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長談
聽罷沈四虎這番話，絕火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望著沈四虎，臉上漸漸掛上了一絲疑色。
他道，“合作的事暫且不論，我只問你一事，你怎知，這天下將亂？”
沈四虎揚唇笑道，“絕火長老，我不知曉你了解多少內情。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在場的這幾位，知曉的不比你少。
這也就是我為何會放下成見，愿意與你們境火坐下來談一談。若是沒有這件事，或許，我們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絕火慢慢放下了右手中的神鞭，又收起了左手中的火劍，而后猶豫一下，道，“此事干系巨大，不便在這城外討論。你若是真有心與境火合作，不妨隨我進入城內，大家坐下來聊一聊？”
聞言，沈四虎當即點點頭，“絕火長老既然愿意談，我豈能退縮不前。就依長老所言，我愿意與長老進城詳談！”
“好！”
絕火面色一震點了點頭，“那便隨我來吧！”
話音落下，絕火登時飛臨虛空，向著皇都內飛去。
沈四虎正要跟進，他身后的贏蝶這時突然開口喊道，“沈卿且慢！”
沈四虎回頭看著她，見她面色憂慮，當即便心知她擔憂沈四虎此去安危，這讓沈四虎不由心中一暖。
他微微笑道，“公主放心，絕火長老與其他境火門人不同，若是不同意，他就不會邀我進城了。還請公主在城外等待，等我與絕火長老談好，公主與眾臣再進城不遲！”
沈四虎話音落下，贏蝶蹙眉猶豫了片刻，終還是點點頭道，“沈卿既有主意，那就一切小心。若察覺情況不對，就趕快返出皇都！”
“多謝公主記掛，臣記下了！”
沈四虎用力的點點頭后，便立時飛臨虛空，循著絕火的氣息追入了皇都。
待他走后，那三名被趙有糧重傷的超脫境修者才彼此攙扶著起身，身心戒備著返回了皇都。
趙有糧等人全程都未阻攔，既然想談判，還需拿出點誠意來。再者，沈四虎此時身陷皇都，于情于理他們都不能令沈四虎陷入險地。否則，就那已是被重傷的三人，趙有糧一根手指就都能碾死！
就這樣，兩方人馬暫時的休戰后，便都耐心的等待著沈四虎與絕火的談判結果。
話分兩頭！
沈四虎進城后，便循著絕火的氣息來到了皇都城北的一座九層高塔中。
那高塔應是境火門人所建，不管是塔身的彩繪與內部的壁畫，皆是烈火在天穹中燃燒，無數赤發紅袍的修者沐浴在火中，盤膝而坐潛心修行。
不得不說，這畫中意境和境火的行為可謂格格不入。
沈四虎循著絕火的氣息，來到了高塔九層，當他剛進入第九層高塔，便感到濃郁的火行靈氣撲面而來。
他看到，在這一層塔中，地上竟鋪滿了紅色的火靈石。那火靈石上火行靈氣氤氳，讓人如沐浴在火行靈氣的海洋中一般。
見沈四虎進門，已盤膝坐下的絕火長老便開口說道，“這里原先是我離火師侄的道場，自他死后，便被我暫時借用。想不到，今日竟還迎來了他的仇人，這世事果真難料！”
聞言，沈四虎笑了笑，道，“絕火長老，當年你若能阻攔境火插手凡世紛爭，或許今日也就不會與令師侄陰陽相隔。這世間因果循環便是如此，境火今日之果，皆是昨日之因！”
絕火長老冷笑一聲，道，“你所說的這些我豈會不知，你以為當年我就沒有攔過？”
絕火嘆了口氣，道，“可惜當初境火面臨巨大的困境，即使深知九大宗門的規則，當年也不得不把手伸向凡世，借此化解境火危機！”
沈四虎聽著這話，皺起眉頭問道，“境火，天下第二大的宗門，還能有危機？”
絕火長老苦笑搖頭，“天下第二？你可知，境火成也是因這天下第二，敗也是因這天下第二。這天下第二的名頭，差點就葬送了境火！”
沈四虎面露疑色，“愿聞其詳！”
絕火微嘆口氣，道，“其實在五十年前，境火就已經陷入了門派凋零的階段。因為九大宗門的規則所限，又因境火功法成材率太低，所以境火門人逐年減少。就算能收到門徒，也是難以成才。
