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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飛仙一劍 無慘斷首

  李觀云面色平靜,口角止不住溢血,在那一瞬間,他像是從數千米的高空落下,迎面撞上一座大山。

  他和無慘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哪怕領悟了至繁之劍,依然是不能彌補,難有反抗之力。

  軀體在人手中,四肢百骸遭受擠壓,全身骨骼咯吱作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李觀云平淡的看著,手中仍然牢牢握住明劍,哪怕臂骨折斷,也不能讓他松開劍柄。

  而看到無慘面上嘲諷,他臉上淡淡一笑,一縷輕蔑,不是任何嘲諷能夠比擬。

  無慘觀之,雙目圓睜,骨骼爆響。

  “你就是一個廢物,你哪怕再修煉一百年,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我是千年鬼王,我是人間最強!”

  “是嗎?”李觀云齜牙一笑,口齒猩紅,劇痛傳入腦海,反倒是讓他的靈覺更為清明。

  華光陡然盛放,無慘面色微變,四根粗大的手指霎時斷裂,絕美而輝煌的華光,吻向無慘的脖頸。

  入肉三寸,不能再進,無慘目光冷得可怕,他看著李觀云執劍的手,那已彎曲的手臂。

  無法理解,他為何還能出劍。

  華光徹底消散了,飛仙一劍走到了重點,但鬼王仍然是皮肉之傷,明劍卡在他脖子里,不甘的發出劍鳴。

  李觀云的眉眼撇下,無慘的嘲諷也消失,這時候,他身后突然出現一團舞動的黑影,如同糾纏的藤蔓。

  九條管鞭,從他背后伸出,速度之快,無法捕捉,瞬息間插入李觀云的四肢胸腹之中。

  “我改變注意了,我要把你強行變成一個鬼,接受我的血,它會把你灌滿。”

  無慘的血,能把普通人強行變成鬼,但對于強者來說,不是心甘情愿,必然會變成一個失敗品。

  但現在的李觀云,不僅激怒了他,也讓他感受到威脅,反復無常的鬼王,已經是準備脫褲子硬上。

  等到李觀云渾身換了鬼血,他不愿意變成鬼,也不得不變成鬼,哪怕意志可能會因此消磨,但無慘顧不得許多。

  李觀云四肢胸腹都已經被刺穿,一股股鬼血正注入體內,他兩根手指捻住明劍,笑容淡淡。

  這一刻,無慘感覺到莫名的危機,心中大驚,只見那黯淡的瞳仁周圍,浮現出一圈燦爛的金邊。

  幾乎是金邊出現的一瞬間,轟然一聲,無慘的腦袋,燃燒成火炬,無情的太陽真火,進入了鬼王的身體。

  一如他將鬼血注入李觀云體內,那九根管鞭,當即縮了回去,李觀云摔在地上,看著無慘抱頭打滾。

  太陽真火,半年吸納,早已恢復如初,乃至于更甚一籌,但使用的限制頗大。

  況且無慘也知道他有這一招真火,一直都在暗中防備。

  可注入鬼血的時候,稍微有了三分松懈,李觀云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

  他略緩一口氣,艱難的撐住軀體,看著腦袋已經不成人形的無慘,明劍乍然而出,斬中方才三寸傷痕。

  “死!”李觀云暴喝一聲,無慘首級當即被割下,太陽真火熊熊燃燒,很快便成為了一蓬灰燼。

  看著一動不動的無頭殘軀,劍眉高挑,李觀云哈哈大笑。

  今日誅殺屑鬼王,快哉快哉!

