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只要讓我早點飛就行
“這么著急？”孔迪吐吐舌頭，又看著展鵬：“我覺得沒啥事，如果是我，也肯定那么干。”
展鵬反復回想了很多遍，若真要找出毛病的話，就是自己堅持不做跳傘準備，這個問題很難拿捏，他也想不出該如何正確處置，那就交給團領導和工作組，給出正確的答案，然后讓這件事盡快過去。
在路上，他就和孔迪討論“紅旗”軍演，孔迪也同樣表達了強烈的熱忱。
他快步走向了團部。
談話地點在會議室，展鵬剛走到門口，何敬忠恰好從里面走出來。
展鵬張張嘴，想問都有哪些具體情況，包括工作組對這次事故征候的初步判定。
何敬忠明白展鵬的意思，卻輕輕揮手：“實話實說就行了，去吧。”
“是。”展鵬低聲回答，又高聲喊道：“報告！”
“進來。”里面傳來作戰處長的聲音。
展鵬推門進去，里面坐著三人，中間就是作戰處長，軍銜上校，兩邊各有一位中校，級別不低啊，展鵬看了一眼，舉手敬禮：“展鵬報道！”
“好，請坐。”作戰處長揮揮手，指了指桌子對過。
展鵬走過去，坐下，抬頭正好看著作戰處長，他挺直上身，雙手放在膝蓋上，抬頭看著作戰處長。
作戰處長左右看看，說：“王參謀，劉參謀，你來問吧。”
“好的，郭處長。”左邊的王參謀點點，眼睛直直地看著展鵬。
展鵬仍一臉嚴肅地看著前面的作戰處長，在H1一起呆了三天，才知道作戰處長姓郭，當然，那時郭處長和何敬忠一樣，帶著些許的神秘，并不和他們經常見面。
“展鵬，我問你，當你察覺發動機故障時，都采取了那些措施？”王參謀問。
這飛參都有啊，怎么還問？展鵬皺了皺眉頭：“報告，當我聽到報警時，先看發動機轉速，當我發現推力減小時，立即保持飛機姿態，并向塔臺指揮員報告。”
“那時你有沒有驚慌？”右邊的劉參謀問。
“報告，沒有。”展鵬回答完，又覺得這么說讓面前的工作組不太相信，于是又解釋說：“可能當時沒顧得上緊張，所以就沒驚慌。”
劉參謀聽了，扭臉驚訝地看著郭處長。
王參謀差點沒笑出聲來，趕緊咳嗽兩聲，又繃緊面部表情：“沒有就是沒有，什么叫么顧得上？”
展鵬發覺自己說錯了，又想起何敬忠讓他實話實說，于是挺挺胸脯：“報告，是真沒有驚慌。”
郭處長點點頭。
展鵬想趕緊結束這場問詢，索性自己開說：“整個降落過程都沒有緊張，但等到飛機完全停在跑道上，關閉所有操作系統和電源后，就感到了后怕，汗都流下來了。”
“哦，對了，問一個和這次談話無關的問題，檢查的怎么樣？”郭處長臉上露出了關切。
“各項生理指標都非常好。”展鵬回答。
郭處長點點頭：“好，繼續。”
王參謀問：“指揮員曾兩次提醒你做好跳傘準備，一次你回答迫降，另外一次你根本沒回答，能告我們你當時怎么想的嗎？”
展鵬歪歪頭，眨眨眼：“當時好像什么也沒想，只關注怎么操控飛機了。”
“難道你就沒什么反應？”劉參謀問。
“沒有，哦，不，有。”展鵬回答。
“有什么反應？”劉參謀追問道。
展鵬撓了撓頭，才說：“我當時就在心里說，兄弟，堅持住，我們一起回家。”
“兄弟？你是說飛機？”王參謀問。
“哦。”郭處長替展鵬回答了：“展鵬每次上飛機前，都會拍拍戰機，喊一聲，兄弟，加油，是這樣吧，展鵬？”
看著郭處長都在替自己回答問題，展鵬也輕松下來，點頭說：“是的，戰機本來就是我們的戰友加兄弟。”
王參謀也點點頭：“這就說明你舍不得戰機墜毀。”
展鵬低聲說：“這可是價值好幾個億的兄弟，更舍不得。”
王參謀笑著沖展鵬點點頭，又問：“在最后時刻，你實施了空中停車，你是怎么想到的？”
