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百歲光陰
“轟！”
那上位仙王話音未落，整個識海出現了劇烈的震蕩，周遭的畫面在迅速崩壞破碎！
下方的黑暗強者仍然和上界仙眾在交流著什么，不過周天已經無法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識海中的金碧輝煌的仙庭和所有的相關人物都在逐漸虛化。
可惡！就差一點了！
周天心中苦悶，這由小錦鯉窺天道還原出來當初上界天族和黑色王朝談判的場景，竟然在這關鍵時刻崩塌。
不過至少能夠確定一點，上界天族真的和黑色王朝達成了協議，且他們索要的條件之一就是人間所有的靈氣！
那一句話周天聽得清清楚，不可能有錯！
然而人間靈氣和上界仙力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力量，上界天族對人間靈氣的態度應該是不屑一顧的，他們得到人間靈氣有什么好處？
周天想不明白，窺天道擬化的識海徹底消散，他的神識回到了現實。
隨后他便明白識海崩塌的原因，小錦鯉先前燃燒了全身的力量，將窺天道發揮到至極已窺探最后一層陣法的缺陷。
窺天道的力量影響到了此前它和周天共同構建的識海，讓周天所追尋的疑惑出現了答案。
可小錦鯉的力量不足以讓窺天道的強度一直維持著那個狀態，一番消耗過后，小錦鯉身上的力量和氣運已經嚴重枯竭。
于是下意識對那片識海起了反噬的作用，構建識海的窺天道力量被小錦鯉吸收回去，與此同時，它找到了那個恐怖殺陣的陣眼。
小小身影躍過黑暗巨陣，下方緊隨它腳步而來的魔物瘋狂朝著陣眼沖去。
這些魔物不僅窮兇極惡，靈智也很高，它們看出小錦鯉能夠找到那些陣法的陣眼后，便一路跟隨著小錦鯉的蹤跡前行。
可惜，這最后一道殺陣和之前的并不相同，它的陣眼隨時隨地都是處在變化中的。
相差一息，陣眼的位置就已經大不相同！
正因那殺陣如此復雜的特性，小錦鯉才被迫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氣運窺探到最準的時機破解陣道，從而回收曾經投射到周天識海里的窺天道氣運。
至于想要跟殺陣硬碰硬？
下方的魔物實力還遠遠不夠看的。
那些首當其沖的魔物撞到原來陣眼的位置上，立即被一道道黑色的恐怖殺紋攪碎，黑血和絕望的嘶嚎一同飄落大地！
那些來不及剎住腳步的魔物和前者一樣在哀嚎中碎尸萬段，后方的魔物見此情景，哪里還敢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小錦鯉飛向魔道果，發出憤怒的吼叫！
一時間，整個無上魔域都是魔物嘶吼聲，周天的元神幾乎都要被它們的音波震裂了。
好強！
周天往后一退，半個身子落在大魔王的后方。
魔物聲波帶來的沖擊力果然少了大半。
絕望殺陣之上的小錦鯉也受到聲波的影響，像喝醉了酒身體不停晃動，偏離了撲到魔道果上的路線。
錦鯉無翼，躍起終將下落。
小錦鯉從魔道果一側劃落，往下方殺陣墜落。
“不好！”周天心中一緊，一條玉臂攔在他的胸前，似乎再說，“莫慌。”
小錦鯉掉落到殺陣邊緣，在恐怖殺意的卷動下，身上出現了不少的傷痕，卻在殺意風暴中被強大的力量頂起。
借勢起飛，再躍龍門！
原來小錦鯉控制好了掉落的方位，那個位置上的殺機正好處在堆疊如風暴的狀態，多股殺機沖擊下形成了一道上升的力量，將它擊飛了。
“噗嗤！”
小錦鯉整個身子插進來魔道果上。
它的身體居然沒有魔道果大。
閃閃發光的魔道果光芒瞬間聚攏，果實外皮也飛快塌陷微縮。
果實內迸射出一道道明亮璀璨的暗光，冷色的光輝貫穿了沿途的殺陣，徑直通往大地。
途中的那些魔物全部被那股勢不可擋的力量射穿，灰飛煙滅。
幸免于難的的魔物紛紛往后倒退，不敢靠近！
一聲聲不甘和憤怒的低吼在大地上宛如一片哀鳴。
果實爆發的冷光另一端射向了高空，直達幽暗的蒼穹。
“小錦鯉成功了！”
周天與小錦鯉的識海互通，能夠感受到小錦鯉體內的實力在急劇飆升！
那可是實打實的一萬年修為，無上魔域內強者的一萬年修為。
