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驚濤”
他們二人的交情，還到不了萬明能夠直接相信的地步。哪怕是再來一次，萬明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還愣在這里干什么？不準備走嗎？”
萬明已經準備進入通道當中，沖著江凡提醒了一句。
“以地面上的痕跡來看，這條通道應該很久都沒人使用過了。”
江凡跳入通道后，便揚起一陣灰塵，而借著微光看向遠處，地面上全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你在干什么？”
江凡看著萬明身旁的械族之王，此時正單手按在地面上，多個細小的感應器與地面連通。
“觀察的時候，千萬不要僅僅盯著表面。”萬明回應了一聲，“你不覺得這個通道太干凈了嗎？”
江凡聞言先是一愣，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通道上。
“只有地面上有灰塵，而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干凈的。如果這里與外界連通起來，那沒道理會連個蟲子活動的痕跡都沒有。”
在萬明的提示下，江凡也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地面上的灰塵看似很多，但整體顯得非常均勻，就像是有人故意噴灑一樣。而大約1米5以上的高度，通道內的各處都是干干凈凈的。
“跟著這些虛影走，或者踩著我的腳印走。”
械族之王起身的那一刻，一個由光影組成的人影，在通道內快速遠離。萬明的身形也在這一刻動身，幾乎是眨眼間，就已經到了十多米之外。
“小子，如果堅持不住了記得吱個聲，這通道有點長。”
萬明回頭看了一眼，江凡在他的身后跟的還很緊。
“放心吧，不過這通道到底有多長？我的戰寵并沒有將其探索完畢。”
斑點的極限距離是10公里，但那是在叢林密布的外面。在基地內部，斑點的能力會被大幅削弱，但也仍然能夠探測到三到五公里的地步。
“不清楚。”萬明搖了搖頭，“械族之王暫時沒能破解這里的線路布置，無法預測這里的準確長度。”
通道內無論是電力還是通信線路，全都是以一個相似的長度，進行局域規劃。各個部分之間基本上是相互割裂開來的，械族之王暫時還沒找到各個局域之間的聯系。
在長距離的奔跑之下，兩個人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平靜，再到現在的疲憊加漠然。
這條通道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似乎無論他們跑多久，眼前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象。
正當江凡忍不住想要開口，跟萬明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的時候，腳下卻是忽然一軟，整個人直接撲倒在地面。
“怎么了？”
萬明剛回頭，就感受到了一股鋒銳之意。
他的護體罩幾乎是下意識就放了出來，同時皮膚呈現著金屬的光澤，顯然是習過煉體之法。
萬明的反應已經夠快，但這襲擊來的還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護體罩還是被直接貫穿，甚至還受了一定的皮外傷。
“陷阱？”
兩人所處的通道兩側五十米，都已經被厚重的大門封鎖住，而且周圍不斷的響起細密的齒輪嚙合的聲音，似乎有著什么東西，正在墻壁內部不斷的運動著。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被寄生了。”
江凡已經自檢了一遍，讓他沒想到的是，在斑點保護的情況下，他依然被不知名的蟲子寄生了。
“由于這些東西釋放的毒素，再加上我們長時間的趕路，直接就忽略了它們的存在。”
江凡已經把寄生蟲給取了出來，但萬明的身體卻不像江凡所想象的那樣。他不僅僅沒有遭到寄生蟲的入侵，甚至連剛剛受傷部位所感染的毒素，都已經快要在體內代謝完畢了。
“個人體質，不用羨慕。”
萬明已經把速擊螳螂召喚了出來，加上械族之王，這是他目前為止能夠用到的最強戰寵。
“小子，知道這類的機械裝置，最怕的是什么嗎？”
聽著墻壁內部越來越密集的嚙合聲音，萬明卻是忽然間開口道。
“把它們的芯片或者是生命核心摳出來？”
江凡對這些機械生命有一定的了解，但他所說的這些地方是致命的弱點，而通常這些地方會被層層保護起來。
“很多時候你根本找不到它的生命核心。”萬明搖了搖頭，“但卻可以從外圍逐步滲透，一旦控制住它的關節部分，就可以輕松的干擾它們。”
隨著萬明話音落下，通道兩側緩緩升起數個身形。這些家伙的身上泛起一道道冰冷的寒光，甲胄之上滿是各種剁砍的痕跡，連同頭部的面甲都碎裂大半，露出其中略顯恐怖的骨骼架構。
只一眼就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些破爛交給我，你好好歇著。”
萬明猛地一腳踏出，龐大的身形如同一發巨炮一樣，龐大的氣浪將地上的灰塵卷起，一時間江凡竟是看不清楚周遭的情況。
鐵拳相擊的悶響不斷的在塵霧當中響起，緊接著便是槍擊之聲。
戰斗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塵霧漸漸散去，江凡入眼所能見到的，只剩下一地各種殘骸。
萬明的那端，零件接口處看起來犬牙交錯，一眼便知是用龐大的力氣生生撕裂的。而速擊螳螂那里，各種切口光滑無比。
這些機械體看起來很強，卻連阻擋萬明的作用都做不到。
“小子，雖然我叫你歇著，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有基本的警惕性。”
萬明雙臂環抱在胸前，目光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江凡。
“你是指這個東西嗎？”
江凡從自己的身后掏出一根，手臂長如同大號蚯蚓一樣的東西。這東西趁著萬明打開殺戒的時候，從地下想要偷襲他，直接被斑點先下手為強給攔截了下來。
“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把這東西拿在手上。”
萬明忽然間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在等著看江凡出丑一樣。
看江凡也同時笑了起來，另一只手伸出，攤開自己的手掌，是一大把各種各樣的零件。
“你的打戲看起來有點無聊，所以另找了個消遣的事情。”
“好，還算是有點人樣。”萬明點點頭。
“多謝夸獎。”
