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沒有真相
“當然沒了。”
小倉功雅很誠實的搖了搖頭：“連Paypay軟件都沒下載的人，怎么可能綁定了銀行卡？所以我就讓他明天再給也行。只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整天都過去了，也沒見他人來…”
“好的小倉先生，感謝您的回答。”
道謝之后，東馬看向了坐在公訴席上的日下部誠：“綜上述事實，我有理由懷疑，我的辯護人對現代化網絡并不擅用。試問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懂得遠程控制煤氣栓，這樣高科技的手段？”
“以上。”
說罷，東馬回到了辯護席上。
幸好庭審現場并沒有多少人，否則就可以稱得上是大型“社死”現場了。
可法庭就是如此。
要想獲勝，就必須要撥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讓所有人看見。
一名38歲，正值壯年的男子，竟然連手機軟件的下載方式都不知道；甚至連電腦右鍵一下就可以選擇刷新，按F5都不知道…
但這并沒有什么，可以去嘲笑的。
在如今的大環境中，幾乎人人都配備了一部手機，人人都習慣了從網絡上接收各種各樣的信息，甚至網上購物、社交都變成了潮流。
能在這樣的大群體中，還保持著不做低頭一族初心的毛利小五郎，難道不值得夸贊，而是去嘲笑嗎？
那樣的話，真可謂是時代的悲哀。
“檢察方，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審判長看向了他。
接連兩個證詞，都讓原本看上去確鑿的證據，發生了動搖，變得不那么可靠起來。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確如此。
可他是檢察官，他所面對的敵人，不是被告人，而是律師。
律師眼中沒有“好人”與“壞人”，只有“委托人”。
幫助委托人，完成對方的委托，便是一名律師的職責所在。
如果日下部誠是“東京峰會爆炸案”事件之外的人，那么作為檢察官的他，一定會在最開始，就進行一番唇槍舌劍。
可惜不是。
身為“人”，他知曉毛利小五郎是無罪的；可身為“檢察官”，即便是被迫起訴了毛利小五郎，也必須要繼續辯論下去。
日下部誠只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從堆積了不少文件夾的桌面上，拿出了一份調查筆錄。
“這是公安在對被告人進行審訊時，所如實記錄的報告。上面也有被告人的親筆簽名。除此之外…”
他又抬頭看向了審判長：“審判長，我請求展示甲97號證據。”
“許可。”
審判長同意了日下部誠的請求。
甲97號證據，是毛利小五郎接受審訊時的錄像。
畫面中，只有毛利小五郎本人，其他公安人員并沒有被錄在內，也是對公安的一種保護。
“東京峰會的爆炸案，是你所為嗎？”
很輕易的就聽出來了。
東馬確信，這是風見裕也的聲音。
當時負責逮捕毛利小五郎的人就有他，審訊中有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是。”
畫面中，毛利小五郎坦率的承認了。
“動機呢？”
風見裕也又繼續問道。
“生活不如意吧，所以想要發泄一下。也可能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用警察術語來說，就是‘劇場型犯罪’。”
問題沒有再繼續，錄像畫面也定格在了這里。
一旦證據確鑿，外加嫌疑人也招供了的情況下，的確可以送檢。
但審訊不過短短幾分鐘，就這么輕易認罪了，實在是讓人覺得萬分可疑。
顯然，公安提供的這份證據，是經過剪輯過的。
“審判長，我有話要說！”
東馬舉手示意后站起身來，雙手拍桌道：“我要對這份錄像提出質疑，要求檢方提供完整錄像!”
“這就是完整錄像了。”日下部誠看了他一眼，“公安方是這么說的。”
唬人呢？
這唬鬼，鬼也不會信吧？
“也是。”
東馬沒有追問，反倒是點點頭表示了理解。
他笑了一下道：“就算全程錄音錄像，最后也不全都有人會看。就像庭審中，法官也并不會將錄音錄像從頭到尾看一遍一樣。”
“所以，就算審訊中的情況被當做證據，也是會被剪輯的。剪輯各位知道是什么嗎？”
說著，他看向了坐在旁聽席上的人。
“我知道的！”
柯南高興地舉起回答道：“就跟水果削皮是一樣的道理！”
很貼切的比喻，而且通俗易懂。
完整的視頻，就好像沒有削皮的蘋果一樣。
不需要的部分則是果皮，重要的部分則是果肉，只留下至關重要的部分作為證據即可。
“對。”
東馬點點頭，肯定了這個說辭。
然后繼續道：“為了方便審判。為了方便審判啊…換句話說，就是對公安有利。想在剪輯的時候，顛倒黑白非常容易。”
“我就直說了。剪輯過的視頻里，沒有真相——”
這才是真正的“騎虎難下”。
公安方稱他們所提供的，就是“完整錄像”。
如果要證明，沒有顛倒黑白是非的話，就必須要拿出未剪輯“真正錄像”來。
可若真的拿出來了，不就等于是打自己臉嗎？
真相啊…
聽見這個詞后，日下部誠不禁恍惚了一下。
隱約中，他似乎看見了某個人的身影。
真想要伸手喊住對方，不讓其離去時，才猛然間醒悟過來，自己是在庭審現場，正坐在公訴席上。
那個人，不在了。
自殺了啊…
那份真相，也因為羽場的死畫上了休止符，被公安所隱埋。
公安！
日下部誠暗自咬牙切齒著。
一切的罪魁禍首，不就是公安嗎？
“…下面，請求就追加的弁65號證據，傳喚證人。”
“許可。”
在周圍都安靜的情況下，東馬和審判長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一瞬間，終于將日下部誠從走神中，拉回了思緒。
他從口袋內掏出了手帕，輕拭了幾下額頭，擦掉了冒出的虛汗。
這一幕，自然被坐在旁聽席上的柯南，看在眼里。
那個檢察官，看上去狀態有些奇怪的樣子。
他這樣想著。
“吱——”
被傳喚來的證人，推開一旁的小門走了進來。
當柯南看見那人的樣貌后，不免吃了一驚。
竟是之前在毛利偵探事務所，見到的那名公安——風見裕也。
被辯方律師叫上庭做證人，是只有笨蛋警察才會干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