聲說道。
兒子來找自己，必定是他解決不了的麻煩。
種藏聽言，趕緊起身，也不管身上的臟污，連忙關上門，喘著粗氣說道：“爹，您孫子闖大禍了。”
說著將種修扔在地上。
老人瞥了他一眼說道：“大禍？你老子我活了上百年就不知道什么叫大禍，你眼里的大禍，還不入老子的眼。”
說完他淡定的拿起身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對地上的種修說道：“說來聽聽。”
一邊說著，一邊飲茶。
當種修說道景云身著帝袍出現在太和殿的時候，他持杯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然后，種修說道他阻攔陛下并且要對陛下拔劍的時候，老人打斷了他。
“......”
“你再說一遍。”老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種修張口：“我......”
“嘭！”
一道兇猛地拳風打在了他的臉上。
老人這一刻不再是先前那副淡定的模樣，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只睜開雙眼的猛虎，身上散發著令人瑟瑟發抖的威勢。
這種變化頓時讓旁邊的種藏臉色大變，他是來找老頭解決問題的，不是解決自己兒子的。
“爹，爹，爹！”他大喊三聲。
“您冷靜一下，他劍沒拔出來。”
老人卻恍若未聞的看著地上的種修。
“你個腦袋塞屎的玩意，老子真想活劈了你。”
“取我朝服過來。”這句話是對種藏說的。
“爹，您這是要上朝？”
老人冷哼一聲說道：“沒用的東西，老夫去面圣，看看能不能保下他一條命。”
“沒，沒這么嚴重吧。”種藏結巴了一下說道。
老人一雙虎目瞪著他吼道：“敢對陛下拔劍，若是旁人老子直接就活剝了他。”
聽到這句話，種藏再不敢多說一句話，趕緊去取來朝服。
......
太和殿。
當景云說完這句話，殿中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
這番話簡直就是在指著太后的鼻子罵啊。
沒人知道，裝瘋賣傻十年的陛下，為何會在今日對太后發難。
“陛下。”
眾臣中有一人出列道：“太后多年來嘔心瀝血，北拒大周，南抵青玄，可謂是勞苦功高，陛下千萬不要聽信一些小人之言。”
“你在教朕做事？”景云眼神訝異的看向此人。
未等他說話，景云再次出聲道：“還有你口中的北拒大周，南抵青玄，我只看出了八個字。
割地，賠款，和親，納貢。”
“這是哪門子的勞苦功高，你們都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誰能給朕解釋一下，勞在哪？功又在哪？”
沉默，唯有沉默。
太后此時心中慌了，他不是很明白，為什么她提拔上來的那些大臣們沒有一個幫他說話的。
她不斷的用眼神暗示著下方的大臣，但他們都不約而用的錯開她的眼神。
為什么？
這些人都是她的心腹啊！
“種放求見陛下。”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大殿外響起，打破了殿內的平靜。
“種放？這老家伙怎么會來？”
“他不是已經退休了嗎？”
“老東西消息還是靈通啊，陛下剛到，他也來了。”
殿下諸多大臣竊竊私語起來，都在談論種放來此的原因。
“宣。”
種放龍行虎步的走進大殿，鼻青眼腫的種修則是被他直接拎在手里面。
眾人一下子懵了，這是什么情況？
“嘭。”
“跪下！”種放一腳踢在了種修的腿上，種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隨后，種放也是跪倒在地。
“請陛下降罪！”
眾人不明所以，這老家伙綁了自己的孫子過來請罪？
眾人都看向景云。
“種老將軍請起。”景云輕聲道。
種放面色一滯。
“謝陛下。”說完僵硬的站起了身體。
“種老將軍是我景國的國之柱石，亦是朕可以完全信任托付的。”
說道這里，他突然話鋒一轉道：“可若是連種家之人都對朕拔劍相向，朕不知道，還有誰可以信任啊，老將軍認為呢？”
種放閉上了雙眼，微微顫動的嘴唇顯示著他心中的不平靜。
他猛然睜開了雙眼，大手一張，恐怖的威勢凝聚在他的手中，竟然是直接對著跪伏在地的種修打了下去。
種修雙眼一閉，準備迎接死亡，心中有些苦澀，他不怪爺爺，只怪自己害了種家。
這種變化引得旁邊眾人驚呼。
“老將軍！”數名與種家有往來的大臣大喊。
但種放的手掌沒有一點的猶豫，狠狠的向自己孫子的腦袋拍下。
“嗖——”空氣中傳出一道破空之聲。
“鏘——”
種放的手掌突然發出了金石般的響聲，炸起了一朵絢麗的火花。
種放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道霸道無比的攻擊打中，一股無法抗拒的震顫之力從他的手掌向自己的身軀傳遞。
“嗒嗒嗒......”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十數步才堪堪停下。
他那被擊中的地方一陣發麻，手臂不斷的顫抖，慢慢的消弭著那股無法抗拒的震顫之力。
“朕有讓你殺他嗎？”景云這個時候從帝座起身。
此時的他，雖然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模樣，但沒有人敢小覷他，就在他起身的瞬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陣滔天的怒火。
潛龍出淵，哪怕只是一只幼龍，也絕對不是可以小看的。
景云腳步一抬，身形瞬間從原地消失。
種放身子一僵，歪頭看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只白凈的手掌。
“老將軍，朕知道種家對朕是忠心的，朕可以饒他一命。”
說完他手臂微微用力，帶著種放到了太和殿的門口。
朝中眾人面面相覷，隨后跟在他們的身后走出了大殿。
整個大殿只剩下太后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與高臺之上。
她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可笑，經營了十余年的朝堂，竟然只是因為一個傻皇帝不傻了，全都功虧一簣。
......
