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空無痕
滂沱大雨已停歇，只留遍地泥濘積水。清冽空氣中，彌漫著泥腥味與血腥味，似在述說方才的慘烈。
屋外爭斗已至尾聲，不再有原先那般轟隆隆的聲響傳來。
待沈四虎與李清音走出屋門時，二人便看到小院內一條七丈有余，堪比水桶那般粗的土色巨蟒，正昂首向天，一點一點將口中一頭牛犢那般大小的黃毛巨鼠吞下。
那黃毛巨鼠大半個身子已落入蟒口，樹干粗細的鐵尾急的來回甩打，仿似鐵鞭一樣抽打在巨蟒的軀干之上。
啪、啪、啪…
力道之強足可削金斷玉。
奈何那巨蟒不為所動，兩根長劍般的獠牙將黃毛巨鼠一點一點的勾入腹中，直到連那根鐵尾也一并吞下。
“啊…”
從小到大何時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李清音縱使膽子再大，此時也是驚呼一聲，慌忙躲在了沈四虎的背后。
她渾身顫抖，急呼道，“蛇、蛇…”
“這便是你覺得不是壞人的黃夫人，怎的？知道害怕了？”
沈四虎面帶寒意擋在她面前，慢慢拔出背后九環刀，“若是我告訴你，比黃夫人還可怕的就在不遠處，不曉得你會作何感想！”
沈四虎單手持刀，注視著那巨蟒，道，“黃夫人，又有客人來了！”
吞下了那黃毛巨鼠，巨蟒迅速盤在了地上，旋即蟒身一陣土色光暈閃爍，婀娜多姿的黃夫人便再次回歸人形。
她輕輕抬手擦拭著唇角，目光不禁也望向了院外，“既已來了，為何還藏頭露尾？”
啪啪啪…
篤定的踩水聲傳來，一聲緊挨著一聲，從容的仿似在散步一般。
幾息之間，一滿頭白發的黑衣男人便來到了院門口。
這男人看似白發蒼蒼，但臉上卻一點都不顯老，體型反倒是魁梧壯碩，與壯年之人一般無二。
他眼眸鋒銳，如刀似劍。鼻梁雖高挺，但卻呈現出鷹嘴一樣的弧度。
“又見面了，空無痕！”
注視著這個男人，黃玉娘面色凝重，緊緊握住了手中幻化而出的長劍。
沈四虎此時才注意到，黃玉娘手中長劍，竟是一顆獠牙。
那白頭男人面無表情，注視著黃玉娘輕聲說道，“玉娘，你我同在山中修煉，數十年來似那人間的青梅竹馬一般朝夕相聞。
我空無痕雖不是出自靈谷或妖世這些名門，但也算是稱雄一方的豪杰。
為何幾次示愛，你都狠心拒絕？”
空無痕望了望地上錘二的尸首，道，“這一次，你不僅拒絕，竟還殺了我這二位兄弟。玉娘，今日你我，恐是難以善了了！”
聽他這番話，黃玉娘哼了一聲，“空無痕，少在這里假仁假義，這話你怕是對不少女妖說過吧？
莫忘記，當年是誰騙我并傷我妖丹，是誰害我需采集純陽精華才能維持妖丹不損，又是誰致使我停留在塑軀境界三十年難進一步？”
她說的咬牙切齒，鋒利的眸光恨不得將眼前空無痕碎尸萬段。
空無痕微微嘆息，“當年年幼，不知輕重，若是你能嫁我為道侶，我或可想法子請秦無面姑姑幫你修復妖丹！”
“不必！”
黃玉娘抬起了手中長劍，劍指空無痕，“我不會再信你的假仁假義，想讓我就范，死了這條心吧！”
空無痕皺起了眉頭，雙眸中寒光乍現，“既如此，休怪我無情！”
話音落下，他緩緩抬起雙手，只見得一道道黑色紋路似小蛇一般在他雙掌浮現。待那黑色紋路爬滿了雙掌，空無痕的一雙手掌竟泛起了絲絲寒光。
須知只有兵刃才有這等光澤！
“我的黑魔功已大成，玉娘，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他動了，邁著平穩的步子向這邊走來。
