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昔日戰場

　　那一日，王軒轅坐在營帳中，他披甲執劍正在準備下一場戰斗。就在此時，一名崔姓的將軍走進來，跪在地上。少年模樣的王軒轅并沒有驚訝，他冷冷的問道：“崔將軍，這這是什么意思。”“英雄出少年，我等覺得這大唐氣數已盡，當立新主。”崔將軍答道。王軒轅拔出寶劍，抵住眼前大漢的喉嚨厲聲喝道：“來人啊！有人謀反，快稟報太子殿下！”嘩啦啦的腳步聲在營帳外響起。一大群士兵蜂擁而入，他們看到被劍抵住的將軍，有人激動萬分，卻被旁人攔了下來。不一會兒，李承乾在營帳中等來了這位戰神。模樣上，兩人年歲差不多，王軒轅身上更是有一股沉穩和霸道，仿佛是天生的王者。那種從尸骨堆中爬出來的血煞之氣，并非是一般屠夫漠視生命能夠媲美的。李承乾帶著九條神龍在戰場上雖然神威蓋世，可對方卻屢屢出現能夠飛天遁地的奇人。呼風喚雨，打雷閃電，好幾次都讓李承乾陷入絕境。然而王軒轅次次殺入敵營力挽狂瀾，他就如一頭洪荒猛獸沖入羊群，無論是什么樣的陷阱都能突出重圍。即便是遇上天災，他也能以出其不意的辦法去抵抗。那種任何危難時刻都頂在最前方，帶領著眾人險死還生的氣魄早早就讓他在軍中的威望超過了李承乾。只是李承乾在為大唐有這樣一位猛將而高興，渾然不覺地自己在養虎為患。反而一步步給他加官進爵，如今三十萬大軍中，他可以直接號令十萬軍隊不用向李承乾報備。太子營帳中，一眾老將看著那崔姓大將，紛紛露出不忍的神色。李承乾坐在主位上，不知道王軒轅押著他來干什么。“崔將軍這是犯什么事了嗎？”他問道。王軒轅，朝著崔將軍的腿一踢，讓他跪在地上：“這人勸說我造反，讓我自立為王！”李承乾一聽，心中頓時火冒三丈。“崔統！我李家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反我大唐！你為何要害我王兄弟！”他從座位上站起。整個人氣到發抖，伸手指著崔統。“殿下，如今是你爹要我們五姓七望的命！你真當這高句麗值得如此興師動眾？”崔統冷笑道，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怨恨。“爾等鼠輩，只知道眼前利益，不明白這高句麗對我大唐的威脅遠勝過草原突厥！”“高句麗有自己的農田、鐵匠鋪，有自己的書院，他們的國家制度和我們相差無幾。”“你有沒有想過，突厥會因為天氣和糧草的原因而停止戰爭，但高句麗不會！”崔統突然打斷了李承乾的話，大聲吼道：“所以，這就要讓我五姓七望，幾十萬男兒戰死沙場？用我們的命，來完成你李唐的宏圖霸業？”“你有沒有問過，我們愿意嗎？”“我崔氏，傳承自上古姜氏，乃炎帝神農后代，是你李家自認老子為先祖能比的嗎？”“胡人血脈，我呸！”王軒轅一劍落下，崔統頓時人首分離。“反賊，當死！”李承乾一聲嘆息：“唉，臨陣斬將，我大唐之不幸！”忽然，賬外傳來了號角的聲音，這是斥候已經發現了敵襲。然而本應該披掛上陣的諸將，此刻卻無一人出營帳。一位陳姓老將將頭盔摘下，放在地上，席地而坐。“太子殿下，當年天下大亂，我陳家算是第一批響應李家的勢力，我七個兒子，如今只剩兩個殘廢在家傳宗接代，但是陛下還是要將我們一族的根基拔除，你說，這李唐我們應該怎么去效忠？”“陳耿，你這老匹夫，也想造反了是嗎？我父王只是想讓天下寒門出一些人才為國效力，讓門閥世家的子弟多磨練一些，對國對民都是利大于弊，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忘恩負義，兔死狗烹了呢？”李承乾大罵道。陳耿冷笑：“如果只是讓寒門子弟出頭，我們不會有這么大的意見，畢竟他們的祖上至少也是一地有頭有臉的人，不過是家道中落罷了，可是那些賤民憑什么和我們家的兒郎去爭這高官俸祿！”