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之言語,杜遠不曾聽懂,但張淵自是聽得明白。
趙毅的意思,是說自己有時像佛陀一樣仁慈,有時像惡狼一樣兇殘;
有時又像猛虎一樣威猛霸道,有時卻像狐貍一般奸詐狡猾。
趙毅搞不明白究竟哪樣才是他張淵的真實面目,是以才有如此困惑之言。
但張淵其實感到很無辜,他只是喜歡用小說家的思維去思考問題罷了。
他自己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本心是何樣,趙毅又如何能看穿?
非要說的話,張淵也只能表示,仁慈是核心,其他三種是保證的手段。
但他的仁可不是佛陀之仁,更不是圣母之仁。
他的仁,是“為生民立命”,是“為萬世開太平”!
而這個仁道,在當下這個亂世,必然需要用尸山血海來鋪就!
朝著趙毅露出一個謙遜溫和的笑容,張淵便微微瞇上了眼。
事實上,他的狀態也確實出了點問題,但不是元氣、內息消耗過度,而是被“撐”的…
他的內息吸收了甄豫體內的詭異冰火流體后,便直接暴漲了十余番。
如此多的內息,已相當于明勁后期。
不過,因為被淬煉的骨骼數量未有變化,是以實際上還是明勁初期。
這些內息若是要正常修煉,怕是起碼也得三四個月來積攢。
但是經過此次詭異遭遇,他卻節省了許多時間。
興許,再有兩三個月,他便可淬煉完渾身骨骼,達到明勁圓滿。
而之所以能夠有如此收獲,還要多虧了那教化花費的二十點教化點數。
正是它們的存在,方才使得自己的內息能夠源源不斷地出現,并最終將甄豫體內冰火流體盡數吞噬。
若不然,他怕是早已遭受反噬、身受重創了。
想到這兒,張淵又掃了眼自身屬性光幕。
“自身屬性:
年齡:16
教化點數:40
武道境界:明勁后期·偽(三流)
兵器適性:槍·A、刀·A、弓·A、戟·C、弩·C、錘·D
術藝適性:智·A、政·A、騎·B、書·C、水·D、丹·D、棋·D
內息功法:紫華經(上乘)
靈神境界:人境初期靈神功法:太平經·人卷 靈神術法:丹符濟世(領悟中)、剪紙為馬(未掌握)、撒豆成兵(未掌握)”
因他修煉了太平經,上丹田,即意識海已開。
是以,即便不睜眼,也可在意識海中“看”到光幕的存在。
只不過,而今他的意識海只是剛剛開拓,尚且處于朦朧混沌之中。
內視倒勉強能夠做到,但若想“看”到外邊的景象,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靈神之道,按太平經記載,境界的劃分很是簡單,只有天、地、人三境。
其中,人境幾乎沒有能夠直接對敵的手段,因為這個境界靈力極其微弱。
從這方面來講,它甚至不如通力階武者。
但它的內視能力,以及借助外物、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即便是一流的化勁高手,也要自愧弗如。
而到了地境,由于靈力有了初步蛻變,神臺亦是凝聚而出。
因此,便可以靈神結合,借用山石土木之力,以直接對敵。
若是到了天境,靈神再次蛻變,便可以借用風雨雷電之力,造成強大破壞與威懾。
至于地境與天境究竟有多強,張淵亦是不知。
畢竟,他現在擁有的,只有太平經人卷。
按張淵估計,張角此時應當是地境,也有很小幾率是天境。
至于人境,張角應當不至于那般矬。
畢竟,那老道得到太平經可已然有二十余年了…
另外,張淵與張角的選擇又有所不同。
張角是將靈海放在了氣海中,但張淵氣海已有內息,那乃是武道根基,碰不得。
是以,他便將靈海放在了中丹田,也就是黃庭海。
如此,三大丹田盡皆有主,三海皆有坐鎮,當可無缺憾。
一個時辰后,用過了甄氏膳廚精心準備的豐富餐食和滋補湯羹,甄逸終于姍姍來遲。
同時,尚且十分體虛的甄豫亦是被人抬了過來。
“甄長風,多謝張公子援手之恩!”
