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當霜之哀傷籠罩世界
無論是多么昂貴亦或者精密的腕表，在其本質上是一樣的。
腕表的功能便是記錄時間。
而在當下的新紀元，終端能夠完美取締腕表的功能，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這個舊紀元，腕表正在逐漸退出歷史舞臺，除非極個別喜歡且欣賞腕表的鑒賞家以外，很難當下的社會看到有人佩戴腕表。
“過去吧。”秦凱沉聲說道。
江柳看向秦凱，這位帶自己來這的家伙沒有絲毫動作，甚至緩緩向外走去。
江柳再次轉頭看向面前的老人，他仍舊在專心致志的擦拭著手中的零部件。
那是一雙布滿褶皺的的雙手，皮膚表面如老樹皮，如同蚯蚓般的血管清晰可見。
江柳緩緩走上前去，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腕表之上。
銀白色且橢圓的機殼安靜的躺在桌面之上，另有一枚枚精細的齒輪被一一擺放在一旁。
江柳看的清楚，這枚手表的表盤上擁有巴黎釘紋點綴，刻面則是立體白金時標，搭配劍形分針。
“舊紀元百達翡麗6119G型號，據說即便是在舊紀元時代也相當稀少。”江柳目不轉睛“另外，聽說百達翡麗的部分款型腕表在舊紀元也被稱之為藝術品。”
老人緩緩抬頭，直至這一刻江柳才徹底看清這位老人的全貌。
老人是典型的東方人，擁有著東方人所特有的黃皮膚。神色老態龍鐘但眼中卻帶著一股屬于年輕人的精氣神，他的氣質給人以智慧溫和的感覺，但又帶著一股軍人所特有的凌厲。
“這個年代懂表的人可不多了。”老人緩緩放下手中的機芯。
“坐，別站著了。”
江柳緩緩坐在椅子上，他雙腿并攏身軀挺的筆直。
“我比較喜歡這種機械腕表。”老人目光落在桌面，臉上洋溢著幾分笑意“機械機芯，利用金屬構造從而推動整體的運轉，這樣一枚小小的腕表，內部所需要的齒輪卻多達上百近千種。”
“很難想象，那個時代的人們為了追求這樣的藝術會花費多長的時間。“
江柳的目光同樣落在桌面的腕表上，他沉默片刻后接道：“三十年，我曾聽聞在舊紀元時期，百達翡麗每一名制表大師窮其一生都在這條道路上探索。”
老人緩緩向后靠去：“這和我們機械流派的職業者何其相似，每一名機械流派的職業者一旦踏上這條道路，便將窮其一生在這條道路上前進，有的人中途而廢，有的人花費一生仍及無法入門。”
江柳眉頭一挑，眼前的這位老人似乎話中有話。
江柳的猜測很準，這位老人目光深邃的望向江柳。
“老頭子我呢，聽說過你，人字形齒輪的出現幾乎改變了機械流派現有的格局。”
老人的臉上洋溢著些許笑容，那種發自肺腑的笑容，但同時也帶有一定的譏諷。
“小子，你知道資本化最大的弊端是什么嗎？”
江柳抬頭看向老人。
資本化的弊端？嘿，但凡要是換個問題他可能真就不知道了，但你要是問這個自己很拿手，前世知乎大噴子可不是浪得虛名。
江柳整理一番思路后說道：“過度資本化將會導致整個社會貧富差距過大，乃至社會矛盾逐漸尖銳，最終造成整體社會動蕩。”
“另外從具體產業上來看，資本化將會讓整個市場逐漸去工業化，同時造成產業空心。當然，基于我們現有社會形態，這兩點并沒有發生，而且相反，聯邦現行工業化產業正在快速發展。”
老人突然接話道：“但是，資本化下的社會雖然大力發展工業，可在資本的操控下，工業化越發畸形，追逐利益是人們的天性，同樣也是資本的天性。真正能為整個社會帶來進步卻無法完成變現的產業，資本們看都不會看。”
老人緩緩伸出布滿褶皺的手掌，桌面上的時機械臨建憑空漂浮，相互融合，最終形成一枚人字形齒輪。
江柳：？？？
即便是在舊紀元時期也正經好幾十萬的手表就這么被你給破壞了？
這一刻江柳內心在滴血。
老人并沒有察覺到江柳內心的變化，他把玩著手中的人字形齒輪。