“就憑他們生了一個好時代嗎？所以我陳家世世代代在這片土地上的付出，都要歸零嗎？”“你身為太子前來監軍，陛下給你九條神龍助陣，就算我們全軍覆滅，你也能全身而退。”“可是我們家中的那些老弱婦孺呢？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又能給他們留下什么？”“讓他們因為某些時運并濟的人而拿起鋤頭去地里耕田嗎？我們祖祖輩輩，世世代代的鮮血就白流了嗎？”一連串質問，讓李承乾答不上來。陳耿的話句句誅心，天下門閥盡毀，那他李家就一家獨大，成為唯一的貴族。其實和這些死而不僵的千年門閥相差不大。“妖言惑眾！”王軒轅提劍又斬，一顆大好頭顱滾落在地。然而營帳中卻安靜的出奇，幾十位將軍紛紛解下頭盔，坐在地上等待死亡。李承乾看向一位李姓將軍，雖然同姓李，卻不同宗同源。“李安平，我以太子監軍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出兵抗敵！”他冷冷說道。李安平卻是淡然一笑，削去自己的長發說道：“我們五姓七望，這次敢貿然擴軍直撲高句麗，本打算在這片土地上重新扎根，沒想到陛下還是棋高一著，算準了高句麗有神人相助。”“面對這種死局，是我們小瞧了陛下的心狠手辣，當年楊廣都沒他算的準，這才丟了天下。”“現在想來，我們這些殘兵敗將就算大勝歸來，也會一步步落入陛下的算計中，與其在二十年后泯然眾生，不如就此一搏，或許還能延續香火。”李安平看向王軒轅又說道：“從秦始皇開始，就是我們這些世家門閥在主導王朝的更替，只要你夠優秀，只要愿意擁護我們的地位，你就能夠成為一個朝代的開創者，這李家當年不就是如此嗎？”“正是因為你們這些毒瘤的存在，才有了司馬家的禍亂，你們不內斗，怎么會讓中原大地自相殘殺，殺了個天昏地暗，衣冠南渡，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族瑰寶流失，你們知道嗎？”“我們決定了文明的方向，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當年王莽新朝又如何，天下一呼百應，讓他不得不登基稱帝，可是劉秀卻僅僅是耍了嘴皮子，就獲得了各地貴族的支持。”“甚至這個劉秀的血統都已經沒有人關心。”“你再看那王莽的大軍是怎么如同一盤散沙被擊破的，那群誰給飯吃就給誰賣命的賤民，你渴望他們來守護這片土地嗎？”“我們是天生的貴族，從周朝開始，便是我們身先士卒，我們披甲執劍保衛一方安穩，我們代表的才是人族的文明，而不是他們！”“我們為了人族付出了這么多，讓我們的子孫后代占據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力，難道不應該嗎？”“你李家，難道就可以做到能者居之，不任人唯親嗎！”“如果有一天，李世民活得比你久，你甘心當一輩子太子嗎？”李承乾被徹底激怒，他拔出腰間的寶劍刺向眼前之人。鏗鏘一聲。他手中的劍被王軒轅挑開。“殿下，這些人也是人族，他們的民心不會因為立場不同而貶值。”王軒轅冷冷說道。營帳內諸將眼睛冒出精光，李承乾卻是如墜冰窖。王軒轅有多么強，他是親眼所見，一個人可以在那宛如神魔降世的戰場上殺個來回。他若是反，自己哪里還有命活！忽然間無數箭雨向著營帳射來。“宇文玄機來也，太子莫慌！”一聲大喝傳來，一隊騎兵沖破營帳外的重重關卡。為首的猛將鐵甲將臉覆蓋，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顯得格外可怖。只見他揮舞起手中大斧，將攔在身前的士兵盡數砍翻。王軒轅揮動寶劍，隨意擊潰漫天箭雨。躲過宇文玄機的一斧，轉身就是一劍斬在他的背上。平平無奇的鐵劍卻像是撕開一張紙一般將厚重的鐵甲斬開。