為了保住天下第二宗門的名頭，宗主考慮再三，便在二十多年前，答應了大秦先帝的邀請，派離火入駐朝堂，為境火網羅天下人才和修行至寶。
這二十年來，境火雖是背上了很多罵名，但也憑此機會，培養出一批了不得的修行奇才。
這些修行奇才雖然目前還未成名，但在不遠的將來，必然能名震天下，能令境火牢牢的穩固天下第二的寶座！”
絕火頓了頓，緊接著便又是一聲嘆息，道，“其實，這一兩年在其他宗門的聲討下，宗主也已經有了從凡世撤出的想法，只是還未得到執行，你們就已經殺來。
做為修者，我知曉這樣做不對，但為了保全境火，保全天下第二的名頭，我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話音落下，沈四虎冷笑道，“站在境火的角度來看，或許你們做的沒錯。但站在凡世之人的角度來看，你們這樣做，給凡世帶來的災難是難以估量的！”
沈四虎的話音漸漸冷了下來，道，“想必絕火長老也在大秦游歷過，我想，你應該已經看到，在境火的搜刮下，大秦百姓的日子過得是何其艱難。
若是你們還要這樣下去，恐是用不了幾年，大秦百姓為了供養你們，怕是連飯都要吃不飽了。
所以，不論長老說的如何的冠冕堂皇，境火在大秦造下的孽，都是抹不去的！”
沈四虎的話令絕火的面色變得越來越深沉，他微微點了點頭，道，“你說的這些我都在大秦看到過，但為了境火能夠延續下去，我們不得不這么做。
你既然已知曉天下將亂，那你也應知曉，唯有九大宗門集聚實力凝聚在一起，才能將這場大亂抵御在人族之外。
若是連九大宗門都無法抵御大亂，那天下百姓豈不更加悲慘？
相比起那種生不如死的悲慘來，現在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聽著絕火這番話，一股怒氣從沈四虎心中升起，他冷聲說道，“絕火長老說的真輕松，境火為一己之私禍害大秦二十年，哪怕是事出有因，這也不是你們搜刮大秦的理由。
抵御外敵是重要，但還請絕火長老謹記，若是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修者就是能將外敵抵御在人族之外，又有何意義？
我非圣賢，也會時常犯錯，但絕不會將自己的錯，強加在普通人的身上。在我看來，那是無能的表現！”
“夠了！”
絕火冷著臉厲喝一聲，待將心中郁氣發泄出來后，他才深吸口氣，道，“罷了，不要再爭論這些，今日之后，我就會下令讓境火門人退出大秦。現在，我們還是商談一下未來的處境吧！”
沈四虎也壓下了心中怒意，道，“絕火長老的這個決定，能否代表境火宗主之意？”
絕火點點頭，“我此次離開宗門，宗主已經將凡世之事交給我處理。即使你們不來，這幾日我也會帶著境火門人返回宗門！”
聞言，沈四虎笑道，“看來方才一戰，真的是多余了！”
他頓了頓，接著道，“不知絕火長老此次來凡世所為何事？莫非，也是為了日后之事做準備？”
絕火沉吟一下，道，“既然大家都知曉日后之事，那現在，我想知曉，你對此事了解多少？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看來絕火還是信不過沈四虎，想知曉沈四虎涉及此事究竟有多深。另一方面，他想知曉，沈四虎手里的籌碼，到底有多重，夠不夠重到能和境火合作的分量。
洞悉了絕火心中所想，沈四虎道，“絕火長老，從種種跡象來看，上古時代的神秘力量或許很快就會再次襲來。但此次不同于上古時期，那時仙神林立，雖是不足以消滅那神秘力量，但也可以與之抗衡一二。
但到了現在，當年的仙神皆已戰死，單靠凡世修者，很難與那神秘力量抗衡。所以，當前危機，只能是將天下修者凝聚起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沈四虎頓了頓，從懷中拿出了妖世的令牌遞給了絕火。絕火接過低頭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道，“這…這是妖世黑袍妖的令牌，怎會在你身上？”