“知道嗎，距離上一次齒輪誕生已經過去了近百年，在這期間，機械流派在快速發展，各式各樣的武器被研發列裝，但真正的基礎卻無人問津。”
“不是人們不會研發，而是因為這種齒輪所需要的副車和收入完全不成正比，所以他們才不去研發。”
老人緩緩搖頭，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這是何等的可悲。”
江柳不卑不亢的看著老人道：“老先生，我們聊了這么久，不知道我該如何稱呼你？”
老人不由失笑道：“你這小子還真是狡猾，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吧？”
“血原上將，趙長安。那我想趙將軍應該不會為難我這個機械學者吧？”江柳反問道。
老人哈哈大笑道：“我要是想動你，你反抗有用嗎？”
江柳被老人這句話直接給頂住了。
仔細一想倒是沒什么毛病。
這一刻江柳身軀緊繃，內心警惕提到最高。
老人見狀再次一笑，露出一抹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狡黠。
“好了，不逗你了。記得之前曾經有人問你的問題嗎？”
江柳微微一愣，他神色驚愕的看向趙長安。
“合著是您找人問我的？”
趙長安緩緩點頭道：“當然，自從你小子來到這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S級社會身份，我很好奇你小子究竟是得罪了什么才會被調往前線。”趙長安神情古怪“更加離譜的是，我調查過你的種種記錄，你似乎根本不知道你的S級社會身份應該如何去利用。”
江柳再次被問的啞口無言。
“哦，對，其實真正讓我對你感到好奇的是你小子制作出來的納米修補試劑，那東西我看過，可即便是我也沒辦法進行深入解析。”
老人笑瞇瞇的看向江柳道：“能不能給我講講，你是如何將其發明的？”
舊紀元有一句俗語，上帝已經在暗中將一切都標好了籌碼。
你想要獲得什么，必然就會付出什么。你喜歡咸魚，那就要接受事業無成，當然，對于某些人來說，咸魚同樣也可以事業有成，但他消耗的可能是父母的一切。
江柳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知道，黛安娜之所以如何配合，必然是想要在自己身上獲得什么，而且不僅僅只是一件源力分流裝置。
“那我就直說了，我要你極夜的50原始股份，同時鋼芯財團會盡可能的幫助極夜在聯邦前線站穩，但是，我們需要簽訂合約，極夜未來不允許踏足聯邦民用產業，最起碼在鋼芯財團的領域。”
黛安娜說出一連串的要求，江柳的表情則相當復雜。
黛安娜的確有著她的目的，但從另外的角度上看，黛安娜也帶著些許善意。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對我的極夜會如此看好？”江柳再次稱身問道。
黛安娜冷夏一聲道：“不是對你的看好，而是對其他財團的失望。”
全息屏幕上，黛安娜緩緩起身，她站在一扇落地窗前，聲音有些縹緲。
“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內部縱情享樂、篡取權利，再沒有任何開闊進取之心時，這個國家便將走向衰落。”
“很不幸，我們現在就處于這個時期。十大財團雖然牢牢掌控著整個聯邦，但我能清楚的聞到那股腐朽的味道。”
江柳聞言暗自吐槽，看不出來，面前的這位竟然還是個文青…
“除此之外呢？”江柳插話道。
“除此之外，就是我相信你，眼下的聯邦是一灘死水，你的出現能夠帶來鯰魚效應，讓這攤死水逐漸活過來，甚至完成洗牌，那么再次階段讓鋼芯財團成為新的頭部財團，我何樂而不為呢？”
黛安娜對著江柳眨了眨眼，偶爾露出的清純讓江柳有些失神。
江柳沒有接話，他在仔細思考著得失。
鋼芯財團的入局對他而言有利有弊。
