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里圍了好多人。”
傍晚,云霞如火,折射出淡淡金光,一名兇惡少年跟隨在一位白衣劍客身后,行走在咸陽城內,余光突然瞥到一座門前排滿人影的二層小樓。
“走吧,與我們無關。”白衣劍客步履不停,淡淡說道。
“大人,且慢。”
惡少年收了收心,剛準備移開目光,猛地瞧見一名身穿紅色武者服,頭上扎著單馬尾,手中提著一柄柳葉長刀的女子自小樓中走了出來,瞬間成為他眼中的唯一。
一見鐘情?
不存在的。
對于當街殺人,視黔首為草芥的惡少年來說,不可能對只見一面的陌生女子產生什么情意,純粹是見色起意。
當他仿佛被點了定身穴般僵在原地,白衣劍客只能跟著停了下來,目光隨他望去,臉色微微一沉,低喝道:“秦舞陽!”
惡少年如夢初醒,由于心情過于激蕩,一時間竟沒注意到白衣劍客難看的臉色,興奮道:“荊軻大人,你看到那名紅衣女子了嗎?我要她做我的女人!”
荊軻眼欲噴火,厲聲道:“這里不是燕國,沒人會在乎你的身份,憑什么你想要誰就要誰?何況別忘了我們的任務,這才是關鍵。”
在這番怒斥下,秦舞陽額頭上青筋直冒,不過最終卻沒有說什么,默默跟隨著對方離開。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凈土齋門前,從藥商手中接過藥材的紅衣少女此刻正看著他們的背影,直至他們消失不見…
待到太陽落山后,天空轉眼間黑沉下來。
咸陽城內的一座小院中,秦舞陽將匕首塞進懷里,偷偷來到墻頭邊,正打算翻墻出去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嘆息聲。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為了此行任務,我從出發到現在滴酒未沾,你為何就不能守住本心呢?”荊軻知道這惡少年是想要去做什么,因此沒有絲毫廢話。
秦舞陽轉過身來,認真說道:“大人,你也知道,我們這趟任務不管功成與否,都是十死無生的結局。臨死之前,我不想有什么遺憾。”
荊軻一顫,卻是無言。
他有實力阻止秦舞陽離開,但結果呢?對方勢必會心生怨恨,令本就十分困難的任務雪上加霜。
這代價是他承受不起的。
“夜冷,大人先回吧,我天亮之前就回來。”見他無言以對,秦舞陽臉上露出一抹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翻身越過墻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小院中,荊軻輕聲呢喃:“太子丹,這就是你為我選的幫手啊…”
街道拐角,凈土齋內。
聽到門栓異響的四尊神靈在四個不同的房間同時睜開眼眸,神態各異地望向閃身進來的少年。
偷摸到他們頭上來了,著實勇氣可嘉!
秦舞陽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四神的注視下,輕手輕腳的上樓,摸黑來到第一間房門前,手中匕首一閃,門栓瞬間被切斷,就在他取出火折子,借著火光望向床榻時,突然看到一只人形猴子,毛臉雷公嘴,嚇的他猛地一激靈,手中火折子都掉了。
猴子伸手抓住火折子,用其點亮桌上油燈,隨后甩手將火折子上的火苗甩滅,淡淡說道:“小心點,別燒了我屋子。”
秦舞陽隱隱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將匕首對準猴子說:“妖怪,你老實一點,否則…”谷 “我現在不夠老實嗎?”猴子開口打斷。
秦舞陽:“…”
是啊,他沒喊沒叫,看起來十分配合,以至于自己的威脅聽起來就像是廢話。
“說吧,你大晚上的偷偷過來是為哪般?”猴子十分淡然地說道。
秦舞陽感覺這猴子有些邪門,貌似不是自己能掌控住的,當即壓低聲音說:“白日那個身穿紅色長服的女子在哪個房間?”
猴子指了指墻壁道:“就在隔壁。”
秦舞陽抿了抿嘴,揮舞著手中匕首威脅道:“不許給我搗亂,否則我就殺光這小樓中的所有人。”
猴子道:“行了,別啰嗦了,趕緊去吧,賴在我這里做什么?”
秦舞陽:“…”
不愧是一個畜生,賣起自己人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少時,轉身離開猴子房間,看著黑漆漆的走廊以及近在咫尺的木門,秦舞陽心頭驟然產生了一股怯意,強忍著這種感覺,剛剛把匕首伸進門縫里,木門卻冷不丁的開啟,驚的他險些奪路而逃。
炎魔愛揮袖間點亮油燈,站在油燈旁,目光平靜地望著對方。
秦舞陽心底忽然有些燥熱,閃身沖了進去,直撲炎魔愛身軀。
奇詭的是,當他踏入房間后,鞋子下方就冒出了縷縷白煙,待其來到炎魔愛身前時,身軀已經被神火燃盡,連點殘渣都沒剩下。
其余三個房間內,白骨等人再度緩緩閉上雙眼,沒人會在意更別說過問一個人渣的死活。
當然,在某個院落中,還是有關心他的人在。
荊軻從凌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始終沒有等來秦舞陽身影,無奈之下,只好主動來到凈土齋外…
“請問,你們昨晚有沒有見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大堂內,白骨抬目道:“昨晚什么時候?”
荊軻無言,總不能說夜半三更罷?沒點目的,誰會夜半三更溜到別人家中?
“天黑之際。”見白骨還在看著他,不能不答,他便隨口諏了一個時間。
“沒見過什么少年。”白骨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看你印堂發黑,死氣環繞,怕是近期會有一場生死大劫。”
荊軻一驚,有些猜不透她是真看出來了什么,還是在故弄玄虛:“閣下有何指教?”
白骨道:“你叫什么名字?”
“荊軻。”
白骨眉頭一挑,道:“就沖著這名字,遇到我,你本該有一份不錯的機緣。只可惜你瞻前顧后,御下不嚴,導致這機緣破了一個口子,流失了大半緣分,只剩下一個機會。”
荊軻沒太聽懂,卻也明白自己怕是遇到了高人,恭恭敬敬的行禮說:“敢問是什么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