相當于金仙境強者的一萬年修為！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一聲長嘯，黑色巨大身影殺上高空。
是一只通體黑色，布滿棱角的球形怪物。
看不到五官，丑惡、猙獰，但十分強大！
強橫的壓魄力在低空中蕩出灰色的漣漪，仿佛整個空間都在顫抖。
那大家伙的實力絕對是可以突破殺陣，奪取魔道果的。
可為什么之前它并沒有出手？
周天不得而知，但此刻它突然出手對付小錦鯉，必有所圖。
而那怪物的實力之強，即便周天有心去救小錦鯉，也辦不到。
身邊的大魔王終于動了，她往前踏出半步，掌心朝下緩緩壓下。
轟隆！
周天背后響起一陣雷鳴，扭頭看去，只見幽暗的天際間塌下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比黑色大地上的整座城市還要巨大，朝著那只怪物緩緩壓下。
怪物怒吼一聲，棱角收縮到體內，徹底圍合成球狀，向手掌撞去。
黑手像拍落蒼蠅一樣將怪物掃飛，大地上隨即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其中三幢黑色大廈被洞穿！
下方魔物生靈紛紛匍匐在地，發出統一而聽不到的低沉叫聲，音調顫栗，讓人感覺到它們的恐懼和敬畏。
“走吧。”大魔王不等周天表態，抓住他手腕，拂袖間周遭景色變幻，他們重新回到了無上魔域最高的大廈頂層。
“小錦鯉怎么辦？”周天問。
“它會自己回來的。”大魔王站在大樓邊緣，望著遠方大地上黑煙四起，語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樣的世界，如何能夠看到希望？”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周天心里想著，見魔王扭頭看著他，剛想要開口辯解，對方卻搶先開口了，“或許，這就是我所想的吧。”
周天沉默了半晌，突然好奇第三千世界的人間是何種場景。
“你不會喜歡的，那里，跟你們所說的地獄一樣。”大魔王丟下一句話，身影在頂層消失了。
周天一愣，陷入了沉思。
魔道果只是無上魔域一年一度盛宴的其中一個環節，整個無上魔域這一天都處在狂歡中。
不過它們的熱鬧和周天毫無關系。
周天回到住處，繼續修煉起來。
等他重新睜眼的時候，外面的狂歡已經消失了，無上魔域恢復了以往的黑暗和死寂。
待在無上魔域，周天對時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了，漸漸記不起他一閉眼到一睜眼過去了多少時間。
“主人！”一個軟萌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許久未曾聽過除大魔王外人族語言的周天一時間有點恍惚，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
可看到屋內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男孩的身影，他不覺愣住。
“主人！是我呀，小錦鯉！你不認得我了嗎？”小男孩興奮地撲到周天身上道。
“小錦鯉？”周天十分詫異，“你居然可以修煉出人道。”
“修行無界限，看的是你想修成什么道，你知道知曉什么道，就有可能修成什么道呀！”
“人都能修魔道，修妖道，為什么魔不能修人道？”
“外面那些魔物無法修成人道，不過是它們不通曉人道，不修行人道而已。”
小錦鯉甜甜的解釋著。
周天心中了然，小錦鯉這么說他倒是能夠理解了。
按大魔王所說的人間景象，人族在這里絕對是地位最低下的物種跟，那些魔物自然對人道是不屑一顧。
“你是小錦鯉的主人，主人修什么道，小錦鯉自然修什么道啦！”小錦鯉道。
周天摸了摸小錦鯉的腦袋，不覺笑了，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是不會無聊了。
“好，以后我便教你，如何好好做一個人。”
窗外大魔王窈窕的身影佇立著，望著屋內一大一小兩人嬉笑著，默然轉身離開。
時光不留痕，日子一天天過去。
