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趴在地上的螻蟻,誰允許你抬起頭來的?
待到周通和付青衣離開之后，謝平安將桌上的圍棋收起。
他轉頭看著這終南山脈另一側，一座同樣高聳、只是比天穹峰稍微矮了一頭的山峰，那是張三豐修行所在之處，名為無相，意為“太極無極，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后相隨。”
這是道藏中所描述的東西，暗合太極之道。
謝平安能夠感受到張三豐此刻也已經積蓄到了金丹妙境的巔峰，但還未到極限，境界和自己無差。
原本在五十年前，謝平安已感到臻至金丹妙境絕頂。
謝平安本信心滿滿，靜坐山頂，語氣自信：“今日我入陸地神仙！”
體、意、氣三者都已到達巔峰的謝平安卻是感觸到了一層阻隔，卻是沖擊失敗。
謝平安方還記得系統還通告了。
本次評級：-A
系統評語：好活，就是有點爛！
氣得謝大真人當時就要找系統決一死戰。
后在細細感悟之下，陸地神仙境界似乎與天地有關，于是再度閉關。
張三豐也是如此，于是他下山行走，體悟自然。
二人都在繼續等待著，等待著延續百年前的一戰，以此來讓二人真正突破金丹妙境的最后瓶頸，達到陸地神仙的境地。
謝平安原本的想法只是陸地神仙也就比金丹妙境稍微強上那么一些，但隨著金丹妙境停滯百年之久，也知道了自己的所想是有極大的錯誤。
陸地神仙真的算是能夠配得上“仙”這個字的！
雖說謝平安如今仍然停留在金丹妙境這個境界，但是比起百年前，他的境界卻不知高了多少。
格外是金丹內的真氣儲備，可能在百年前，他和張三豐單論靈氣而言，都勉強算的是金丹妙境，因為那是因為靈氣濃度嚴重的不足，致使他們的金丹有一些發育不良。
如今在他們的金丹在正常汲取靈氣成長之后，他們的破壞力和其他方面的力量都是全方面得到提升。
與百年前相比，他們強大了至少是數十乃至上百倍！
二人都默默的積蓄著，他們知道現在的自己還不是金丹妙境的極限。
抵達真正的極限時，一戰方是突破契機。
畢竟金丹妙境的壽命可是有500年之久，如今即便是謝平安也才200多歲，真正的修道也才100多年。
他們還有足夠的生命，讓他們去領悟，去積攢更多的靈氣來強化自己。
金丹妙境的強者比拼的不止是金丹和真氣，還有著他們自身所領悟出來的道。
這是玄之又玄的東西，謝平安已經卡著門檻接近30年了，他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東西融會貫通，包括系統所獎勵的劍意“絕代之狂”，他也將之融入了自己的劍意。
他看了看張三豐所在的無相峰，繼續閉目打坐。
再說周通拿了劍匣下山之后，帶著觀內三位金丹妙境的真人出海前往東瀛。
原本“真人”這個稱呼是對同塵觀二代弟子的，但現在改成所有金丹妙境都可以稱為真人了。
由于他們都已經是金丹妙境的修為，可以長時間的御空飛行，且隨著靈氣復蘇，天地靈氣濃度的增大，他們也不需要停停歇歇，他們只是一邊飛行一邊汲取靈力，便足以讓自己有足夠的體力飛到扶桑。
他們只是花了半日之久便已到達，便能夠看得到扶桑的地平線，他們直接落到了一處沿海的碼頭處。
這碼頭規模巨大，不停有工人從大船上卸貨。
這是大周本土同扶桑貿易之地。
此時已經有同塵觀的弟子在此等候多時，這些弟子恭敬地向著周通三位金丹妙境真人行禮。
