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測試的日子很快來到。
陸浪早飯還沒吃完,便有官差上門催促,當真是州司臨門,急于星火,直讓他心頭火大。
“真夠急的。”
陸浪陰沉著臉拍下筷子,回房取出黑星蟒皮甲套在身上,便跟著官差出了武館。
李大壯跟在身后,陸浪面沉似水,不發一言。他自己很急躁,腆著臉和前頭領路的官差搭話,偷偷塞入幾張銀票。
須臾,李大壯便回了陸浪身邊。
“師傅。”他憂心忡忡道:“這次和你打的,是縣尉大徒弟張松。”
“張松...”陸浪腦海里頓時浮現這個名字的信息。
在前身記憶里,以前老爹還在時,他是富二代,在辰溪城上流圈子也頗多人脈,偶然幾次聚會交際,也曾見那張松一面。
出身縣尉遠方表親,修仙靈根不足,武學天資卻很出眾,練武二十年,一手天鷹爪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曾經在郊外和黑山匪二當家‘龐慶’碰面,互相交手一百六十招而不敗。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黑山匪二當家還是三流武者,能和龐慶打那么久,張松本人縱然不是三流,也必定無限接近。
“看來不好欺負。”陸浪輕嘆。
不過事到如此,退縮也不可能了,只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正當陸浪往縣衙前行時,那一邊的辰溪縣衙里人聲鼎沸。
數日以來,陸浪要和張松比斗的事情,已經在辰溪城中上層圈子傳了個沸沸揚揚。
可以說,今天到來觀戰的,全部都是這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二代。
此刻,縣衙內的一處廣場上。
數十個青年男女按照圈子分成七八撥人,各自站在一處聊天。他們家往往和縣衙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來這里看熱鬧自然沒人阻攔。
所有的人雖然各自談論,目光卻時不時望向當中的灰色短打青年。
青年正是張松,身高八尺,孔武有力。左手打了白色繃帶,上面還沾著點點血跡,看上去受傷不輕。
不過,相比于他的傷,眾人更在意的是他頭上戴著的冠。
那是一個紅木板冠,木質精美,綴有細碎的紅色寶石,帶著奢侈品似的華貴質感,在晨光下反射著細微的光芒,好不耀眼。
“瞧,那就是紅玉冠,上造爵位的標志。”
“據說張松在云溪魔窟斬殺三十八頭魔獸,爵位從公士晉級為上造。”
“對,這可是軍功爵,和我們的世襲爵不一樣。”
眾人艷羨地說著,在仙秦社會崇尚軍功的風氣下,擁有軍功爵位,是一件無比奪目的成就。
就如地球上,真正紈绔的富二代往往會被同階層同齡人看不起,娶老婆只能向下兼容。大部分富二代都是兢兢業業地繼承公司,干出一番成就為目標的。
在辰溪城二代圈子里看來,擁有一枚實打實賺來的軍功爵位,比青樓被頭牌選中更滿足虛榮,比擁有一匹八百兩銀子的珍稀駿馬更值得炫耀。
而且軍功爵的好處遠不止于此,在仙秦社會,它不僅僅是地位的象征,還可以是一種政治資歷——不論走仕途還是走仙門修煉,擁有爵位都會享受極大便利。
張松本人也以此為豪。
他四歲練武,至今二十余載,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長年孤獨,這番辛苦為的是什么?不正是這份眾人艷羨的榮耀嗎。
這一次,他抓住機會,于云溪魔窟賺下這爵位,便立刻回到老家,果然引得大批追捧。
正好上陽恭給他送來了陸浪這事,對他來講,又能拿錢,又能出風頭,何樂不為?
至于左手受傷,這對實力影響的確很大,但據他所知,那陸浪連三流都沒到,憑他近乎三流巔峰的實力,哪怕身上有傷,打他也是輕而易舉的。
“張哥,你這手傷成這樣,有把握嗎?”上陽恭指著張松纏著繃帶的手,擔心問道。
“放寬心,足夠的。”張松自信滿滿。
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聲響,陸浪已經來了。
邁步進入廣場,陸浪掃了一眼,七八撥富家子弟里,不少人還是熟面孔。這時,身邊小吏往前一指,道:“那位是張松上造,正是你的測試者。”
“上造?”陸浪眼神落在人群中那頂漂亮的紅玉冠上。
果然是上造,還是軍功爵。
陸浪心底微微警惕,軍功爵和世襲爵不一樣,能拿到的都是真刀真槍在魔窟里殺出來的,上造爵位,普遍是三流頂峰,或者普通二流武者,才能僥幸拿到。
大部分人只能是公士,譬如他自己,就從老爹那里繼承了一個公士爵位,只不過是世襲爵,遠不如軍功爵來得堂正。
“陸浪,你來了,這位就是張哥,你們應該見過。”
上陽恭還是那副酒色過度的模樣,滿臉病態蒼白。他指著身邊一個青年,略帶討好之意。
“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二百兩,咱們既往不咎。”上陽恭補充道。
陸浪沒搭理他,直直盯著張松。
張松給他一種壓力極大的感覺,所幸…他低了低頭,目光落在纏著繃帶的左手上...對方受傷了。
天鷹爪是手上功夫,一只手不能用,便相當于去掉了一半實力。四舍五入,兩者差距雖然還有,但已經沒有那么夸張。
“陸浪,請指教。”
他抱拳道。
“你!”上陽恭被無視,當即勃然大怒,正欲斥責陸浪。下一刻一只手按在胸口,耳邊傳來張松的聲音:“我教訓他,你先下去。”
“…”
深吸一口氣,上陽恭陰鷙著臉緩緩后退,將空間讓給兩人。
四周一時靜寂了下來,所有人停止了聊天,紛紛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持的兩人。
不僅如此,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兩個玄袍中年人站在角落,同樣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場中。
“季常,你這侄子真是威風啊。”
“哪里,縣尊,平庸之輩罷了,不值一提。”
張季常謙虛道,嘴角卻掩飾不住得意。他這徒弟+侄子封爵上造,在辰溪青年一代大出風頭,身為長輩的他也是與有榮焉。
縣尊淡淡一笑,頓了頓,道:“最近城中盜竊案愈演愈烈,疑似黑山匪所為,等這事完了,就張松去查查看,若能破案,本官這里,也可以為他記上一功。”
“這...縣尊大恩大德,屬下替侄兒謝過縣尊提攜!”
“別謝太早,那黑山匪可不好對付。”
縣尊說著,擺手道:“先不說了,他們開始打了。”
話音一落,場上的陸浪和張松終于開始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