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許多人皆是露出意動之色,張淵不由得眼神微閃,暗嘆一聲。
這木日逐就雖是行將就木之身,看模樣怕是頂多也就活個一兩年。
但此人智略之高,堪稱妖孽。
自己苦心圖謀,又有教化光幕佐助,這才能逆轉單于勢力與左部勢力之力量對比。
可不成想,最終還是棋差一招,被對方的后手打了個措手不及。
若非教化光幕起效用,今日這局,怕是就要功敗垂成。
而眼下,對方發覺形勢逆轉,也強行克制住了憤怒心理,直接以退為進,重新掌控了局面。
如此人物,著實不凡。
心中感慨良多,但張淵并不氣餒。
因為這木日逐就的智適性乃是SS級!
而這,也是截至目前他碰到的,且能夠看穿信息的人群中,唯一的一個SS!
如此適性,比閻象還要強悍一級。
從這點也可以推知,適性的最高級應當不是S,而是SSS。
不過,其間的差距應也不會太大。
“木日逐就,你暗施詭計、圖謀篡位,真要是被你得逞,今日我等怕是要盡數葬身當場!
而今你陰謀敗露,卻想安全離去,天下豈有這般好事?!”
對于木日逐就的心思,羌渠又豈能容忍,是以怒喝出聲。
然而,羌渠雖不愿,手下那一幫人中卻有不少被說動。
就如此前尚一臉不善的丘林河茲,此刻便又站了出來,出聲勸解。
“單于,其實我覺得木日之言也有些道理。
既然他不曾對老巫不敬,也不曾真正釀下禍患,不如便讓他們遷徙離去。
畢竟都是匈奴人,況且,真要是打起來,我方最終也定然會損失慘重。
而且,還極有可能引發大軍碰撞。
屆時,便是一場浩劫啊!”
羌渠側頭瞪向丘林河茲,臉色陰沉。
這個混蛋,都到了此時,竟然還想隨風搖擺,真無愧于“墻頭草”之稱!
此時,屠各孜亦是出聲。
“單于,丘林大人所言在理,不如放他們一馬。”
緊接著,又有一些反叛的左部貴族及中立部邑首領出言附和。
面對如此場景,羌渠等人明顯有些氣急敗壞,而須卜骨都候、屠各莽阿等人卻是暗松一口氣。
至于始作俑者木日逐就,卻是一臉平靜地看向張淵,眼中似有挑釁之意。
張淵雙眼微瞇,心中殺機涌動。
如此對手,他自然不可能放任離去。
更何況,他們的人頭可關系到此后大業!
張淵深吸一口氣,正欲出聲。
此時,外間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未幾,一道渾身是血的人影沖了過來。
旁側有幾個單于親衛隊的衛士不斷冷喝勸阻,卻不知出于何等緣故,不敢出手攔截。
場中一眾匈奴貴族俱是皺起了眉頭,核心之地便是單于衛隊也不可擅入,而今竟有人敢強闖進來?
然而,還不待他們發怒,那人的悲聲嘶吼便使得所有人盡數變了臉色…
“單于!老巫被殺!老巫被木日逐就所殺,木日逐就欲要篡位啊!”
“嘩…”
“這、這怎么可能…”
“是老巫左童?”
一片嘩然失聲之中,場面瞬間大亂。
羌渠霍然起身,瞪大了眼,喝退那幾個衛士后,盯向來人大喝道:
“左童子,你說老巫被木日逐就殺了?!”
那人撲倒在地,嚎啕大哭道:
“正、正是!昨日木日逐就突然前來老巫隱居之所,我等皆以為其只是拜訪老巫,并未在意。
可哪成想,他竟突然讓人狠下殺手,不僅戕害了老巫,還血洗了整個聚落!
我是躲于死人堆里,這才逃過一劫!
而且我還聽到,他們欲要在今日作亂篡位!”
羌渠頓時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堂堂薩滿神神侍,竟然被戕害了?
這一瞬間,一股暴怒的情緒在整個場中蔓延開來。
哪怕是木日逐就陣營之人,也有人無比憤恨地瞪向木日逐就,雙眼血紅,幾欲撲噬而上。
木日逐就咬著牙,手中木杖差點被捏斷。
他萬萬不曾想到,竟然會出現一條漏網之魚!
這原本極為渺小孱弱的一條小魚,而今卻將成為他的索命之符!
雖然恨不得將那小童子千刀萬剮,但此時很明顯不是時候。
狠狠一杵木杖,木日逐就轉身疾走,同時冷喝一聲:
“殺出去!”
須卜骨都候與屠各莽阿憤怒瞪向木日逐就,他們惱恨木日逐就之惡行,更惱恨將他們也帶入了生死險境。
只是,以他們的地位,即便倒戈,也很難有活路。
是以,也只能咬著牙喝令手下跟隨。
眼下,他們唯有一心,方有可能殺出去。
只要能殺穿內圍,外側的大軍定然會發現不對前來接應。
屆時,有了大軍保護,他們有很大幾率逃出生天!