“甄子安,拜謝兄臺活命之恩!咳…”
張淵看著神色鄭重的甄逸,以及雖感動卻相對平靜許多的甄豫,暗自慨嘆一聲。
這爺兒倆可都不簡單啊。
前者S級的行商適性,后者S級的政略適性,可謂是一門雙驕。
若是再加上甄氏支系的那位甄智,便是一門三驕。
只可惜,歷史中甄豫、甄智皆是早夭之人,哪怕是甄逸,也沒能熬過三十歲。
若不然,那片璀璨的歷史中,必然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不過,今時又不同…
甄豫、甄智得自己相助,已免去早夭之厄運。
而甄逸也已活了四十載,只要不出意外,也可繼續發光發熱。
這甄氏是個寶庫,可一定得拉上自己的戰車才行…
“甄家主、子安兄,客氣了。
在下既然恰好碰到了,又有一點小手段,自然無法忍心看著子安兄這一代人杰就此故去。
出手相幫既是順從本心,也是結個善緣,二位無需太過掛懷。”
聽聞此言,甄豫不由露出一抹異色。
甄逸人老成精,倒是始終神色如常。
“張公子說的極是。
不過,此恩于我甄氏而言,意義重大。
張公子且放心,甄某定然不會讓你吃了虧。”
甄逸一臉認真的說著,隨后,卻又微微一頓,遲疑道:
“只是,甄某尚有一點心結。
不知犬子,他的病根是否祛除?
日后,還會否再發?”
張淵掃了眼甄豫,沉默兩息,而后方才輕嘆一聲,無奈道:
“不瞞甄家主,子安兄之病癥極為詭異。
在下雖使盡了渾身解數,卻也只抹殺了大半頑疾。
至于病根,卻是不曾徹底祛除。”
甄逸頓時心頭一沉,眼中閃過黯然之色。
其實他也清楚,困擾了無數名醫近二十年的難題,又豈是張淵區區一次出手便可根治?
事實上,若非太平道那位出手,甄豫怕是早在十余年前便已亡故了。
只不過心中畢竟存著期望,而今聽到回應,自也難免傷神。
至于甄豫本人,倒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反應很小。
或許他早已習慣不報希望,又或者,他早已看穿了生死…
此時,張淵忽又輕笑一聲道:
“不過二位也可放心,病根雖未徹底祛除,但起碼半載之內,子安兄不會再出現任何狀況!”
甄逸頓時眼睛一亮,多了幾分喜色。
甄豫之病癥,以往即便有丹符壓制,也總會隔個十天半月便會發作一次。
而今竟然能安穩半載,當真是大好消息一件!
驀地,甄逸福如心至,忽然想到了一點。
這張淵既然有如此大本事,那又是否有手段徹底祛除病根?
一念及此,甄逸直接問了出來。
“敢問張公子,可有辦法徹底祛除犬子之病根?”
“這…”
張淵眉頭微皺,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甄逸頓時心頭一緊,略有些緊張道:
“可是有法子?但這法子很難做到?”
張淵緩緩搖了搖頭,苦笑道:
“那倒不是。
只是,若想徹底祛除病根,便需要在下隔三差五便出手幫子安兄調理一番。
如此,快則兩三載,慢則四五載,當可解決。
但在下事務雜亂,無法長久居于此處,是以…”
甄逸不由臉色一僵,眼中閃過遲疑不定之色。
這般情況下,其實解決辦法也很簡單,那便是讓甄豫跟在張淵身邊就行。
可關鍵在于,這張淵不僅是詔犯,還是太平道之人…
也許世間之人少有人知曉太平道之根底和圖謀,但以他的眼睛和長久以來的接觸,又豈會猜不到底下的暗流?
將來一旦太平道跳脫而出,那自己的嫡子豈不是也要成為詔犯?
這一刻,甄逸當真糾結兩難,不知該如何決斷。
也就在甄逸難以拿定主意時,甄豫卻忽然開口。
“子安,愿隨侍兄臺左右,還望兄臺不會嫌棄。”
張淵心底一松,樂得直想眉開眼笑。
不過面上卻仍舊強自忍耐著,擺出一副訝然的模樣。
“子安,你…”
甄逸卻是微驚,不安地看向甄豫。
甄豫搖了搖頭,歉意道:
“阿父,孩兒熬了二十載,不欲再這般熬下去了。
要么痛痛快快地活著,要么痛痛快快地死去。
既然來了這世間,孩兒自然也想好好地走上一遭。
若是真到了那一日,阿父便與孩兒斷絕父子關系吧。
如此,孩兒也可以心安。”
甄豫最后一段話的暗指,毫不避諱張淵,也不知其是何意思。
甄逸不由默然,無比復雜地盯著甄豫,久久不曾出聲。
張淵也不插口,只是靜靜地聽著。
及至數十息后,甄逸方才長嘆一聲,苦澀地看向張淵道:
“張公子,不知犬子之請求,可否應允?”
張淵重重地點了下頭,認真道:
“救人救到底,在下也不愿半途而廢。
子安兄既然不計奔波之苦,愿意隨在下一道,那在下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子安兄的身子目前太過孱弱,還需好生將養一段時日。
若不然,貿然出府,恐中途出了意外。
待過上數月,在下再遣人前來迎接子安兄吧。”
“如此,便多謝張公子了!”
甄逸再度朝著張淵一禮,無比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