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虎也未曾想到,他只是剛剛從巫山返回,便遇到了離火親自出馬,殺入了贏蝶的軍中大營。
不過既然今日能在此地相遇,那沈四虎絕不會放過這個誅殺離火的好機會。
況且沈四虎已一眼看出,離火那十幾人,無一人是他對手!
若是錯過了此次機會,下次誰能知曉會是何時?
“離火,哪里逃!”
神勇骨刀如同一道劃過天際的奔雷,眨眼之間便就超越了離火。
當沈四虎控制著骨刀擋在離火的身前時,離火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方才那幾聲慘叫他已聽到,也心知隨行的四名超脫境修者皆已被沈四虎所殺。且到了此時他也明白,兩日前,段義恐是也死在了沈四虎手中。
這個煞星竟是同境無敵!!
如此狠人,怎能讓人不懼?
故而此時望著沈四虎時,離火的眸中不免流露怯色。
他道,“沈四虎,你若敢殺我,境火絕不會放過你!”
沈四虎冷哼一聲,“離火,世外大宗不介入凡世紛爭,這是天下九大宗門定下的規矩。但你境火已是打破了這個規矩二十年,如今,也該有個結局了。
今日,就讓我沈四虎,來做這個破局人!”
沈四虎腳踏虛空,神勇骨刀再次飄臨在了他手中,他看著眼前離火,將骨刀高高舉起,“境火在凡世,造下了太多殺孽,令無數人家破人亡。
今日,我要用你人頭,祭奠那些屈死的亡魂!”
隨著話音落下,神勇骨刀上立時纏繞著陣陣紫色雷光。但相比起從前那猙獰雷龍,這一刀要顯得弱了很多。
倒不是沈四虎放水,而是他覺得,殺離火,用不著那種驚天動力的力量。
同為超脫境,但沈四虎此時此刻對其他超脫境修者,已是視如蚍蜉。在同境中,他有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勢和信心!
只見一條數丈長的雷龍在骨刀上成型,在離火驚駭之中,沈四虎猛將手中骨刀揮下。
“今日我與你同歸于盡!”
離火祭出靈器,全力抽取真元阻擋,但也只是緩解一息,便被那雷龍震碎,而后那雷龍一頭便撞在了離火胸前。
離火痛呼一聲,身體瞬間便被雷龍貫穿而過,正當元神想要逃離之際,也被雷龍一頭撞上,頓時湮滅于無形!
形神俱滅!!
離火的殘軀摔入了山澗!
待那雷龍余威散盡,沈四虎便走下虛空來到了山澗,尋到離火的尸體時,便手起刀落,將他人頭斬了下來。
而后,沈四虎提著這顆人頭,御刀返回了軍中大營!
他到大營時,李文山已經伙同幾位副將穩住了軍心。并且差人將那百顆人頭也分別掩埋,做下記號以便日后厚葬時得以區分。
項屠天在吃下了黃玉娘的回元丹后,傷勢也好了很多,此時也已經返回帳中悉心調養去了。
倒是黃玉娘見大營已無需幫忙,便伙同老道返回了東來縣城。這二人,如今倒是對沈四虎放心的很。
至于天子的人頭!
贏蝶已下令,讓人以金水澆筑,然后送回皇都昭告天下,最終葬于皇陵。
在留下了這道上諭后,贏蝶便返回了自己的大帳,并且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就算她不說,身旁幾人也知曉,這連番打擊,已經讓她處在了崩潰的邊緣。此時此刻,或許也只有讓她獨自一人靜一靜,能夠讓她自我療傷。
沈四虎本不想打擾了,但在思量了一番后,還是提著離火的人頭來到了贏蝶帳前,他讓侍婢通傳過后,贏蝶才從帳中走了出來。
沈四虎見她眼眸泛紅,許是方才剛剛哭過。
“公主,微臣已將離火擊殺,這便是他的人頭,希望以此頭顱,可以告慰天子的在天之靈!”
說罷,沈四虎便將離火的人頭扔在了地上,李文山與幾個副將上前一看,見果真是離火后,當即紛紛咬牙切齒,恨不得生食了這顆頭顱。
贏蝶也是面露慍怒,喝道,“沈卿辛苦,這份功勞,本公主給你記下了。
來人,將這離火賊人的頭顱置于石灰之中,待到達云州時懸于云州城門之上,并昭告大秦域內,凡仍舊執迷不悟,甘愿追隨境火背叛大秦者,皆是這等下場!”