雖然這把劍也應聲而斷。“將軍，不能放他走啊！他是李世民最得寵的兒子，是我們最大籌碼！”有人大喊道。王軒轅卻是無動于衷。心中卻是在冷笑：“天下王者最是無情，他李世民愿做這人皇，為天下人族立命，這兒女之情必當拋之腦后。”李承乾一躍而起坐上馬背，他轉頭看向身姿挺拔的王軒轅，目光中思緒萬千。“為什么？你為什么要背叛我李家！”這是李承乾心中的吶喊。王軒轅似乎心有所感，只是眼中充滿了冷淡以及那股王霸之氣，仿佛是在嘲笑他太幼稚。“宇文將軍，你沒事吧。”李承乾看著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擔憂道。宇文玄機大笑道：“老臣沒事，殿下放心，我一定將殿下送出這是非之地。”跟在宇文玄機背后的還有宇文家僅剩的一萬人馬。其實，剛剛號角聲響起，他就很疑惑，以這些日子高句麗的戰斗力而言，在沒有大規模反抗的情況下，怎么還沒有殺到中軍來。原來一直都是宇文家在抵抗。“殿下，你有沒有覺得老臣很蠢。”宇文玄機吐著血水問道，他面前是如狼似虎的三國聯軍。八十斤的大斧在他的手里轉動起來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大風車，毫不費力。一揮一轉，立馬人頭掃飛數十人！然而天上卻是一道雷霆落下，差一點就擊中李承乾。關鍵時候還是龍大飛來，九條神龍拼盡渾身解數和那躲在暗中的天兵天將斗法。一時間飛沙走石、電閃雷鳴，戰場上烽煙四起。這哪里還是人們以為的人海肉搏，這根本就是仙法對轟。“我宇文家可不愿意做那東漢降將，三姓家奴！”“這大唐對得起我兄長，也對得起我宇文一族！”兩聲大喝，萬人軍隊殺入人海之中。…良久之后，王軒轅斬下那李唐的軍旗，自己地上的鮮血刻上軒轅二字。他一人扛旗，千軍萬馬相隨，直接殺向三國聯軍腹地。淵蓋蘇文作為統帥，頓時亡魂皆冒。這個時候大部隊已經開始圍剿李承乾，誰能想到這王軒轅居然反其道而行之。看著那如洪荒猛獸撕裂軍陣的男人，他這個高句麗戰神瞬間就失去了信心。一桿大旗插在自己面前，只差一厘米就能將他釘死在大地上。王軒轅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面前。淵蓋蘇文向后跌倒在地，喊道：“上仙救我！”一時間他四周刮起陣陣仙風，又夾雜著幾絲妖氣。狐柳黃白灰五位妖仙，從煙霧中浮現而出。“滾開！”一聲大喝，五位妖仙頓時咳血不止。又是六道神光落下，六位金甲神人出現：“六丁六甲在此，軒轅，還請自重！”“什么時候我也需要聽天庭的話了？”他大手一揮，六丁六甲直接飛向遠處的山峰。也許正是如此，戰場上在追殺李承乾的各路神仙紛紛停下來，轉過來拯救淵蓋蘇文。王軒轅走向淵蓋蘇文，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蠻族，你愿意尊我為王嗎？”“認我為王，我將允許你和你的部落在這個世界中存在下去！”他以古語說出這段話，在場的人雖然沒聽過這種語言，但卻明白他的意思。“愿意！我高句麗愿意奉你為主！”王者的臣服，代表的是萬千民眾的認可。軒轅的四周跪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互相廝殺了幾個月的仇敵，在這一刻團結起來。他們的敵人，是那讓人膽寒的大唐！忽然間長安的方向，兩道常人看不見的通天光柱亮起，無盡人族氣運飄散在空中。王軒轅虎目圓睜，他如一尊蓋世魔神，立于天地間，黑發狂舞。“好！好！好！”“李世民，你當真算無遺策，當得起我軒轅的對手！”下一秒，他沖上天空，諸神退避。只見軒轅張口一吸，那無盡氣運被他奪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