  幽幽的聲音,突而響起:“多少年了,我像今天這樣狼狽,多少年了,我竟會被砍掉頭顱,李觀云,你要死。”

  李觀云拄劍在地,強撐不倒,斑紋已去,油盡燈枯,一身傷勢,更甚與猗窩座一戰,而體內鬼血,沸騰無比。

  無頭身軀緩緩站立,腦袋很快就生長出來,干干凈凈的,一點污垢都沒有,真火的痕跡也不存在。

  “我反倒是要謝謝你,中了你的火焰,正猶豫要不要斷頭,現在省的我糾結,想必猗窩座也和你說過,突破限界這種事,我變成鬼一百年的時候,就已經做到了。”

  無慘的眼中,不再猶豫,再無徘徊,李觀云已不必生不如死,死就可以了。

  他的劍術,已然可怕,他吸納太陽真火的能力,更是無慘小覷了,這一招,對鬼王來說,也是絕殺。

  若是李觀云吸個三五十年的真火,不僅能點燃他的腦袋,更點燃他的身軀,鬼王再怎么強大,也會化為灰燼。

  手臂一展,化成巨手,如泰山壓頂,李觀云雙目圓睜,橫劍在前,咔嚓一聲,明劍裂紋再增,他也被拍進地里。

  骨骼碎裂,內臟變形,李觀云竟然還不死,無慘大步而來,巨手再拍,一線曙光,忽而劃破沉沉夜幕。

  手臂受光芒一照,劇痛不已,剎那間就燃燒成灰燼,這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恩澤萬物的光輝。

  對無慘來說,卻是千年鬼王唯一的弱點,目中大恨不已,一咬牙逃進小山的背陰面,躲避太陽的光芒。

  李觀云微微笑著,太陽光十分溫暖,讓人不禁有些慵懶,體內的鬼血也潛藏起來,暗暗侵蝕他的血液。

  一個時辰之后,他艱難站起,目光望去,還能看到背英面無慘冷厲的臉,他正在守著李觀云。

  “頭顱暫存于頸上,他日我來取之!”

  明劍當拐,亦步亦趨的迎光前行,無慘看他背影漸去,面上陰沉如烏云。

  李觀云走了一段路,渾身傷口密密麻麻,仍是不住溢血,無慘注入他體內的鬼血,壓制了他身體的恢復能力。

  然而此刻分秒必爭,一旦入夜,無慘必然追殺,體內的鬼血,就是無慘的定位器,讓他無處可藏。

  他思慮片刻,見正午曜日灼眼,強忍痛楚,引真火入體,灼熱流經之處,鬼血迅速消融。

  下午時分,鬼血消弭一空,他滴水未進,粒米未吃,倍感乏累,然意志依舊高昂,不能減損半分。

  既然已展雙翼,自該承受后果,無垠天空有猛禽,無際大海有鯨鯊,無邊大地,亦有虎豹豺狼。

  李觀云脫下血衣,無慘身為鬼王,對于血的嗅覺,自然是無比敏銳,他將血衣搓成碎片又四散,以草葉蔽體。

  第一晚,他躲在洞中,時不時能感覺到一股強橫的意念掃過,他大氣不出,更不修煉,以免氣息泄露。

  第二晚,白日趕路,安然度過。

  第三晚,已覺大限將至,由于白日趕路,又沒有修煉,傷口難以復原。

  第四天白天,飲水卻入河中,順之漂流,入一小村,兩閑漢將其撈起,覺明劍為寶,奪之而死,小村驚動。

  村民不敢上前,一紅衣少女驚呼出聲:“是大人!”連忙排開人群,手腳并用,將李觀云背進村中。

  帶到家里,村民散去,仍交頭接耳,屋中還有女子,鯉夏花魁洗盡鉛華,兩人由墮姬兄妹安排,隱居在此。

  鯉夏走出,見李觀云慘狀,錯愕,后堂又有一人走出,竟是墮姬,她與兩人為友,前來看望兩人。

  鯉夏和小紅為李觀云包扎好傷勢,墮姬目光閃爍,不知作何思考,哥哥妓夫太郎從體內鉆出。

  妓夫太郎猶豫片刻。“救他。”

  “可是…”墮姬暗驚,這三日,鬼王無慘格殺令,已經是下發到上弦,他們若是違抗,他日被發現,必死無疑。

  三女望向妓夫太郎,妓夫太郎也是決斷:“墮姬,把這村人處理掉,你們還是回花街,改天安排別的去處。”