李文山立刻遵命照辦,待他命人帶著頭顱退下后,贏蝶便看了看沈四虎,沉吟片刻,道,“沈卿,你隨我進來!”
沈四虎猶豫了一下。
他本是想復命過后立時返回東來縣的,但見贏蝶神色悲傷,恐是一時半刻難以走出。猶豫了片刻后,沈四虎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跟著贏蝶進了大帳。
二人到了賬內,贏蝶支走了所有侍婢,她讓沈四虎坐下后,竟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沈四虎身旁桌上。
沈四虎雖緊忙道謝,但他也心知,接下來贏蝶要說的,對他來說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贏蝶坐下后,面色便變得陰晴不定。
見她下不了決心,沈四虎頓了頓,說道,“公主有話不妨直說,若四虎能辦到,定然不會推辭!”
說罷這番話,沈四虎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當下四虎家中還有人命關天的要事要處理,就算公主有事相托,也需得等四虎處理好家中之事!”
他并未一口答應,也并未將話說死。一來黃玉娘腹中的神胎恐是不會久等。二來,贏蝶貴為公主,不管怎樣都要給些面子的。
聽他這般說,贏蝶蹙了蹙眉,不過隨后便又展開。
她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沈卿,本公主確有一事相托,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沈四虎深吸了口氣,道,“公主有話但說無妨,無論怎樣的話,四虎都會替公主守住秘密。若是傳出去,四虎甘愿天打雷劈!”
“沈卿莫要胡說!”
贏蝶話語嗔怒,而后沉吟一下,道,“沈卿,你可知,我大秦皇室這百年來,始終人丁單薄。到了我這一代,只有我與天子姐弟二人?”
沈四虎點點頭,“四虎知曉!”
贏蝶接著道,“今日,天子罹難,這大秦皇室,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沈四虎皺了皺眉,“公主想說什么?”
贏蝶深吸口氣,“沈卿覺得贏蝶如何?若放在民間,能否稱得上一個好女子?”
沈四虎挑了挑眉毛,“公主說哪里話,公主才貌雙全,無論在何處,都是天下無雙!”
“那好!”
贏蝶起身,行至沈四虎身前,她低下頭,望著沈四虎的臉,道,“如今大秦皇室血脈斷絕,而我又是一女流之輩,必定不能令四方諸侯心悅誠服。
為今之計,只有我誕下男丁,繼承大統,或許才能令大秦疆土永固!”
她面色變得異常決絕,令沈四虎心中一驚。
她接著道,“沈卿,普天之下的男人,能配得上我贏蝶的,只有沈卿一人耳。不知沈卿是否愿意與我,一同延續皇室血脈?
若是沈卿能夠答應,從這一刻起,你便是大秦獨一無二的攝政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沈四虎面露難色,“這…,公主,這事或許還可從長計議!”
贏蝶蹙眉,“沈卿,你是我大秦響當當的英雄,難道連一個弱女子的請求都不敢答應?莫非,是沈卿看不上我贏蝶的才貌?”
沈四虎眉頭一皺,“公主哪里話,公主才貌,哪個男人不喜歡,只…”
豈料還未等他說完,贏蝶便點頭道,“好,既然沈卿同意,待沈卿處理完家中要事,便要速去皇都與我完婚!”
離了贏蝶大帳,又從軍營中出來,直到放出骨刀時,沈四虎仍舊還未從方才的事中清醒過來。
由始至終,贏蝶都未給他反駁的機會,似乎生怕他拒絕一般。
可惜她哪里知曉,從沈四虎第一次見到贏蝶時,就心中已經埋下了愛慕的種子。
只是他覺得一切太過突然,讓他一時半刻還接受不了。
不過…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反正他心中已有了贏蝶,雖說有些來的突然,但起碼達到了目的。
甩了甩腦袋,沈四虎暫時將這些兒女情長拋之腦后,畢竟當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他一步踏上骨刀,而后心中一動,那骨刀便直奔東來縣城而去。只短短幾息之后,他便落在了自家府苑之中。
他到家時,眾人已在內院涼亭內等候,包括被他召來保護蘇云娘和沈紅鸞的秦無面。
顯然經過段義之事與巫山一行,老道馮年包括黃玉娘在內,都已經對沈四虎有了很大的信心。
區區一個超脫境的離火,還遠遠奈何不了他,故而幾人才放心的在家等候。
見他回來,黃玉娘率先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一番,見他毫發無損,當即回頭嬌笑一聲,“我就說嫂嫂你不必擔心,你看,四虎這不毫發無損的回來了么?”
