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急流勇退
“師尊，師祖這是要傳授給您什么秘法神通了嗎？”未幾，夜孤冷回過神來，目光熠熠地問道。
白骨漸漸收斂起笑容，嘆息道：“他敢給，我也不敢要啊！如他這般大能，所給的每一份饋贈其實都標好了價格，現在我已經被拖下水了，若是還敢伸手，只怕會被拉入難以想象的恐怖深淵。”
“這現實也太冰冷血腥了，和世人幻想中的仙俠世界相差甚遠。”夜孤冷沉默了下來，良久后，幽幽一嘆。
“現實就是這么現實，方寸山上的每個人都是棋子。”白骨淡淡說道：“只不過有的棋子用得到，還有被放在棋盤上的價值，而有的棋子，恐怕終其一生都會被困在棋簍里。”
聽到這里，夜孤冷原本歡欣雀躍的心情頓時跌入谷底，訥訥無言。
“喝口水，還有其他問題嗎？”白骨指了指他面前的水杯，平靜說道。
夜孤冷端起水杯，一飲而盡，起身道：“沒什么問題了，師尊，弟子告退。”
“去罷，操持好白骨會的事情，關鍵時刻，這有可能成為你我師徒二人保命的籌碼。”白骨揮了揮手，囑咐說道。
當日晚。
夜半三更，烏云密布。
白骨一襲黑色長袍，身軀融入進夜色里，悄悄來到三星洞前，只見本該緊閉的洞門此刻開著一道縫隙，伸手輕輕一點，根本都不用推，兩扇大門便自動向后開啟。
“弟子白骨，求見師尊。”
面對這種心里沒底的事情，白骨絲毫不敢大意，對著敞開大門的山洞躬身拜道。
“進來罷。”許是因為他分量不夠，須菩提并未假模假樣的陪他演戲，而是直接命令說道。
白骨緩緩踏入洞府內，只見嬰兒手臂粗細的蠟燭將山洞照耀的纖毫畢現，高臺上的須菩提仿佛是端坐在光明世界的神祗。
“悟道，你天資聰穎，能夠猜出這盤中之謎，為師不覺稀奇。”須菩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方單薄身影：“不過為師十分好奇，你還能否猜出我因何找你？”
“戒尺有兩層意思，一層是督促門下學子學習，另外一層是用以懲戒。”白骨謹慎說道：“或許師尊的目的就含著這兩層含義。”
“你一點都不像是無人教導的野妖精。”須菩提感嘆說：“倒像是看破了各種陰謀詭計的老狐貍，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必須要開口時也能保證滴水不漏，令人挑不出過錯。”
白骨憨笑道：“師尊贊譽了。”
“我是在夸你嗎？”須菩提啞然失笑，搖頭道：“行了，我也不與你廢話些什么，這次喚你過來，是因為許多話在白天當著那么多弟子的面，沒辦法與你細說。”
白骨心神一緊，急忙拱手：“請師尊賜教。”
“你對你現在的處境怎么看？”須菩提道。
白骨沉思了片刻，輕聲道：“就像在寶山之中走鐵索，雖如履薄冰，但收獲頗豐。”
“這形容倒也貼切。”須菩提微微一笑：“你感覺這鐵索還能走多遠？”
白骨抿了抿嘴，問道：“師尊是什么意思？”
“我雖坐在這三星洞內，但整個方寸山的一切都在我眼底，包括你們每個人的不同小心思…”須菩提道：“譬如說，我知道你之所以如此堅決的廢掉智云，報仇只是順帶著產生的結果，立威才是你最終的目的。一次次的被針對，被算計，你很煩，很厭惡，即便是臉上從未表現出來過，但心底始終窩著一把火。你要用最殘忍的手段告訴任何人，你不好惹，沒事別惹你。”
見他在這里微微一頓，白骨適時恭維道：“師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你太小瞧你這幫師兄弟們了。”須菩提呵了一聲，道：“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如果你想死撐到底的話，最終的結果只會是被溺死在這無窮無盡的算計里。”
“師尊是想為我提供一條破局之道？”
須菩提道：“不僅如此，同樣也是為了解決你給方寸山帶來的麻煩。為師知道，過往的那些事情錯不在你，但我不希望將來隔三差五就來一出你與別人二選一的事情。我能因為悟空遷就你一次兩次，可我不可能因為他永遠偏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弟子明白。”白骨微微抬目道：“只是不知師尊為我準備的破局之道是什么。”
“在風頭最盛的時候急流勇退，主動選擇沉寂，選擇積累，而不是費盡心機，將所有對你有敵意的人通通斬落馬下，以殺星的姿態樹立起別人不敢招惹的權威。”須菩提道：“當然，我這里說的退，不是叫你讓出悟字科第一人的位置，而是暫時離開方寸山這個斗爭泥潭，將這里由戰場變成可隨時回來進修的道場。”
白骨心知肚明須菩提不會大晚上的給他傳授這些人生經驗，后面肯定還會有一個大坑。
可既然想在人家的屋檐下躲風避雨，自然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最起碼在房屋主人要求你做某件事情的時候，你不能高昂著頭顱理所當然的拒絕…
“師尊認為我該如何離開為好？”
須菩提笑了，他喜歡這種配合的態度：“明面上，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歷練任務，讓你大大方方的下山。有我為你背書，不會有門徒敢因此攻訐你。但實際上，你要去為我做一件事情。”
“請師尊吩咐。”白骨想都不用想，就能確定這任務必然是一個臟活。
畢竟須菩提如今在他腦海中的形象就是一個大反派，身為一個幕后反派，做點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你聽說過刑天這個名字嗎？”須菩提詢問道。
“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白骨道：“師尊說的，可是此人？”
“正是此人。”須菩提點了點頭，道：“如你所言，刑天之首被葬于常羊山，說為葬，實則是封印。每隔兩甲子時間，這封印就需要重新加固一遍，否則刑天頭顱就有破封而出的兇險。”
白骨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師尊應該不是想要讓我去加固封印罷？”
“你覺得呢？”須菩提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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