景云站在最前方，他輕輕的說道：“朕六歲登基，隨后當了十年的傻子，爾等大多都是由太后提拔的人才，就是爾等這些人才將朕的大景治理成了這幅模樣。”
“青州、柳州、冀州，三州之地割讓與大周，每年還需十萬靈石以及數十萬的金銀作為歲貢。
如今就連曾經匍匐與我大景腳下的青玄也敢來尋釁，殺我大景的子民，搶我大景的錢財與土地。”
說完這句話，他猛然回頭對著眾臣怒吼道：“邊疆的將士，邊疆的子民，他們每日都生活在敵人的壓迫當中，處于水深火熱當中，他們渴望戰爭，渴望你們帶領他們殺向敵人，奪回他們的故土，奪回他們的錢財，奪回他們的尊嚴！”
“但你們是怎么做的，企圖以一個女人來換取和平，你們不要臉，朕還要！
任由爾等，終有一天，等我大景因為割地，賠款，納貢，衰弱到再也無法與大周抗衡。
那個時候，割地有屁用，納貢賠款這些東西還有屁用？
大周的軍隊會踏破這宮門，大景的旗幟被踩在腳下，大景的子民將會變成下等人，被那些家伙肆意踐踏。
而你們你們的名字，將會被釘在恥辱柱上，你們的子孫后代會被百姓永世怒罵。
朕會成為亡國之君，你們就是亡國之臣！”
所有人在聽完這番話，全都是臉色蒼白的低下了頭顱。
景云冷眼看著他們再度說道：“朕是大景的君王，若是那一天真的到來，朕一定會作為大景最后一名士兵，慷慨赴死。”
他說完邁著大步走到了一民大臣面前，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看著他問道：“你要做亡國之臣嗎？”
此人一下子血氣上涌，面色通紅的說道：“不愿。”
“那你們呢？”景云高聲問道。
“臣不愿！”上百名大臣同時回道。
景云笑了，他大聲說道：“朕不想做亡國君，你們也不愿做亡國臣，那就讓那些侵犯我大景人成為亡國人！
諸卿可愿與朕同行！”
“臣等萬死不辭。”眾臣還不猶豫的說道。
眾臣雙目爆發出精光，在這一刻，他們只有一個信念。
“哈哈哈......”景云酣暢淋漓的大笑起來。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十分的炙熱。
同時，景云腦海中的山河圖再次閃耀，京城外那無法探查的迷霧頃刻間開始消弭。
那一塊塊屬于大景的國土終于是顯現了。
雍州、涼州、并州、幽州......
大景九州之地，除去被割讓的柳州、青州與冀州外，全都映現了出來。
與此同時，太和殿的上空猛然響起了一聲驚雷。
緊接著。
一層層陰云便是頃刻間凝聚于空。
剛才還是萬里無云的天空，瞬間陰暗了下來，冷風陣陣。
陰云之中，更是有雷霆環繞。
“怎么回事？”
這種變故來的太快了，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
“保護陛下！”種放一聲大喝。
接著眾臣將景云團團圍住，警惕的看著上空。
“天罰，這是天罰，景云你欲挑動戰爭，這是上天對你的懲罰！”
一聲尖利的女聲響起在眾人的耳畔。
眾人抬目，發現竟然是太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她神色有些癲狂的對景云尖叫著。
“天地動怒了，你們沒看見嗎？難道你們要違背天地的意思嗎！”
看著太后的這副模樣，景云搖了搖頭對身旁的眾人道：“退下。”
“陛下！”眾人驚呼。
“朕乃人間帝王，天地又能奈我何！”他厲聲說道。
眾人見他如此堅定，只好緩緩退開。
他輕步向前走到了太后的面前，他雖然只有十六歲，但卻要比太后高上半個頭，他低下頭湊到了太后的耳邊輕輕說道：“真以為朕不知道當年你在我身上下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