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姑姑
陸程欣一邊疼惜的說著，一邊摸了摸陸塵的臉：“臭小子，你出生那年我才六歲，但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在我懷里到處亂尿的小家伙，一眨眼，他都長大了…”
陸程欣的話過于震撼，陸塵一時間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閉上眼睛，靜下心來仔細捋了捋陸程欣的話。
也就是說，陸云天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的親生父親是南陳后主陳叔寶，母親是南陳皇后沈婺華！
陳叔寶自不必說，沈婺華，那可是一代賢后，更是被認為是觀音的現世，所以沈婺華出家后，法號便是觀音。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的身世未免也太曲折離奇了吧！
更重要的是，陸塵的親生母親現在應該還活著！
因為陸塵知道，沈婺華一直到貞觀年間才去世，也就是說此時此刻，陸塵的親生母親正在天凈寺生活！
想到這里，陸塵猛然睜開雙眼，眼睛已然有些紅潤：“那姑姑你為何會進入燕云十八騎？”
雖然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確定不是自己的姑姑，但陸塵還是有些先入為主的習慣難以改變，索性便干脆以姑姑相稱，倒也貼切。
“當時我大哥，也就是你養父陸云天還在幽州的時候，我們的日子過的很苦，苦到只能去山上打獵維持生計。”
“有一次我擅自做主跑到山上試圖打獵，想要為家里做點事，結果一無所獲不說，還在山上迷了路，并且遭遇了一頭落單的餓狼，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最后那只餓狼因為過于饑餓導致身體虛弱，追了數百米便倒在地上沒了力氣！”
“我想，自己總不能空著手回去，這不是現成的獵物嗎？于是我便大著膽子，先是用石頭砸暈了它，最后又用短刀割斷了它的喉嚨，在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正巧被路過的羅藝發現，他見我如此年幼竟然能這般心狠手辣，斷定我是可塑之才，便將我帶走了。”
陸程欣的話，再一次把陸塵給震撼到了。
乖乖，六歲的女娃，就敢獨自上山打獵，最要命的是竟然還殺了一頭餓狼。
雖然有客觀因素存在吧，但是很多成年人連雞都不敢殺，而陸程欣六歲就敢殺狼，這份膽識和勇氣著實值得稱道！
“后來你就與家人分散了？”
陸塵問道。
“不錯，之后我就一直跟著羅藝，他培養我，教育我，但我卻一點也不感激他！他將我和一些女孩當殺手培養，一直到我十五歲時，燕云十八騎出現空缺，我們相互競爭，最后一個活下來的，才有資格加入燕云十八騎。”
“而我，就是那個活到最后的人。”
說到這里，陸程欣不由得潸然淚下。
這么多年來的苦練早已練就了她冰冷的內心，但如今傾吐心聲，放松情感，陸程欣卻忍不住悲從心生落了淚。
“一直到前段時間，我才聽說了你的事跡，我一開始還以為那個名揚天下的陸塵不是我的侄子，但現在看來，是我狹隘了！”
“你，陸塵，陳朝唯一的嫡皇子！注定此生不凡！”
嫡皇子！
這個身份看似榮耀，但在陸塵眼里，卻帶有幾分諷刺。
陳叔寶雖是他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但陸塵卻十分討厭這個家伙，作為一國之君，他的確有幾分成就，但執政后期卻荒廢朝政，沉湎酒色，醉生夢死。
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的母親沈婺華始終冷漠對待。
被俘之后，才對沈婺華多了幾分重視。
若陳叔寶賢明一些，沈婺華必成千古賢后，只可惜嫁錯了人。
作為一個后續穿越而來的人，陸塵對陳叔寶更是提不起半分親近之意，他是這具身體的生父，但卻不被陸塵視為父親。
所以自然也不愿意承認這個所謂的皇子身份。
盡管皇族血統說出去很有面子，但陸塵卻并不想跟陳叔寶牽扯上什么關系。
他要依靠自己的能力，開創出一個全新的士族，他要以陸氏之名，聲動四野！
不過沈婺華卻有幾分可憐，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孩子活命，她一介女流想方設法隱瞞懷有身孕的事實，獨自前往天凈寺生育。
最重要的是生下這個唯一的孩子后，她連多看兩眼的機會都沒有，為了防止秘密泄露，她只能讓人連夜將自己的孩子送出去。
若是被隋帝知道陳叔寶還有一個嫡子，那么必定要痛下殺手，絕對不肯留下活口，以免為將來埋下禍根。
所以對于沈婺華，陸塵愿意奉她為母。
沈婺華一生無兒無女，夫君臨死之際才終于有了一個孩子，但卻無法母子生活在一起，就連歷史上也沒有這樣的記載。
這對沈婺華來說，的確過于殘酷。
“姑姑！”
陸塵忽然抬頭：“我身上有陳朝皇族血統的事，就讓它徹底成為一個秘密，我要你永遠不許對人說，你能做到嗎？”
“你，你不想復國？”
陸程欣美眸睜大，眼神之中盡是不可思議。
陸塵承認，南陳朝的確有他的功績，陳霸先以寒人奪取帝位，開始了南陳朝的輝煌歲月，算是開了南朝未有之先例。
而后寒人憑經史、文章、吏干、武功仕進者增多，甚至升為高官顯貴，與高門平起平坐。
但那個偉大的時代在陳叔寶繼位后，便逐漸黯然失色。
陳叔寶在政治方面也小有成就，只可惜他德不配位，欲望大于權力的他，不配讓陸塵尊重。
落寞的王朝終究已經傾覆，何談復國？
“我要開創一個屬于我自己的全新王朝！”
陸塵目光灼灼，終于第一次當著一個人的面，說出了自己的野心。
便是當初決定造反時，面對秦瓊等人，陸塵都沒有親口說過他要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度。
在陸程欣的面前，這個被他視為親人的姑姑面前，他坦坦蕩蕩，毫無顧忌，洋洋灑灑的將自己的心思全盤托出，毫無隱藏。
這一句話，也在陸程欣的心里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她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少年，美目流轉，終于是嫣然一笑：“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既然如此，你有需要姑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姑姑一定竭盡全力幫助你！我的臭小子！”
陸程欣恢復了幾分欣喜，內心的陰霾被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