江凡皮笑肉不笑，只是默默的將手中的核心給收了起來。他沒想到這個家伙，居然在這里還要接著試探或者說考核他。
“有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萬明此時也收起了笑容，表情看起來稍有些嚴肅。
“壞消息。”
“我們有可能已經被總管這座基地的機械生命給發現了。”
江凡動作頓時一滯，被這種家伙發現，那就意味著整個計劃已經全部暴露，想要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好消息呢？”
“這個家伙似乎認為自己能解決掉我們兩個，目前通道內的情況并沒有被上報。”
械族之王似乎也在尋找著相應的機械核心，但似乎只有襲擊江凡的那條蚯蚓才有。
“也就是說我們的時間并不多，如果不能趕在這家伙上報之前，找到出去的路徑并遠離這座基地。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被堵住。”
“其實除了逃走，還有另外的一個選擇。”
江凡一挑眉，“你不會想跟我說直接殺出去吧？”
這種規模的基地，而且還是進行人體實驗的地方，不可能沒有強者鎮守于此！
“絕了，沒想到你還真是懂我。”
江凡：？？？
“已經沒有別的路了，必須找到這個機械生命，而且還得趕在它升級事件等級之前，把它干掉或者是攔截它的信息。”
萬明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大門上，“而且幸運的是，我的戰寵已經鎖定了它的位置。”
群體信息擬態：可以用于多個單位的信息偽裝，雖說無法實現個體的物理隱形，但卻能夠在機械生命面前銷聲匿跡。
在機械之王把阻斷墻打出一個大洞后，萬明直接扛著江凡在通道內疾馳。
“這個狀態只能維持三分鐘，而且越靠近對方，就越容易被發現。”
萬明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就隱藏在這通道的某一段暗道當中。如果不是對方突然襲擊，械族之王根本找不到對方的位置。
“就在這。”
萬明在墻壁上不斷的敲擊著，當回音稍稍變化的那一刻，墻壁上竟出現一道裂隙，緊接著一條幽暗的通道顯現在他們的面前。
“你開的？”
“不是。”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通道內，竟是在這一刻接連亮起一盞盞燈光。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待在這里的家伙，好像是在歡迎我們進入。”
萬明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但臉上卻是露出古怪的神情。對方不僅僅看破了他的信息偽裝，甚至還敞開大門邀請他進去。
這一系列的舉動其實都只有一個含義，對方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緊接著一陣細密的微弱震動自四周傳來，原有的通道兩側墻壁像是活過來一樣，生長出大量的機械觸手，直接把原有的通道封堵了個嚴實。
“走吧。”
道路已經被封，是不是鴻門宴也都得走上一遭了。
當江凡跟在萬明的身后，跨過那道開口時，身后的路就已經被完全堵上。他們每向前走上一步，身后的燈光與通道便會封閉一分。
在這狹窄的通道內，兩人走了足足有五分鐘的時間，而且他們的行進方向不定，上下左右均有可能。
單單是江凡能夠記住的變向，就已經超過了十次。走到后面的時候，已經完全無法分辨自己的具體方向了。
“這里就是那個家伙所在的地方？”
當眼前重新開闊的那一刻，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頭，這里似乎跟他們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眼前的空間異常空曠，根本不像是有人或是機械生命存在。
“放輕松，我只是想與你們交流而已。”
略顯生硬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
“其實你不必讓你身邊的同伴時刻保持戒備，我并沒有想要傷害你們的意思。”
這句話明顯是對萬明所說，畢竟他的械族之王自始至終就沒收回過。
“還有旁邊的這位，其實你也不必在這里播撒雜質，它們根本不會威脅到我分毫，用你們的話來說，這只是無用功罷了。”
即便被揭穿，江凡也同樣面不改色，甚至還讓斑點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如果這些舉動可以讓你們心情愉悅，那就當我不曾說過這些話。”
大廳當中忽然暗淡了下來，緊接著數只高頻射燈的光芒匯集在一起，顯露出一個較為抽象的人體形象。
“你們可以稱我為驚濤，太久沒人發現過我的存在，所以想與你們聊聊天。”
“既然是閑聊，總得有一個具體的話題吧？”
萬明面無表情的開了口，“我們的時間很寶貴。”
“如果是關于出去的辦法呢？時間依舊寶貴嗎？”
“那得看是什么樣的辦法。”
萬明并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依舊冷著臉看著眼前的光影。
“可以讓你們一次性遠離這座基地的辦法，而且完全不用擔心自己被追上。”
“告訴我們這些，對你很有好處嗎？”
萬民并沒有著急詢問具體的辦法，反而反問了一句。
“沒有。”對方的聲音頓了一下，“但有很多時候，只看著好處并不一定能夠拿到它們。”
江凡同樣面無表情，但心中卻滿是驚訝。
在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鑒定。這個躲在暗處的“驚濤”，居然是完全的智慧生命。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機械智能，對方至少已經完成了二次進化，從智力判斷上來說，跟正常的人類幾乎沒有區別。
“對于我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游戲而已。如果我想的話，你們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倉庫。”
眼前的抽象人影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江凡從培養艙內，暴力打開艙門的畫面。
對方根本不用言明，如果對方想阻攔，早就在江凡掙扎的那一刻就提出預警了。
而后是江凡所用的一切把戲，都被對方監測得一清二楚。
“這只是漫長歲月中的一個小小的游戲，你們要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