  鯉夏小紅面色煞白,是夜,一村血洗,兩兄妹帶三人回到花街,三日后,鯉夏兩人去了別處,五日后,蘇醒。

  無慘第三日,就已經放棄了追殺,他沒有那個耐心,回到了鬼宅,看到被制住的猗窩座,大怒若狂。

  黑死牟在一旁恭候,童磨也沒了笑容,兩人都感覺到,鬼王心中,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

  猗窩座面無表情,他終究不是黑死牟的對手,但彼此也只是差了幾線,黑死牟想要敗他,也不會是一刀兩刀。

  “就是你!”無慘雙目微睜,猗窩座體內,頓時響起骨頭摩擦的聲音,他對于鬼,生殺予奪。

  “是我,你是控制不了他的。”猗窩座錯位的顴骨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

  無慘目中殺機無以復加:“我控制不了他,我可以殺了你。”話音一落,猗窩座被強壓跪在他身邊。

  童磨微微沉重,他已經感覺到鬼王的殺意,猗窩座今日非死不可,而一旦殺了上弦,他的下場也不樂觀。

  黑死牟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大人,他已經領悟了通透世界,是第三個。”

  “通透世界,通透世界又怎么樣?我不敢殺他嗎?還有你,黑死牟,你竟然被他牽制住,你太讓我失望了!”

  無慘面色微變,通透世界的鬼,有可能像他一樣突破限界,這種鬼萬中無一,但猗窩座讓他十分的傷心。

  “童磨,你也讓我很失望,有被殺的危險,就不敢去擋住他,我養你們,是為了讓你們趨利避害的嗎?”

  無慘不看猗窩座,但他余怒未消,又對著旁邊的童磨,傾瀉自己的怒火。

  童磨訕訕一笑,這種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說話,免得觸了鬼王的霉頭,反而會遭受到更恐怖的暴怒。

  鬼宅中無比沉默,三大上弦都不敢吱聲,其他的鬼,更是末日降臨般恐怖,無不是顫抖不已。

  良晌,無慘喟然一嘆:“黑死牟,我給你無限的光陰,讓你可以追上你弟弟,你沒有追上;童磨,我給你強大的力量,讓你可以盡情幫人成佛,你跟我說你怕死;猗窩座,因為我你才有現在的一切,你不僅不知道感恩,反而相助外人,你們三個,讓我很寒心,還有那個李觀云,我對他百般放縱,他竟然…”

  鬼王似乎蒼老了許多,揮揮手:“通知所有的鬼,遇上李觀云,格殺勿論,你們三個,也給我去找青彼岸花。”

  黑死牟領命而去,不發一言,他確實已經做到了極致,如果沒有猗窩座阻攔,李觀云沒有可能離開。

  童磨聳聳肩,他一點沒往心里去,無慘發怒就發怒,以大人的性格,不可能對他們兩位上弦出手。

  猗窩座表情木然,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但無慘既然不殺他,只是因為他更有用了,至于恩德,卻是笑話。

  李觀云醒了過來,入目是一張略施粉黛的臉,墮姬瞄了他兩眼:“醒了?我哥哥救的你,可不要忘了。”

  余光掃視四周,見家具樣貌,再看墮姬,知自己身處于京極屋中,聞言:“救命之恩,自是不忘。”

  “嗯,無慘大人可是對你下了格殺令,不論是你,還是包庇你的鬼,都得格殺勿論。”墮姬點頭道。

  李觀云眉目輕皺:“猗窩座,死了嗎?”

  “猗窩座閣下怎么會死?他好端端的。”墮姬奇道,猗窩座可是上弦之叁,誰能殺得了他?

  而猗窩座為了李觀云背叛無慘之事,也沒有幾個鬼知道,墮姬兄妹鎮守一方,自然不會知道這種隱秘消息。

  李觀云微微頷首,試著抽動手足,頓時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墮姬看得正快樂,妓夫太郎走進來。

  “你這個傷,一共有九處,是被大人管鞭所傷,旁人幾乎無法愈合,不過你的身體恢復力很強,應該有機會。”

  妓夫太郎驚異的看著他,仍是不愿意相信,李觀云在無慘的追殺下,還能逃出一條性命出來。

  李觀云聞言,稍微感受一下,雙手雙足,各有兩處,加上胸膛中間的穿刺,足足九處。

  也不甚在意,望向妓夫太郎:“多謝了。”