這些弟子本想著章寒玉長老都被打傷，是不是要從長計議一番。
但見掌教周通都已親至，便又恢復了些許信心。
但想到那八岐大蛇的威勢并不是金丹妙境真人能夠對付，又變得有些擔心起來。
周通看出了這些弟子的憂慮，輕輕一笑開口說道：“不必擔心，爾等只需帶帶路即可。”
此時夕陽西下，那弟子指了指這處的海域，對周通說：“稟告掌教真人，那怪物就在躲藏在這處海域之下，它要到了每天月出時分，方肯露頭。”
周通點點頭，決定就在此地等待。
不多時，許多漁民和一幅僧侶打扮的人都來到了這里，擺好了祭臺，那些僧侶開始跳起奇異的舞蹈。
周通皺著眉頭問道：“這是在干什么？”
弟子回答道：“這些本地僧侶將這大蛇神化，并讓百姓每日來此祭拜供奉，他們認為這大蛇是海神，會讓漁民出海的時候收獲更大。”
說著弟子聲音有些憤恨：“這些扶桑人也是愚笨，每天都給這妖物獻上一個活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他們還不知道搬遷，就是一味的給這大蛇投喂活人。”
周通靜默點頭，隨著靈氣的復蘇，這種事情在大周也時有發生。
那些只是旁門左道作怪，需要人血或是尸體來修煉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妖物吃人倒是聽得少。
但凡在大周境內出現這些左道妖物之后，都會第一時間被大周當地百姓向上稟告，沒什么威脅的直接被當地官府派遣道兵前去消滅。
百年時間過去了，每個州甚至縣都有了道兵來維持秩序。
而大周和同塵觀也更加的緊密結合起來。
在張三豐走火入魔的事情發生之后，同塵觀也是越發的注重心靈意志的磨礪，而不單單只是一味的注重道法修為一途。
每年的同塵觀都有著一定的所謂“天下行走”的名額，將那些弟子下放俗世一邊自世故人情中鍛煉意志，一邊作為大周的巡查使監察天下，監督各地的大周官員是否有貪污受賄的腐敗現象，所以如今大周雖說統治著全世界，但也算得上是政治清明。
明月慢慢升起。破開天邊的云霧，露出一絲銀白色的柔光。
這時海面上突然驚起道道波紋，浪濤開始更為猛烈地拍打沿岸。
那些扶桑的漁民都迅速的在一個黃袍僧侶的帶頭下跪拜，他們高呼著周通等人聽不懂的話語。
那位駐守扶桑的同塵觀弟子對周通解釋道：“他們這是在祈求海神能夠給予他們祝福，讓他們明日出海時能夠收獲更多。”
周通冷笑一聲：“真是愚昧！海神？不過是妖物罷了，我同塵觀這些年殺的也不算少了，這大蛇若是長在大周境內，哪有成長起來的機會。”
其他幾位真人也都贊同地點頭。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蛇頭沖出海面，隨后還有七個稍小一些的蛇頭纏繞在大蛇頭周圍。
弟子的語氣變得有些戰栗：“這就是八岐大蛇了，也是這些扶桑人口中的海神。”
周通和幾位金丹真人都細細感受著，他們都能夠從這頭條大蛇身上接觸到極度危險的氣息，那是不遜色于金丹妙境乃至更勝一籌的力量。
周通暗自咂舌，這頭妖物怕是百多年前便已經存在了，怪不得章寒玉長老沒有敵過這頭妖物。
八岐大蛇的幾張血盆大口張開，吐著舌頭不停地發出嘶嘶聲，周通等人只感覺到一陣巨大的腥臭味撲面而來。
忽然間，其中有一個蛇頭似乎是注意到了正在遠處山峰上看著它的周通等人，一股驚天戾氣頓時涌出。
剎那間，十六只豎眸都冷冰冰地盯著他們。
