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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這是夢吧?

  怎么可能…

  騙人的吧?

  “哥,你在說什么啊?零,你摸摸我的腳吧?我只是有點力不從心而已。”

  “景光…”

  “快點!”

  心臟前所未有的,強烈跳動著。

  諸伏景光甚至有種,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它隨時都有爆裂的沖動。

  快點…

  快摸啊!

  證明我的腳是能動的吧!

  “零,快摸摸看!”

  “景光…我在摸你。”

  這句話,徹底將他擊垮。

  感覺不到…

  什么感覺都沒有…

  果然,這一切是事實嗎?

  他有些克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給我出去!”

  突然就像是吃了火藥一般,一下子就炸裂,朝著除自己外的人吼道。

  “景光…”

  “走吧,出去吧。”

  諸伏高明尊重了自己的弟弟,叫上了安室透,一同走出病房。

  離開時,自然不忘將門輕輕關上。

  我…我…

  他想要擦去流出的淚水,但那只手也只是微動了一下,根本使不上力氣。

  這樣的尋常的事,都做不到嗎?

  諸伏景光咬著牙哭了。

  他無法承認。

  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嗎?

  為什么,為什么要奪走自己行走的權利?

  比起失去生命而言,失去雙腿似乎也不會有什么感覺。

  可這種事,無論是一般人,還是心理素質較強于一般人的諸伏景光,都無法輕易接受。

  這一定是夢。

  漫長噩夢的開始…

  “諸伏先生,換點滴吧。”

  護士在平常的時間來了。

  聽見她聲音的那一刻,諸伏景光便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她麻利的完成工作,然后離開,自始至終,都是旁觀者的姿態,令身為當事者的諸伏景光,心情有些莫名。

  羨慕…

  嫉妒…

  不知不覺間,眼淚早已枯竭了。

  他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而且,兄長的話,好友擠出來的聲音,完全不像是現實…

  夢,這一定是夢吧?

  真希望趕快醒來…

  “景光。”

  不知何時,諸伏高明重新走進了病房內。

  他握著自己弟弟的手,盯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景光,以后有我在,別擔心。”

  溫柔的聲音響起,安扶著被不安和恐懼侵蝕的諸伏景光,可并沒有起到能立即撫慰人心的作用。

  畢竟這樣的事,無論放在誰身上,都難以接受。

  諸伏景光是人,所以這是最正常、最真實的反應。

  “以后?哥,你…”

  諸伏景光似乎從自己兄長的話中,讀出了潛臺詞。

  難道,要為了自己,辭去警察官的工作,來照顧自己嗎?

  怎么可以…

  “只要經過康復訓練,你的手還是能像從前那樣活動。甚至其他一些地方,在經過康復訓練后,也可以。”諸伏高明說著。

不知道這番話究竟是在安慰,還是在將醫生所  交代的,毫無保留的說出口,陳述著事實。

  “哥,腳呢?腳也要做康復訓練…”

  “這…是不可能的。”

  諸伏高明的面色僵硬了一下,搖搖頭否定道。

  是嗎?

  這樣啊…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聽自己的兄長說著。

  他在向醫生打聽了自己的情況后,便千方百計的為自己收集信息。

  之后去了幾家醫院,跟他們說了自己的癥狀,但得到的回答,幾乎都無一例外。

  ——現在的醫學,無法讓斷掉的神經,恢復原狀。

  這讓諸伏景光明白了,即便是在醫學如此發達的現代,也有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只能放棄。

  “景光…雖然會很辛苦,但也沒必要放棄未來。有很多人,即使腿腳無法動彈,也依然能過得很幸福。你也一定可以。以后,我們一起…兩個人一起努力吧。”

  聽到兄長這番話的他,眼淚再次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真的…

  真的要為了自己,放棄十分熱愛的,警察官一職…

  諸伏高明見狀,伸手替他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幸福…

  這種事,諸伏景光想都不敢想。

  因為,他的腿…

  以后,自己還能有機會,繼續微笑嗎?

  怎么可能…

  笑不出來啊…

  “哥,笑不出來,笑不出來…”諸伏景光哽咽著。

  “不用笑,哭出來就好。”

  諸伏高明伸手輕拍著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撫。

  “景光,我不會丟下你的。會一直在你身邊…所以,沒關系。”

  這樣說著,諸伏高明再次伸手,為他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翌日。

  正如自己所承諾的那般,諸伏高明正式向課長遞交了辭呈,甚至準備離開長野。

  盡管課長一再挽留,但他仍是去意已決。

  景光需要自己…

  比起守護群眾這樣偉大的課題,自己還是保護好,更需要保護的人吧。

  半個月后。

  治療告一段落,進入復健階段。

  腿還是老樣子,一點兒也動不了。

  聽康復醫生說,能不能用剩下的功能彌補失去的功能,對以后的人生有很大的影響。

  所以,不管再怎么做康復訓練,無法動的腳都無法再動了。

  “稍微抬起來一點。”

  以那個聲音為信號,床頭有了一點起伏。

  雖然上半身只被抬起了十五度,但強烈的暈眩感瞬間襲來,令他十分想吐。

  “放回去。”

  那個聲音進行著指揮,床頭又再次和床位平行著。

  諸伏景光躺在平坦的床上,有些失神。

  僅此而已。

  只是稍微抬起身體而已。

  連這種事都做不到…

  “別擔心,這是大家都會走過的路。”

  雖然護士的話是出于鼓勵,但這反而讓諸伏景光更加絕望。

  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行動不便的真正痛苦。

  這樣的事,和自己一樣的人,都能克服嗎?

  不到這一點的自己…竟如此軟弱嗎?

  每天都是如此重復的康復訓練,他本以為這會讓自己重新燃起希望,沒想到現在只會讓自己絕望。

  這樣的自己…還能活下去嗎?

  只能看到黑暗。

  哪怕是一點點的光,也能照亮自己…但現在,肯定已經沒有了。

  他用可以移動的眼球,捕捉房間的窗戶。

  如果…

  如果,能一個人去那里的話——

  諸伏景光在腦海中,描繪著從大開的窗戶,掉下去的自己。

  自己被摔在堅硬的柏油路上。

  他想那樣做。

  這樣的話,就能將自己從痛苦中,解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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