  妓夫太郎連連搖頭:“沒事,其實最先發現你的,是你口中的那個小紅。”

  李觀云來了興趣,又問了兩句,得知妓夫太郎已經安排兩人去了別的地方,便微微頷首。

  一時無言,兩人談不上朋友,連熟人都很勉強,曾經還是敵手,但現在,妓夫太郎卻救了他。

  “其實吧,我還有點后悔,這兩天心驚膽戰的,生怕無慘大人尋上門來,那時大家都要完。”妓夫太郎打趣道。

  他也不知怎的,在童磨帶來李觀云,一劍敗他之時,妓夫太郎只認為他是個人類中的絕強者。

  然而月下血舞,妓夫太郎是第一個發現李觀云緣由的人,他就是看著不爽,所以提劍殺去,僅此而已。

  妓夫太郎有時候會想,如果他們遇上了李觀云,縱然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覺得,只要是百年前遇上了,李觀云也會如那夜一般,將欺凌墮姬的武士,殺得干干凈凈。

  于是乎,看到李觀云重傷,他無絲毫殺意,反而想要救他。

  他和墮姬,可以說是在天底下最丑惡地方長大,見慣了人世間的骯臟,曾幾何時,他也想要改變,但無能為力。

  擁有力量之后,妓夫太郎更是麻木,這些年,死在他們手上的人,不計其數。

  因為嘗到過痛苦,便要將這些痛苦釋放出來,無論是對誰,只要釋放出來,就好了。

  但李觀云的出現,卻給了他重重一擊,心中未泯的良知,時刻折磨著他,恍然回神,已經變成了丑陋的模樣。

  搖搖頭,妓夫太郎止住思緒,但愿李觀云能一直初心不改,而不要變成一個曾經為之惡心的存在。

  李觀云若有所覺,目光望來,一張臉人畜無害,一張臉丑陋無比,俱皆相視一笑。

  墮姬看著兩人,她是不理解兩個人莫名其妙傻乎乎的笑了,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咦,好惡心呢!

  “別看了,兩個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讓他好好休息吧。”墮姬插進來,妓夫太郎給了個無奈的眼神,兩人退去。

  一個月后,李觀云身上的傷勢不曾復原,無慘的攻擊,有阻止傷口復原的能力,便是他的軀體,也很難恢復。

  如果緩緩恢復,估計得要個十年八年,李觀云哪里可能等那么久,幸好調息養傷,可以加速傷勢痊愈。

  不過縱然如此,也得要個三五年時間,李觀云頭皮發麻,卻也無可奈何。

  月色之下,京極屋屋頂,李觀云看著繁華的夜景,倒也覺得賞心悅目,如果身體不會偶爾傳來痛楚就更完美。

  聲音從身側響起,妓夫太郎緩緩坐下:“你可以找個醫生看看,現在有些東西發達了,像什么科技之類的。”

  “你不是請了醫生給我看過嗎?”李觀云笑了笑,請來的名醫,都說李觀云這個傷,好不了。

  “他們是醫術有限,據我所知,許多年前,有一個背叛大人的鬼,醫術很高,還有你不是要去鬼殺隊嗎?”

  妓夫太郎一笑,凡人的醫術,還是比較難對癥下藥的,畢竟是鬼王所傷,有阻止傷口恢復的魔力。

  李觀云點頭道:“你說的那個背叛無慘的鬼,是怎么背叛的?還有鬼能夠逃出無慘的掌控?”

  心中不無驚疑,除了被他扭轉成信徒的魘夢,還有別的鬼可以背叛無慘嗎?

  而無慘是鬼王,背叛兩個字,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不聽命令。

  需要脫離無慘對于鬼的絕對掌控,這才能叫做背叛。

  “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還是說說鬼殺隊,那里面也有醫術高明的人。”妓夫太郎哪里知道那么詳細。

  李觀云面目古怪,掃了他一眼:“跟你這個上弦談鬼殺隊,總是讓人感覺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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