有時候周天眼睛一閉一睜就是一個月，小錦鯉跟隨他一同修煉，修得依然是窺天道，雖是人身，所用的修為依然是魔道。
周天不勉強他修煉仙道，畢竟小錦鯉本身就是根源就是魔道。
他大部分時候還是會變成小錦鯉待在周天的身邊，有長時間的交流時，他才會化身為人方便兩人溝通。
起初幾年周天還會對無上魔域一年一度的魔王祭里五花八門的活動感興趣，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即便魔王祭的日子，他都能夠安然留在住處修行。
倒是小錦鯉，得到魔道果修行后實力大增，窺天道也上升了好幾個層級，它能夠在魔王大廈附近的區域隨意走動而不被那些魔物感知到。
每到魔王祭的時候，小錦鯉總要出去逛一圈，畢竟單純的修煉實在太過枯燥，不過它沒有再去爭奪過魔道果。
用它的話來說，就是第一次看到魔道果非常感興趣，拿到一次后那種新鮮感就沒有了。
而且魔道果多次服用效果會逐漸降低，或許這是大魔王有意為之。
周天有先天至尊體，加上道源心經的變態功法，修煉的速度突飛猛進。
短短幾年體內的仙力境界就從地仙初期到達了地仙巔峰。
接下來就進入了地仙突破天仙的瓶頸，雖然沒有天仙晉升金仙那般需要渡劫，可兩個境界之間仍然有著巨大的鴻溝。
周天向聊天群里的仙道大佬請教過，尋常地仙，每一小階都需要至少花費十甲子時間修煉才能有所進益，要從地仙突破天仙，少有也要經歷三千六百年。
可見周天進益的速度之驚人。
不過因為缺少天材地寶的輔助，單純依靠自身修煉提升境界，周天在沖刺天仙境瓶頸上還是碰到了很大的阻礙。
對此，周天只能用勤奮來彌補，他入定修煉的時間越來越長，往往睜眼閉眼間就是幾年過去。
在一次充分的準備后，他進行了長達三十八年的閉關。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金色的眸光如星辰光輝般射出，幾乎將大魔王所打造的住所和他自己布下的法陣貫穿！
天仙境！
是天仙境的實力！
周天感覺自己他跨過了那條鴻溝，肉身和元神都踏入了地仙境所不能抵達的彼岸。
盡管他有天仙境的實力，可是沒有得到本世界的天道認可，終究算不得真正的仙族。
歸其原因，便是那扇緊閉的天門。
在人間他的修為會受到法則壓制，停留在仙境之下，而無法到達上界的他仙境之上的力量便無法發揮出來。
這一身天仙境的修為，又有何用？
小錦鯉趴在他的腳邊熟睡，周天突破的氣場變化將它驚醒。
一別數十年，小錦鯉看起來和之前變化并不明顯，只是整體看起來更加精致了，身上環繞著淡淡的黑氣，卻不帶有兇煞，而是浮于正惡之外的純粹。
“魔王來過嗎？”周天問小錦鯉。
小錦鯉點點頭，又搖搖頭，表示并不確定。
周天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出了住所，看到魔王大廈另一端立著一個纖細的身影。
一眨眼功夫，少女幽香撲來，天使般的面容出現在視線里。
“我來這里多久了？”周天都有點忘記了，對少女喃喃說道。
魔王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用你們的話來說，六十九年。”
“我正好睡了一覺。”少女伸了個懶腰，勾勒出誘人的曲線。
像周天所說的，在看到周天之前，她都好好穿上衣服了。
七十年，睡了一覺。
周天心神有些恍惚，時光，對于修行者來說實在太廉價了。
想想他自己，這幾十年也是“睡了幾覺”就過來了。
也不知道如今的人間是何模樣了。
“想家了？”魔王走到他身前，盯著他的眼睛，“不過你也確實差不多該走了。”
周天搖搖頭，“再等等吧。”
境界提上來了，功法上的缺陷也得彌補，三千劍道、道源心經、三修譜這些功法周天以前就覺得玄妙無比，絕頂完美。
可到了如今回頭看，才發現其實它們也是漏洞百處，不過是以前的自己根本無法察覺罷了。
又過了不知多少年，周天才逐漸將那些功法悟出上乘。
這一日，周天馭劍三千道歸來，見魔王坐在住所里。
桌子上擺了一大桌菜肴。
不覺詫異，大魔王手中一個盒子幻化出來，遞給他。
“百歲誕辰之禮，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