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消息?”
陳涉眉頭一擰,長長嘆了口氣,“這個老三,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他的眼里,還有沒有本王!”
周文跟葛嬰關系不是很好,此時聽陳涉這么一說,卻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連當初帶頭殺暴秦尉官的葛嬰,陳王都難免猜忌。自己這些個跟著陳王起事的兄弟,真的能像陳王說的那般,“茍富貴,勿相忘?”
周文沉思片刻,低聲道:“葛將軍身處前線,可能是還沒收到消息吧?”
陳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看的周文發毛。
突然,陳涉笑了笑,道:“只要老三不要自誤,回陳縣為本王祝賀,大家就還是好兄弟,本王自然不會計較什么。”
“王上仁慈!”
周文說是這么說,心里卻是不敢輕信。
越來越看不懂陳老大了......
殘陽如血。
陳縣外的野狗、狼群,都已經吃撐了。
許多來不及處理的尸骸,就這樣堆在那里。被野獸啃噬消化,都算得上不幸中的萬幸。
運氣差些的大哥,尸身上插著長長的木桿,癱在早已凝固的血漬中。無人問及,甚至無狗問及,不知道何時才能得到安葬。
殘骸、野犬、狼群、斷刃、箭頭…最多的還是血。
“嗚嗚。”
剛剛飽餐過,正趴在土坡上愜意曬著太陽的狼群,突然驚起。狼群們慌慌張張朝四周張望,突然驚慌而逃。
飛禽驚走,大地顫動。
遠方,密密麻麻的黑點出現,鐵蹄踏地,以極快的速度朝城門蜂擁而來。
“哈哈哈,陳縣,我葛老三來了!”
為首的一名騎士,正是從九江快馬加鞭趕來的葛嬰。
因為趕時間,葛嬰這次帶的隨從都是騎兵,十萬義軍中的精銳。
隨便制造了個傻子都能看出問題的“意外”,做掉襄疆后,備上厚禮,星夜兼程趕來陳縣為陳王慶賀。
百十來號精銳騎兵,盔甲染著血液,殺氣騰騰,在城墻上投下一抹霸道的剪影。
“來者何人!竟敢沖擊大楚都城!”
守門的士卒立刻警覺起來,個個舉起長矛,緊張到顫抖。
前些日子,暴秦官吏人頭被奪,陳王大怒。底下這些守門的士卒哪里敢松懈?
南城門駐扎數百義軍精銳,日夜巡防,生怕被暴秦再偷襲一次。
“瞎了你們的狗眼!連葛大將軍都不認識了?”
葛嬰軍中的一位將官策馬而出,用長槍直指城門。
葛嬰卻是沒有什么怒意,笑了笑道:“呵呵,剛剛加入義軍的小卒子,不認識俺,嘿嘿,正常、正常!”
聽到葛嬰將官的呵斥,城頭立刻騷動了起來。數不清的士卒持著兵器來回奔走,不斷有將領怒喝著下令。
“還挺熱鬧的!俺就說嘛,老子回來,陳老大肯定不會虧待了俺。你看看,這些兵蛋子是在列隊歡迎俺吶?”
葛嬰勒住馬,瞇著眼望向城頭,道。
旁邊的將官立馬開吹:“葛大將軍戰功赫赫,名動天下,義軍里早就傳遍了大將軍的事跡。不只是陳王不會忘記大將軍的功勞,小兵們見到大將軍本人也是激動不已呢!”
葛嬰哈哈大笑,一定是這樣沒錯。
他在城外站了半天,城門卻遲遲未開,甚至看到幾隊弓曲跑上城頭,葛嬰的笑容漸漸凝固。
將官怒了,大罵道:“汝等這是什么意思?葛大將軍歸來,還不速速開門迎接!”
下一刻,城門真的開了。
葛嬰等人還來不及歡喜,只見大隊人馬沖出。無數兵卒持著長槍,推著戰車朝葛嬰這邊的百名騎兵沖來!
“大將軍快走!”
將官暗道不好,大喝一聲就要撤退。
葛嬰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目光堅定凝視前方,搖了搖頭。
領頭的將領都是老熟人。
主將是隨陳王一同揭竿而起的頭目田臧,副官是經常被葛嬰欺負的小魏。
葛嬰的臉色陰沉如水,喝道:“田臧!你這是何意?”
身邊的將官那叫一個急!
這還用問么?
人家明顯是來干咱們的!
他們現在還能利用騎兵的機動性撤退,一旦被長槍陣和大戰車包圍,絕對是插翅難逃!
“葛大將軍,好久不見!”
田臧面帶笑意,帶大軍朝葛嬰涌來,速度絲毫未減。
“陳王有令,請大將軍下馬入城!”
田臧一聲暴喝,無數士卒紛紛齊聲喝道:“陳王有令,請大將軍下馬入城!”
葛嬰勒了勒韁繩,下意識倒退幾步。
“下馬?下什么馬!哪兒來的規矩!”
見大軍越來越靠近,已成合圍之勢,葛嬰終于慌了。
跑不跑?
跑,自己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坐實二五仔身份。
不跑,萬一田臧真是奉陳王之令,來殺他的咋辦?
現在葛嬰仍在猶豫的原因,無非是不相信陳涉會這么無情。見都不見自己一面,就要殺他!
如果陳涉只是讓田臧扣押他,帶他去跟陳涉當面對質,都還好說。
只要田臧收到的命令不是當場斬殺,都還有回旋的余地。
萬一田臧這貨拿著雞毛當令箭,只是想給葛嬰一個下馬威,陳王壓根就沒有動手的意思。這葛嬰要是被嚇跑了,他上哪里說理去?
猶豫之間,騎兵已被大軍包圍。
“田臧!誰給你的狗膽,竟敢扣押本將軍!還有你,魏家小子,翅膀硬了是吧?信不信老子抽你?!”
田臧見葛嬰已被大軍包圍,不裝了,攤牌了。
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罵道:“大將軍?哈哈!一個將死之人,還敢在老子面前稱雄?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砍了你!帶著你的狗頭去見陳王!”
葛嬰聽了這話,心里咯噔一下。
來真的?
陳老大真的這么絕情?
他強裝鎮定,喝道:“休要在此胡言亂語!帶俺去見陳王,俺自然會跟陳王解釋清楚!”
先見陳涉再說!
大家都是老伙計,張楚朝中他的兄弟不少,一定會替他求情的!
田臧還沒答話,小魏露出了他潔白的牙齒,燦然笑道:“三哥,你怎么還是這么天真!陳王既然讓吾和田兄在此等你,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見到陳大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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