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來,憑借上清大洞真經這樣的超品心法,林白軒的修為突飛猛進,位列如意真仙之境。
盡管這個天道崩潰的世界,沒有了三災九難,但是憑借乾坤鼎和枯木不滅經的神妙,林白軒還是順利地褪去魂身,煉成先天道體。
而在數不清的仙丹靈藥助推下,九轉玄功也成功提高到第二轉。
昔日清源妙道二郎真君楊戩,縱橫天下,戰力非凡。
以他的天縱之資,苦修數千年,依靠的卻只是九轉玄功的殘缺版八九玄功,都足以稱雄一方。
由此可見,這金身二轉的境界,遠比想象的更為神妙!
更重要的是,無論林白軒境界修為到了什么地步,都光華盡斂,在外人看來,只不過是區區一個拖著冰冷尸身的小小陰兵而已。
此時孟婆卻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讓林白軒吃驚不小。
他小心翼翼的蹭到橋頭,打躬作揖道:“后土娘娘,您說什么?”
孟婆微微一笑,輕聲道:“老身可不是后土,小哥不要錯認了!”
孟婆…不是后土?
林白軒頓時心情一松,神色也從容了許多。
他拱手道:“是我錯認了!敢問孟仙姥,剛才您所說的‘這世道’…怎么要亂了?”
孟婆呵呵笑道:“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如今這忘川河上,金橋神蘊不再,平白生出無數是非,六道不寧,如何不亂?”
林白軒猛然一驚,這位深不可測的孟婆居然知道了?
只聽孟婆微笑道:“小哥不必驚慌,娘娘身化六道之時,隨身法器化作奈何金橋。老身也因此聚靈而出,故而冥冥中有些牽扯…”
林白軒愣了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并不是孟婆“看穿”了自己的簽到系統,而是她原本就是奈何橋的器靈化形。
金橋被自己所得,曾身為器靈的孟婆,自然有所感應。
他遲疑半晌,硬著頭皮問道:“若是我還回來…”
“不必不必!”孟婆連連搖手,笑道,“既然金橋出世,便合該與你有緣,去休去休!自見分曉!”
見林白軒躊躇,孟婆又輕笑道:“只是煩勞小哥看在那一線因果的份上,多多照拂我族一脈,承惠不盡!”
一線因果?
是九轉玄功?還是奈何金橋?或是…
想起這幾年簽到的功法、寶物,例如火神經玄冥真訣——就算不記得神話傳說中的詳情,但是火神祝融、海神玄冥這兩大祖巫,當真是聲名遐邇、如雷貫耳。
而句芒神木、息壤這兩件先天奇物,哪怕是稍有見識,也該知道這兩件東西,分別來自祖巫句芒、祖巫后土。
不知不覺,自己竟然與巫族有了如此多的因果牽扯么?
林白軒訕訕的笑了笑,剛要說話,卻見孟婆后退一步,弓腰駝背,又變成了那面色冷漠的執湯之人,手持木勺,一勺一勺將大鍋中的忘川水舀出,喂給過橋的一眾亡魂。
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下橋,徑直往鬼門關飛去。
孟婆這個時候說的話,必然大有深意。
或許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一滴生、二錢老、三分苦、四杯悔、五寸相思、六盅病中、七尺別離、八味傷心。八淚為引,煎熬一生,忘卻前世…”
身后隱約有孟婆的吟哦聲傳來,聲音蒼老空靈,別有一番韻味蘊含其中。
此時的陰山下、鬼門關前,已是如煉獄一般的景象。
雷聲滾滾,大地如巖漿般不斷翻騰。
地下有無數古怪獸音傳來,似是萬千亡靈齊聲厲吼,又似是某種怪異生物在蠢蠢欲動。
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陰山一座山峰猛然炸裂,熾熱火紅的巖漿沖天而起,一個巨大的黑影破土而出,帶著排山倒海的威勢轟然落地。
只聽巨獸發出雷鳴般的咆哮,瘋狂的在荒原中沖撞,所過之處,無數亡魂、鬼卒都被踩得四分五裂,不時有一團團黑氣升起,在空中裊裊飄散。
可憐那些亡魂遭受無妄之災,竟然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魂體分崩離析,徹底消散無形。
“孽畜敢爾!”
半空中三位神明徐徐浮現。
其中一人雙手齊揚,拋出一個小小的罩子。
自從地府探明陰山封印松動,鬼門關前便加派了重兵巡邏。七十五司府君輪番值守,只要出現異常情況,立刻就會迅速出動。
今日值守的乃是鬼神司、枉死司和飛禽司三位府君。見到兇獸出世,立刻現身攔截。
只見小罩迎風一抖,化作數百丈方圓的天羅地網,鋪天蓋地的壓將下來,將巨獸牢牢鎮住。
眾陰兵這才看清巨獸的模樣,它通體漆黑,模樣與惡狼相仿,卻擁有小山般大小的體型。數丈長的獠牙外翻,如劍戟森立,碧綠的瞳孔中隱有磷火流轉,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盡管身軀被困,猙獰的血盆大口卻依然唁唁低吼,不斷滴著黃綠色的火焰。
這兇獸剛一出世就被天羅地網困住,反而變得愈發狂暴,在罩網下不斷掙扎,天羅地網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崩壞無形。
“這是什么鬼東西?”
一聲狂吼,那兇獸猛然發力,竟然一舉掀翻了天羅地網,伸出爪子猛然一抓,只聽嗤啦嗤啦作響,那天羅地網再也制不住兇獸,頓時寸寸斷裂。
枉死司、鬼神司兩位府君原本雙手牢牢握著法器,卻被兇獸抓住天羅地網的一端,連人帶罩一并拖動,巨口一張,胡亂塞進血盆大口中,嚼了幾嚼,竟然將兩位府君一并囫圇吞下肚去。
見到兩位同僚戰死,飛禽司府君憤怒得目眥盡裂,狂吼一聲,身形陡然膨脹起來,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鷹,雙翼展開,足足有數十丈長短,利爪如鉤,朝兇獸惡狠狠的抓去。
走獸天生被巨鷹克制,此時兩只巨獸扭打在一起,頓時吼聲如雷,在山道間翻翻滾滾,不知撞翻了多少個山丘,撞碎多少山石,斗得兇狠至極,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