“做夢！”
黃玉娘正欲上前，不料卻被沈四虎一把按住了肩頭，而后沈四虎持刀越過了黃玉娘。
“你不是他的對手，讓我來，幫我看護好這丫頭！”
黃玉娘眸露感激，輕聲說道，“多謝好漢，但空無痕已是邁入神引境界的高手，非是一般小妖那樣羸弱。好漢雖勇，恐仍舊不是他的對手。
說到底，這終究是我與他的仇怨，還是讓我與他斗吧！”
沈四虎未理會她，持刀邁步向前走去。黃玉娘看著他那雄厚的背影，心中敬佩之余又是五味雜陳。
二人對走，直到相距不到三尺才雙雙停下腳步。
空無痕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沈四虎冷聲回道，“她的姘頭！”
空無痕皺眉，“找死！”
話音方落，空無痕便動了。
只見他以手做爪橫掃而過，竟帶著一陣破空聲直奔沈四虎咽喉而去，速度之快如是魅影。
“相比起我斬殺的另一個神引境的妖，你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沈四虎說話之際，已是揮臂舉刀擋在身側。
刀爪相撞火星四濺，竟傳出一陣金戈之聲。
但見一擊不中，空無痕雙眸一冷，隨之手腕一抖便下勾而上，那足以捻碎鐵丸的鋼爪直奔沈四虎下顎而去。
哪知沈四虎只是平穩后退一步，那鷹爪便貼著他的鼻尖掃過。
反倒是趁空無痕中門大開，沈四虎反手橫劈一刀，那九環刀帶著嘩啦啦的聲響欲要腰斬空無痕。
空無痕眼瞳一緊，緊忙腳尖點地跳后了半丈，待落地時，竟發覺腰間衣衫已被刀刃破開 這一刻空無痕才知曉，眼前這人，怕不是尋常凡人。
“好身手，怪我看走了眼小瞧了你，不過…”
空無痕冷笑數聲，眸子里寒光流轉，“接下來，你不會再有機會了。我黑魔功初成，目前還未殺生，今日索性就拿你來試刀磨礪！”
說罷，只聽得嗡的一聲悶響，一層黑霧從空無痕體內迸發而出。這黑霧繚繞在空無痕身旁，其中竟傳出一陣陣嘶吼之聲。
而后空無痕展開一雙鐵手，雙掌中皆有十數個核桃大小的黑色骷髏浮現而出。
那黑色骷髏凄厲嘶鳴，如似地獄的惡鬼般兇煞無匹。
見此，不遠處的黃玉娘面色驚變，急呼道，“好漢小心，這便是空無痕的黑魔功，那些枉死的黑色枯骨沾之既死觸之既亡，好漢一定要小心躲避！”
沈四虎目中露出幾分殺意，他從空無痕掌中，感受到的卻是屈死之人的陰駭之力。
“據我所知，黑魔功本是邪術，需獻殺百人祭煉方能大成。看來，死在你手中的凡人已不再少數！”
沈四虎吸了口氣，心中殺意愈發濃烈，“常言道，人有人途妖有妖路，可惜你耐不住修行的寂寞，選了一條萬人唾棄的邪路。
若留你在世，日后這方圓數百里必遭你荼毒。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以你之頭，祭奠你掌中亡魂！”
話音落下，沈四虎舉起九環刀。
他調動三色妖丹內的真元灌輸刀身，令九環刀熾光爍爍，如一輪刀型太陽一般刺目。
“妖物，受死！”
凌厲刀氣凝成一道熾熱的刀型圣光，隨著沈四虎劈出而脫離刀體直奔空無痕。
“好強的真元！”
空無痕目露驚色，即刻交替雙臂全力催發黑魔功。
那陰駭黑霧頓時變的盛烈無匹，迅速糾集于空無痕身前化作一面黑厚霧墻。
其內似有陰魂繚繞，凄厲慘叫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