“此間之人,不可走脫一個!殺!”
張淵大喝一聲,驚醒了一眾被怒火充斥的南匈奴貴族。
“殺!為老巫復仇!”
“復仇!”
“木日老匹夫,留下命來!”
嘈雜的怒吼聲中,單于一方的所有貴族、勇士俱是沖了上去。
同時,趙毅亦是帶著力士隊從側面向左部陣營殺去。
十余息后,短兵相接正式展開。
一方怒火熾盛,另一方則忐忑不安,莆一交手,戰局便出現了一面倒的苗頭。
而隨著時間流逝,竟還有左部貴族及勇士突然調轉槍口,向友軍發出致命一擊。
紛亂的戰局中,要說最亮眼的,自然非趙毅及力士隊莫屬。
能夠被稱為勇士精銳進入這里的,最差也是通力后期。
可這近百力士隊成員,最差的也同樣是通力后期,其中還有三成皆是通了明勁的三流高手。
再加上人高馬大的體型優勢,竟以大斧將左部勇士砍殺的幾無還手之力。
至于趙毅,更直接揮舞長槍橫掃四周、左奔右突,手下竟無一合之將。
羌渠部的第一勇士敖爾格本還有些不服氣。
可當看到屠各氏那位比自己差不了幾分的第一勇士被趙毅一槍穿透咽喉,頓時嚇得腦袋一縮,不敢再有攀比之心。
“快快快…”
木日逐就躲在怯阿科的身后,一邊快速奔逃,一邊回首觀望后方一面倒的交戰,眼中驚懼之色不斷閃現。
當他們一行二十余人快要趕到內圍出口時,卻忽然發現前方竟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體型瘦弱、頭上扎著根羊角辮的十七八歲少年。
少年身側插著一根長長的鐵棒,手中則拿著一根金黃的雞腿,此時正一臉舒暢的大快朵頤,吃得滿手滿臉都是油。
“這…”
“休要管他,分散沖過去!”
面對此景,須卜骨都候等人一臉愕然,木日逐就卻心頭一跳,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是以下令兩側繞行,將中間的十余步空間讓出來。
豈料,他們想讓,對方卻并不答應。
“一人一根羊腿,一、二、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五根羊腿。
嘿,這下可能敞開肚皮吃了!
也不用防著阿父喝罵,嘿嘿嘿…”
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語,再看那少年滿眼的放光之色,所有人俱是一臉的迷茫。
突然…
“啊…”
一道重物撞擊的聲音及一聲慘叫同時響起,瞬間剎停了眾人步伐。
看著沖在最前方的一個二流之境的小帥被一棍砸飛十幾步遠,二十幾雙眸子同時睜大,其中滿是駭然之色。
木日逐就狠吸一口氣,看了眼后方即將追上來的人群,強忍驚懼大喝道:
“快!一起上,殺了他!”
“殺!”
眾人雖然驚懼,但此時別無他路,只能硬著頭皮呼嘯而上。
奈何,實力差距實在太大。
那少年明明看起來極為瘦弱,但渾身好似有著使不完的巨力。
但凡有人被鐵棍砸到,定然是腦漿迸裂、胸腔坍陷之后果!
甚至于,有實力較弱者,更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當怯阿科也被兩棍砸斃,僥幸存活的木日逐就、須卜骨都候及屠各莽阿三人頓時絕望。
“你、你究竟是何人?!我南匈奴中,不該有你這號人物!”
屠各莽阿嘶聲大吼,幾欲崩潰。
“何人?你是問名字?”
少年本要砸下的鐵棍微微一頓,摸了摸腦袋露齒一笑。
“我叫呼延豹,嘿嘿,恩公說我這名字很好聽,你們覺得呢?”
呼延豹?
木日逐就不由一陣恍惚,他好像知道此人來歷了。
早前傳聞呼延氏有一癡傻兒,天生神力、極為不凡。
只是后來再無音信,也不曾參與過勇士之戰,他也便漸漸遺忘。
卻不成想,今日,竟會被這癡傻兒截斷生路!
只是,看對方這模樣,也不像是癡傻,起碼也相當于十來歲的智慧。
這又是為何?難不成是那小使者造就?
“咦,有人追過來了,可不能讓他們搶了羊腿…”
此時,呼延豹忽然輕咦一聲,繼而再度掄起鐵棍。
聽到這句,三人終于明白了此前對方為何會那般計數,卻原來他們每個人竟只值一根羊腿?
對死亡的恐懼,嚇得三人急忙呼喚求饒。
奈何,呼延豹可不會想那般多。
隨著接連三道慘叫聲響起,堂堂左部三大氏族的首領,竟就這般憋屈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