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鬼怪們依照本能而來,那深入魂魄的香氣一聞就是大機緣。
可機緣雖好,也得有命拿到才行。當小愛緩緩抽出長刀,凜然殺機如同風暴般席卷而來時,滿天妖魔瞬間消散一空。
“生了,生了,恭喜貴人,是個小少爺,母子平安。”
不多時,伴隨著嬰兒響亮的啼哭聲,一名穩婆滿臉堆笑的疾步走出,朝向陳光蕊與殷開山行禮。
“好,好啊!”
陳光蕊還未來得及抒發喜悅之情,殷開山便高聲說道:“賞,重賞,所有穩婆每人賞賜二十兩銀子,府內家丁護院,每人賞賜五兩銀子。”
話音剛落,穿著大紅襖褲,頭戴紅花的穩婆笑容頓時真誠了許多,圓潤的臉上連眼睛都笑不見了,連連拜道:“多謝貴人,多謝貴人賞賜。”
“我們能進去看看嗎?”陳光蕊詢問說。
穩婆神色一變,連忙說道:“最好不要。女人生孩子,不啻于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又見了血,此刻進去未免不太吉利,如果貴人想要見一見孩子,我現在就回去將其抱出來。”
“院子里氣溫清寒,會不會凍著孩子?”陳光蕊患得患失地說道。
“我能解決。”白骨揮了揮衣袖,一束仙光頓時從她衣袖內飛出,化作結界,籠罩了整個小院,小院內頓時溫暖如春,身穿棉服的眾人短短時間內便已額頭見汗。
“神仙下凡了…”
穩婆何時見過這種場面,膝蓋一軟,對著白骨所在的方向就跪了下來。
白骨向穩婆抬了抬手,一股仙氣自她袖口飛出,將其輕輕托舉了起來,命令道:“這里沒什么神仙,所以不需要跪拜,趕緊去將孩子抱出來,給大伙兒看看。”
穩婆激動到渾身顫栗,急忙轉身回房,抱出了一個小小的襁褓。
嬰兒剛出生的時候還沒長開,模樣基本上都不好看,但在陳光蕊與殷開山眼里,這孩子各方面都是那么的完美。
“請齋主為孩子起一個名字吧。”抱了一小會兒,殷開山將其交還給穩婆,轉身向白骨拜道。
白骨想了想,說道:“這孩子是觀音送來的,與佛門有緣,就叫三藏吧。”
“多謝齋主。”殷開山鄭重說道。
白骨來到三藏面前,抬起右手,食指上閃耀著淡淡金光,輕輕點在孩子眉心。
但見那金光緩緩滲透進嬰兒的肌膚內,遮蓋住那股誘人心魄的清香:“殷大人,待到孩子滿歲后,就將其送入凈土齋罷。”
“是,齋主…”
靜謐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這一日,猴子坐在窗臺邊的躺椅上,渾身上下都冒著喪氣,雙目無神的盯著虛空。
長安城很大,生活在這座雄城內的百姓很有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走出城門。
可即便是再大,千年時光也足以令猴子走過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令其對這座城市了如指掌。
熟悉到這種程度后,這座城就真正化作了牢籠,牢牢困住他那顆不甘寂寞的心。
“請問齋主在家嗎?”且在他心情愈發煩躁,情緒逐漸崩壞時,一道低微的問詢聲突然自門口處響起。
猴子轉了轉腦袋,只見一名身材豐腴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孩子,滿臉拘謹的站在門前。
“她有事兒出去了,你是誰?”猴子反問道。
“我是陳光蕊陳大人家的下人,我家夫人說今日孩子滿歲,按照約定,將其送來凈土齋撫養。”婦人輕聲道。
猴子記得自己以前好像是聽白骨說過此事,便有氣無力的起身,從婦人懷中接過嬰兒道:“交給我吧。”
婦人沖著他深深一躬:“麻煩照顧好小少爺,拜托了。”
猴子嗯了一聲,低眸望去,視線突然冷不丁的對上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從這雙眼眸內,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甚至是自己的心。
愣了許久,沒等他回過神,這孩子驀然一笑,如陽光穿透黑暗,雨后終見彩虹,將他堅硬的心都笑柔軟。
因而,當白骨帶著炎魔愛從外面走進齋內時,抬頭就望見猴子站在柜臺后面,不斷變幻著鬼臉,逗的一個孩子笑個不停。
“這是小三藏?”白骨來到柜臺前,伸手將孩子抱了起來。
“是。”猴子也不搞怪了,笑著開口:“這小家伙,很好玩。”
“很好玩也不能一直逗他玩。”白骨輕輕拍著孩子后背,見其緩緩睡了過去,便停下了手上動作:“一直笑的話,他的身體承受不住。”
猴子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的他還沒發現,自己好像沒那么無聊了。
隨后,在猴子耐心且專注的教導下,小三藏漸漸會說話了。
就是這稱呼令白骨十分難受,猴子這廝,居然讓三藏喊他伯伯。
雖然從陳光蕊身上論,這稱呼不算違和,可白骨卻越聽越別扭,于是便禁止猴子讓三藏喊他伯伯,對他只能以大圣相稱。
猴子不能理解,不過最終還是接受了。
倒是有件事情他連白骨都沒說,看著三藏一天天長大,他總是會本能的將自己代入父親角色,大多數時候看著三藏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絲慈愛。
“大圣,大圣,我們去放風箏罷。”
一晃眼,曾經那個咿呀學語的孩子便成長為了俊俏少年,唯一沒變的是,他依舊喜歡黏在猴子身邊。
或許是因為生活太無聊,猴子很少拒絕三藏的要求,從一個柜子中拿出一個大大的風箏,帶著三藏出了門。
放眼整個長安,放風箏的最佳位置必然是欽天監。
猴子帶著三藏徑直來到欽天監的觀星臺,一路之上,無人敢攔。
當他展開大大的玄鳥風箏,讓三藏提著線玩耍時,欽天監的臺正袁守城匆匆而來,向其請安。
“不用管我們,你去忙自己的罷。”猴子坐在一張椅子上,看三藏拉著風箏跑來跑去,轉頭向袁守城說道。
袁守城猶豫了一番,躬身說道:“大圣,實不相瞞,小道是有一事相求。”
猴子挑了挑眉:“什么事情?”
“解夢!”袁守城開口:“昨夜小道做了一個十分荒誕的夢,不知何解,還請大圣指教。”
“這事兒你找錯人了。”猴子斷然說道:“去找白骨罷,唯有她才能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