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即便她殺了所有人也是一樣,就好像那幕后者對一切都滿不在乎,既不在乎那群該死的野人,也不在乎她張綺夢。
張綺夢雙目赤紅,把這個該死的想法從自己的腦海里挪開。
幕后那人肯定是在乎的,若是真的不在乎,那片黑白空間是怎么回事,那最后的放映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切的恨與掙扎,又是怎么一回事?
張綺夢無法接受這樣的不在乎,她歇斯底里的想著,折磨著。
“哇!哇!”
輕微的哭聲從山洞的內部傳入張綺夢的耳中。
她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模乖張的笑容:“是的...還沒有殺光,原來是還沒有殺光啊!
我說你怎么還沒有任何回應呢...”
屠刀已經舉起,便再也無法放下,她已經殺紅眼了。
一個、兩個、三個...
起初她的手還會顫抖,心中還會咯噔一下,可到了后面,她已經可以很麻木的完成一切的工作了。
渾身鮮紅的張綺夢從洞穴中走出,望著天上皎潔的月光,心中了無生氣。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她很絕望。
深夜的冷風吹過林間,呼嘯而過宛若鬼哭,張綺夢打了個寒顫,望著一望無邊的森林,抱著地上的有毒血肉大口的吞吃著。
一個人是永遠也無法在這樣的原始世界存活下來的,張綺夢心里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與其成為野獸的食物,倒不如自己選擇一個死法。
中毒而死的痛苦不比被蟒蛇絞殺來的輕快。
那種生命力被一寸寸奪走的感覺,實在讓人窒息,張綺夢抱著自己的肚子,僵持著自己的臉部,盡量讓自己不表現出那幫躺在地上打滾的人一樣的丑態。
即便是與那幫野人一樣的肉體,但她的靈魂卻遠比那幫野人高貴。
光門無情的放映著她的又一生,一如往常。
滿頭大汗的張綺夢剛剛從地上站起,腳下一軟又跌倒在地。
她已經死了四次了,每一次的死法都大不相同,痛苦卻是差不多的。
能夠硬撐到現在,除了她心智堅毅以外,剩下的便是那種無盡的憤怒。
可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她終歸還是有點支撐不住了。
如潮水一般的困倦涌上大腦,張綺夢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睡著好像只是剛剛發生的事情,處在這種只有黑白純色的空間,人是沒有任何的時間概念的。
張綺夢的眼中一片平靜,平靜的望著這片深邃的漆黑。
順從、反抗、隨波逐流。
以上種種,無論是什么,幕后之人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就像是某個神明的惡作劇一般,把她投入到了這個該死的輪回之地,比起將她當做玩具一般的看戲,更令人恐懼的,反而是徹底的無視。
把她放到這種境遇下的人已經將她淡忘了,她的呼喊、反抗將沒有任何的作用,她的一切都是徒勞。
要么,在這片沒有聲息、沒有時間的死寂之地無盡沉淪,要么去那個惡心的原始之地。
“我不會屈服的!”
張綺夢下定決心,再一次沖入了光門之中。
還是部落。
熟悉的情節。
降世、成長、成年、死亡;饑餓、寒冷、黑暗;殺與被殺、教佩...
這就是原始世界永遠的輪回。
張綺夢無盡的瘋狂,她手中的屠刀,不知沾染了多少的血液,可最終滿是徒勞。
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
不知過了多久,張綺夢呈大字趴在了漆黑的地上,眼中滿是絕望。
什么不會服輸啊?什么報仇啊?呵呵!
你已經被徹底遺忘了啊張綺夢,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在這個地獄里無盡的沉淪!
在黑白空間之內:
哭泣、打滾、字殘、裸衣。
沒有道德、沒有法律、甚至...沒有人性!
張綺夢甚至還想做點超脫這一切的事情出來放縱自己,但人類這種生物,永遠也無法幻想自己從來沒見到過的東西。
但無論她做出什么,只要她在昏迷之后醒來,一切都將恢復原狀,如同那光門后一樣。
她被徹底的擊潰了。
一切皆無意義,唯有痛苦永恒。
黑白之中,沒有空間,沒有時間,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空虛與惶恐。
如此相較,那片有天空、有樹木、有花草、有鳥兒的世界,居然分外美好。
“哈哈哈...真賤啊,我那么惡心的,那么痛恨的地方,現在居然成了神國一樣的美好。”
張綺夢毫不留情的譏諷著自己,痛罵著自己。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止發生一遍了。
望著面前這個,她發誓再也不會進去的光門,她摒棄了自己的誓言。
這是多少世?
張綺夢自己也不知道,不過,能夠再次活在藍天之下,她感覺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這一世她沒整什么幺蛾子,老老實實的、按部就班的活著。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養成了記錄時間的習慣。
特別在她邁入老年的時候,每天都會癡癡的看著石壁上自己一道一道刻出來的紋路。
饑餓、寒冷、疾病,在它們的侵襲之下,二十八歲的張綺夢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而當她再次醒來,見到那片黑白空間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什么是真實的,什么是虛假的,與我何干?
即便這背后有人操控,即便幕后黑手想要看我的笑話,那我就不活著了嗎?
張綺夢啊張綺夢,你一直都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就算你發出了動靜,引出了那人又怎么樣?
如你一樣的,沒有任何力量的廢物,還能夠從這里逃得出去嗎?
你一直都不甘心,一直都用排斥的目光看著這個世界,你打心眼里覺得自己不應該屬于這里。
你滿懷慶幸,你覺得以愿先生的能力,早晚有一天能夠來這里拯救你。
但實際上,人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野人們都能用洞穴對抗嚴寒,用狩獵對抗饑餓,用團結對抗自然,可笑我張綺夢,居然還不如那幫野人!
從今以后,我要為自己而活!”
她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笑出了所有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