展鵬立即回答：“直覺。”
“這個動作讓你能降落到跑道上，但很危險，因為再次發動，很可能導致發動機起火。”王參謀盯著展鵬。
展鵬沒有絲毫緊張，平靜地回答：“我感覺不會。”
“就是憑你的感覺？”王參謀問。
“對，是感覺。”展鵬回答。
王參謀皺起眉頭：“可感覺有時不對。”
郭處長端起杯子：“這個應該是建立在對飛機的了解之上。”
王參謀點點頭，不再追問。
劉參謀看著展鵬：“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對這次飛行事故征候，你怎么看？”
展鵬不假思索地回答：“昨天團長說了，鳥撞屬于不可控制的外力因素，既然不是人為差錯造成的，我想我處置的還可以，但是，我可能有做的不足的地方，還請各位首長批評。”
劉參謀忍不住要笑：“你都這么肯定自己了，我們怎么還能批評你？”
“首長，那這次就確定是鳥撞事故征候了？”展鵬問。
郭處長點點頭：“是的，根據羽毛判斷，是野生鴿子，至于怎么飛到八百米的高度，只能停留在猜測之中了。”
王參謀接著說：“野生鴿子最高可飛到四千五百米的高度，這個高度也在它的飛行范圍之內，當然，它們一般不會飛那么高，包括五百米之上，我們猜測是你前面有兩架戰機連續降落，這又是一只誤闖禁區的鴿子，受到驚嚇，飛到了八百米高度。”
展鵬看著郭處長：“首長，既然這樣，我可以參加飛行了吧？”
郭處長揮揮手：“能不能參加飛行，由你們團根據你的身體和心理健康情況決定。”
展鵬點點頭：“好的，首長。”
郭處長低頭想了想，又抬頭看著展鵬：“鳥撞飛機是世界性難題，據1950年以來的統計，因鳥撞飛機發生的嚴重事故，已達350起以上，成為A類航空事故難題，你這次能保住戰機，保住國家和軍隊財產避免損失，已經難能可貴，說明你具有優秀的品質品德，值得嘉獎。”
展鵬點點頭。
“但是，”郭處長看著展鵬說：“我們必須事實就是地處理問題，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事情的發展態勢往往超出我們的能力，在毫無可能的情況下，選擇跳傘也是避免更大損失的辦法。”
展鵬又點點頭。
“飛機是我們的戰友，是我們的兄弟，不管從哪個方面說，我們都要保護好他，這就要求飛行員要有高超的飛機水平，像了解自己一樣，了解飛行的性能，脾氣和性格，這也是提高個人戰力的途徑。”郭處長問。
展鵬騰地站了起來：“處長，我明白了。”
郭處長臉上露出了親和：“好，我還想告訴你的是，由于你在不可控意外面前，處置果斷，保住了戰機，本來要對你在戰區內通報表揚，但由于你們團的性質，也只能和上次打靶通報一樣，只發給你們199團一家，希望你不要有意見。”
展鵬點點頭，淡定地回答：“沒意見，只要讓我早點飛就行！”
“讓你早點飛？”王參謀和劉參謀都愣住了：“你現在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了？”
“這——”展鵬想說這有啥么，但他立即繃住了嘴，他已經隱約聽說有人在說他裝，說他孤傲，說他狂，現在必須低調收斂了。
他嘿嘿笑了笑：“不是，早晚還是要飛，那還不如早點調整過來，早點飛，我來199的時間本來就晚。”
“還有你的飛行時間，到目前為止，在199也是最少的，努力吧，小伙。”郭處長說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