沈四虎笑了笑，道，“實不相瞞，我現在的身份，就是妖世唯一人族黑袍長老！”
“什么？”
絕火面色一驚，“千日雪竟然封你為妖世黑袍長老？”
見沈四虎點了點頭，絕火深吸口氣，臉上的震驚越發的濃烈，“簡直不可思議，妖世與我人族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也有一日會冊封我人族俊杰為黑袍長老！
不尋常，太不尋常了！”
絕火的面色沉了下去，“莫非，妖世已有了對付那些神秘力量的計劃？”
沈四虎苦笑著搖搖頭，“怕是要讓絕火長老失望了，實不相瞞，妖世也沒有什么好的計劃。讓天下修者凝聚御敵，也只不過是我的設想！”
九大宗門歷史悠久，知曉那神秘力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令絕火想不到的是，妖世竟然將沈四虎收入，還冊封為黑袍長老。按妖世以往的行事風格，這幾乎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現在，從這身份來看，沈四虎已有了與境火合作的分量。只是絕火一時還不知曉，他對那神秘力量了解多少。
似乎看出了絕火臉上的憂色，沈四虎依舊保持著那一抹微笑，道，“絕火長老，實不相瞞，前不久在古荒之地，我已與那神秘力量交過手。而且，還誅殺了一名灰霧人！”
“什么？”
絕火噌的一聲便站了起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沈四虎，仿佛要重新認識他一樣，道，“怎么可能，那灰霧人個個都實力超群，就算其中尋常的兵卒，也得大圣修為才可壓制，你不過區區亞圣，怎會是其對手？”
“絕火長老莫急，待我慢慢告知于你！”
說罷，沈四虎便將當日進入古荒之地遭遇灰霧人的過程又敘述了一遍。當然，他未說妖世的封印，只說是在古荒之地偶遇。
畢竟境火目前還未與他合作，有些事，暫時還是不能告知他們。
當聽罷沈四虎的敘述，絕火長老在震驚之余，也在佩服沈四虎的一聲虎膽。
“好氣魄，能有膽量，以區區亞圣之力擊殺灰霧人，你的功績足以載入史冊！”
絕火長老深吸口氣，道，“那灰霧人的尸體呢，你可曾帶回？若是能讓九大宗門研究一下，或許能找到擊敗他們的辦法！”
聽他這番話，沈四虎微微嘆息，道，“這一點我也曾想過，所以我將那灰霧人的尸體帶到了妖世。只是和千日雪城主研究過后，我二人皆覺得，要想從尸體上找到克制灰霧人的辦法，恐怕還遠遠不夠！”
他頓了頓，接著道，“不瞞絕火長老，我與千日雪城主發現，所謂的灰霧人，其實就是修者死后，不知被什么力量復活，然后控制其反殺修者。
若說弱點，或許也只有灰霧人的額頭上，有著一塊白色的晶石，我估計，只要能擊碎那塊晶石，不管多厲害的灰霧人，都會立刻重新變回尸體！”
“還有這等事！”
絕火長老緊皺著眉頭，似乎也感到了棘手，他沉吟片刻，道，“看來你了解的，遠比境火要多得多。這樣吧，你們且在這皇都等候，我現在就帶著境火門人全部離去。等我回到境火，向宗主稟明此事，看宗主有何指示。
此事非同小可，并非我一長老就能決定，還望你們能夠理解！”
還能談，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沈四虎當即點點頭道，“多謝絕火長老深明大義，還望長老快去快回，也好快些將令宗主的意思告訴我們！”
絕火立刻起身抱了抱拳，道，“這是天下當前最為緊要的事，我絕火發誓，定會帶回令你們滿意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