蘇云娘笑著點點頭,“果然還是你了解叔叔!”
與黃玉娘一同進了涼亭,先拜過了嫂嫂,沈四虎才看著秦無面,而后直奔主題。
他道,“秦無面,你可知曉玉娘也是妖?”
他話音落下,還未等秦無面開口,一旁的蘇云娘已是面色驚變,“叔叔,你說什么?”
一直以來,蘇云娘都不知曉黃玉娘是妖,直以為她是出自修行門派的人。
此時聽沈四虎親口說出,蘇云娘心中當即驚駭萬分。
弟妹竟然是妖?
天哪,她竟然與一妖同住一屋檐下近半年之久!
見蘇云娘面色不對,黃玉娘凄然一笑,道,“隱瞞嫂嫂許久,是玉娘不對,還請嫂嫂原諒,切勿怪罪玉娘!”
從心底說,蘇云娘確實有怪罪沈四虎之心,但想到黃玉娘如今已懷有身孕。她所有的不滿,此時皆隨風而去。
罷了,弟妹是妖又如何。和很多人比起來,或許她更像人!
故而等黃玉娘話音落下,蘇云娘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弟妹,你我同處一屋檐下已半年之久,你人品如何,嫂嫂豈能不知。放心,只要叔叔喜歡,嫂嫂不會介意的!”
聞言,黃玉娘眸中頓時熱淚盈眶,緊忙說道,“多謝嫂嫂接納!”
待妯娌二人化解了心中芥蒂,一旁的秦無面才蹙眉說道,“以我境界竟看不出她是妖,莫非,她身上佩戴有可以遮住妖氣之物?”
“秦姑姑威震橫斷山脈,果然名不虛傳!”
黃玉娘從腰間取下了沈四虎送她的遮妖玉,在秦無面眼前晃了晃,接著道,“此玉便是遮妖玉,戴上此玉的妖,只有至強大圣才能一眼看穿!”
秦無面冷著臉點點頭,而后望著沈四虎問道,“你說這話,所為何意?”
沈四虎微嘆口氣,道,“玉娘懷有身孕了,據巫神所說,玉娘腹中的,是先天神胎!”
“什么?”
秦無面噌的一聲便站了起來,她望著眼前黃玉娘,眼神中流露著驚駭和同情,道,“你可知,若無大圣修為,一個妖懷了先天神胎,是何結局?”
不等黃玉娘回話,沈四虎已說道,“巫神已將結局告知我們,不過據她說,你知曉解救之法”
秦無面擰眉,躊躇許久都未曾開口。
見她這樣,沈四虎道,“若你說出解救之法,只要真實,我便取出你體內禁制!”
“當真?”秦無面面色一震。
沈四虎點點頭,“若我食言,天打雷劈!”
“好,我就再信你一回!”
秦無面深吸口氣,而后沉吟片刻,道,“飛云子,你是神宮門人,應該知曉我是何人!”
一旁的老道點點頭,“當然知曉,你乃九尾后裔,你先人無道大圣,還是神宮的創始人之一,神宮門人哪個不知!”
秦無面凄然笑道,“那你可知,其實,我是無道大圣的女兒?”
老道皺緊了眉頭,“這不可能,據道爺所知,無道大圣于八千年前就已登臨彼岸,若你真是他女兒,那現在豈不有八千多歲?
八千年才修煉至超脫,這豈是你秦無面的資質?”
秦無面哈哈一笑,一滴眼淚瞬間從她臉暇滑落,“若我告訴你們,其實我也是先天神胎,還未出生便擁有大道果位,恐是你們無人相信!”
她抬起手,輕輕拭去淚痕,“我母親九尾天狐,在那時便已是至強大圣。
她本可以將我順利誕下,但偏偏我父親無道大圣,在我還未出生時,便將我從我母親體內取出,然后封在了妖世的玄妖鑒中。
這一封,便是八千年。
不僅削去了我大道果位,就連九尾的特征也被減弱。
直到一百五十年前,那玄妖鑒才將我放出。
但那時,我已變得渾渾噩噩,忘記了很多原先的事。
也變得,只比普通狐妖稍強一些而已!”
沈四虎皺眉,“你怎知曉這些?”
秦無面望著他,淡然說道,“看來你不知曉,先天神胎遠比你想象的要強大許多許多。在腹中孕育之時,先天神胎就已經擁有記憶,也能夠通曉人言。
你我現在所說的話,他(她)都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