首先，江柳很清楚，僅憑自己想要去對抗十大財團根本不現實，別說十大財團了，單單是利馬和騰馬的雙馬財團就足以滅掉他，當然，前提是他離開聯邦前線。
和鋼芯財團合作，有利的地方在于他能夠獲得很多資源，這些資源存在于方方面面，乃至自己被其他財團針對時，鋼芯財團都能偶出手幫助，這是好的一面。
而不好的一面在于，鋼芯財團的加入會讓他失去一定的主導權，甚至有可能會為日后埋下隱患。除此之外，還有諸多種種。
但總體來看，或許利大于弊。
江柳沉默片刻后道：‘10，同時只是干股，沒有管理權，這是我能接受的。’
黛安娜故作吃驚道：“江柳小弟弟，你這可是獅子大開口啊，10的股權就要換取我鋼芯財團的傾囊相助，這個買賣，對我們來說，可有點虧。”
“這樣如何，不如我們面談？三天后，我會抵達聯邦前線。”
黛安娜說罷也不容江柳拒絕，直接掛斷了終端。
聯邦0001地下城，這里在舊紀元曾經被稱之為北平、燕京等等稱呼，而在新紀元之后，這里也曾是殖裝獸肆虐最為嚴重的地方。但得益于當時的華夏體制，這里也是在新紀元最為恢復秩序的地方。
后來，依托當時整個城市打造出了聯邦的第一座地下城，也就是當下的0001地下城。
這里匯聚著整個聯邦最為強大的武力保障，同時也匯聚著聯邦半數以上的財團和政要。
黛安娜此刻就在0001地下城當中，她掛掉了中斷后起身向外走去。
“小姐，家主希望您能過去見他。”
一名身高一米八的侍者恭敬的站在黛安娜的面前，從始至終他都低著頭，沒有絲毫視線落在黛安娜的身上。
“知道了。”
黛安娜蓮步微移，片刻后她來到一處辦公室。
這是位于這棟建筑頂層的辦公室，房間內顯的有些許空蕩，最為引人注目的是那占據整個墻壁的書柜，里面擺滿了各種紙質書籍，其中不乏有一些即便是在舊紀元都屬于絕版的書籍。
“父親，我來了。”黛安娜一改之前的輕佻散漫。
“過來坐，讓我好好看看我的閨女！”
男人緩緩抬頭，露出欣喜卻又帶著責怪的眼神，
“當時我就不讓你去那么偏遠的地方，結果你非要去，這次要不是我在知道獸潮情況后，立馬派人過去救你，你說你是不是就回來不來了！”
兩鬢發白的男人責怪道。
黛安娜禁了禁鼻子，對著男人做了個鬼臉。
“父親，我現在不是活著回來了嗎。”她坐在男人的對面“對了，父親，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情，你覺得可以嗎？”
男人緩緩抬頭，不怒自威：“我不同意，之前就一直縱容著你胡鬧，但是這次，沒門，”
男人緊接著又苦口婆心道：“你也是個大姑娘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出一番事業，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行，你父親我當年從你爺爺手里接過鋼芯財團，你這么一搞，鋼芯財團沒混就要被你給搞沒了。”
黛安娜說道：“父親，二房和三房的小動作你不是沒看到，如果真要是讓他們成功了，那鋼芯財團還是之前的鋼芯了嗎？”
“而且，父親，你別忘了，當年祖爺爺成立鋼芯財團的初衷，現如今的聯邦究竟如何你比我還要清楚，就這樣的聯邦，你認為還能堅持多久？”
“內憂外患不停，這次的獸潮就是最好見證，那么多的地下城因此而毀滅，長遠來看，這既是一筆無法估量的損失，那些財團真的看不到嗎？不是他們看不到，而是不想管。”
黛安娜說著冷笑一聲：“只顧著當下的這點利益，生怕被別人超越，這和垂暮老人有什么區別，父親，我感擔保，如果繼續這樣子下去，不出二十年，聯邦不是被殖裝獸給剿滅，就是被紅鐮所吞并。”
男人聽后沉默不語，黛安娜所說的問題他何嘗看不到，但站在他這個位置，有些事情看到了，不代表能去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