最大的蛇頭此刻竟以大周語開口說道：“又是你們這些臭道士，只可惜上次那個道士被他給逃了，不然我非要叫他吃了不可。”
周通身遭變得冰涼，似乎自己像是變成了被強大的捕食者盯上的獵物一般。
周通催發金丹的力量，強行擺脫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冷哼一聲：“你這妖物，竟如此囂張。”
隨后他取出謝平安交給他的劍匣，對著八岐大蛇打開。
藤蔓構成的劍匣在打開的一瞬間，一道如月光的劍光沖霄而起，銀白透亮的劍氣遮住半個天帷，竟然在虛空中緩緩組成了一個人形。
周通等人定睛看去，正是謝平安的樣子。
八岐大蛇抬起頭看向半空，它只是才看了那劍氣化身一眼，就覺得渾身都被利劍穿透，耳中也響起金鐵交鳴之聲，讓它頭痛欲裂。
那道劍氣化身語氣冷冷：“趴在地上的螻蟻，誰允許你抬起頭來的？你沒有看到我的資格！螻蟻就要像螻蟻一樣，只要趴在地上低著頭去死就可以了！”（Fate 吉爾伽美什）
周通等人有些惡寒，但也生不出對謝平安的不敬想法。
那八岐大蛇也顧不得頭痛，只是憤怒地仰天咆哮。
頓時它八個蛇頭都張開大口，有的吐出火焰，有的噴出冰霜，有的射出閃電，有的灑出毒霧，即為駭人。
“無能狂怒的廢物！”
但謝平安的劍氣化身只是再度冷冷冰冰的看了這八岐大蛇一眼，隨后月光一般的劍氣沖出，直指蛇頭。
三位來自同塵觀的金丹真人內心升起疑惑，他們能夠感覺到謝平安發出的這道劍氣似乎沒有什么強大的威力，只是純粹到了極點的一道意志而已，并不夾雜著其他東西。
如果是這種程度上的，只是練氣期的修士也能夠做到。
但隨著這一道劍氣飛出，月光一般的劍氣似乎照耀了整片天空，將夜幕筑成了銀白色的世界。
轉瞬之間，在周通等人的和那些扶桑的漁民僧侶的注視之下，這道普通的劍氣已經越過千米之遠，來到了八岐大蛇的面前，并從它的頭顱之間穿了出去。
這一道劍氣看似普普通通，但卻是極為快速，八岐大蛇此刻還來不及反應，他的八個頭顱就已經掉在了地上。
但令人震驚的是，蛇軀之上又長出了八個頭顱。
“我要吃了你，人類！”
謝平安的劍氣化身微笑著，隨后伸手向前一點。
無盡而又狂暴的天地靈氣瞬間在他面前凝聚壓縮，最終成為了一柄小劍的形狀。
“去！”
八岐大蛇數十米粗的大尾一掃，崩山裂石，身形陡然間開始變得巨大，頃刻之間它的身體已貫穿整個沿岸，看不到邊際，蛇頭也變得竟然有半個山峰那般大小。
這柄小劍在飛躍的過程之中不斷震蕩，天地間之間的靈氣都隨之共鳴。
數不清的天地靈氣都化作鋒銳的劍氣，織成一張密布的劍氣網，將這大蛇的身體網住。
隨后不停地在這大蛇周身游動絞殺，在這千萬丈范圍之內，大蛇不停地掙扎，那些山峰丘陵都被大蛇巨大的身軀壓成了碎屑。
周通等金丹真人連忙飛身上天，拂袖將那些扶桑百姓也帶到半空。
一位金丹真人吞了一口唾沫：“謝師伯真的只是金丹妙境的修為嗎？我們也是金丹妙境的修為啊！”
周通和另一位真人都苦笑了一聲。
過了許久，劍氣網消散，整個八岐大蛇的身上血肉已經看不見了，只有一座巨大的白骨留在地上。
劍氣化身語氣淡然：“將之取回，我有妙用。”
周通連忙回應：“謹遵師伯法旨！”
然后謝平安的劍氣化身慢慢變淡消散，而那些扶桑的百姓和僧侶都跪倒在地，久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