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宋金明友好和議
九月底，建國大典的前一日。</p
一場秋雨過后，上京的氣溫再次走低。但隨著大典的到來，上京百姓們的熱情極大的沖淡了空氣中的涼意。各大工坊、學堂以及非必要的官府衙門，也都接到了放大假的告示。</p
以慶典當日為主，前后各一天，各放三天的大假。這可比得上過年的旦日大假了，因而提前得到消息的各大商行、店鋪，也都鉚足了勁的備貨。</p
就等到大假的這幾日，狠狠的賣出一筆。</p
董友走在人流密集的街頭，深入的感受著上京城的節日氣氛。他是金國的使臣，從紅襖軍的使臣變成金國使臣，只不過是換身衣服，換個官府誥命印信而已。</p
當來到外城的北城，這里的氣氛就明顯不如南街那么熱鬧。但受節日的影響，還是有部分百姓在街上游玩。作為原本住在益都的老人了，他是知道這條北城還有個雅名，那就是山東新城。</p
蓋因這里居住的百姓八成是山東遷過來的富戶，受地域的影響，他們在說話、習俗等方面，也明顯迥異于上京城的其他百姓，所以很快的，便有了別城。</p
來這里，他當然不是隨意走走的。而是徑直來到某一間外觀上沒有任何出彩的普通宅子，上面的牌匾寫著‘蒲府’</p
咚咚······敲了敲門，內里過了好一會兒，才探出一張老臉。</p
“找誰？”那臉上長滿褶子的老者很是警惕的問道。</p
“叨擾一下，請問蒲萬是住在這里嗎？”董友從袖中掏出幾枚金元，在老者眼前晃了晃。</p
“在倒是在，但你是他的什么人？”那老者雖然對金元有所心動，但警惕之色還是沒有完全褪去。</p
“是石抹千戶讓我來的，這是他的親筆信和暗衛的通行令牌。”董友將關鍵之物拿出，在老者檢驗一番無誤后。董友又將金元塞入他的手中，老者沒有推辭，將門打開一條縫，讓其進去。</p
便見門里面站著一排帶刀護衛，個個神情肅然，給人的感覺，便是手上見過血的。</p
“蒲萬就在里面，要我帶你去嗎？”收了好處，那老者的神色也緩和多了，不禁語氣也顯出幾分溫和道。</p
“讓尋常仆役帶我去便可，無須叨擾你親自親為。”</p
“行吧！”老者隨意喊了一個下人過來。對方立即恭恭敬敬的候在老者跟前，就聽：“你帶這位爺去見見那位老東西吧！記著別讓其用污物傷人了。”</p
交待了聲，那仆役就帶著董友進入房內。</p
只轉過兩道門，一間上鎖的房間就出現在眼前。那仆役上前將門鎖打開，然后讓董友在外面等待片刻。內里迅速傳來砰砰作響的擊打聲，跟著就見下人捧了一堆碎裂的碗碟出來。</p
“這位爺，屋子里的那老東西脾性暴烈，雖已用鐵索束縛其手腳，但你還是得注意和他站遠一些。”</p
董友拱拱手表示謝意，并向仆役打傷了兩枚銅元，才進入房里。</p
一陣茅房里特有的惡臭馬上涌入他的鼻息，就見房里凌亂不堪，窗戶也都被訂上了木板。少許幾縷陽光從木板的縫隙上斜射進來，給房里帶來稍許光亮。</p
一個蓬頭垢面，身上的衣物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人半靠在角落里。四條鐵鏈分別串起他的手腳，地上鋪著干草，一些黃色、黑色的大塊物資散布在干草間，白的、黑色的蟲兒繞著這些污物亂飛，直讓人作嘔。</p
“蒲鮮萬奴？！”董友試探的問道。</p
曾經大金國的重臣，身背皇命，平定遼東。卻在兵敗后，倒戈蒙古人，還建立了大真國。這可將金國在遼東的聲望敗壞得一點都不剩，所以金國上下，都對其是恨得咬牙切齒。</p
此次出使明國，蒲鮮萬奴也會是一項重要的交易‘商品’。</p
或許是很久沒聽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后，也或許是腦袋、耳朵都沒從前那么好使了，這位曾經的大真國國主，依舊靠在角落里，連個腳指頭都沒動一下。</p
董友感覺面上有些掛不住，便提高聲音道：“蒲鮮萬奴，我是奉金國圣上之命，特意來帶你回南京城的。”</p
“南京城？”蒲鮮萬奴也很久沒聽到這個城市的名字了。尤其是兀魯圖斯改名為圖門城后，南京城便成了跟東真國一樣，徹底埋藏在歷史堆中的廢物。</p
“是的，就是南京城。從你枉顧圣恩，在遼東起兵謀反的那一日起，就沒想過還有這一日吧？”</p
在整個金國江河日下的情況下，能將蒲鮮萬奴帶回來殺了謝罪，也能提高金國朝廷的聲望。同時讓那些三心二意的朝臣知曉，即便背叛了朝廷，終有一日還是要受到朝廷的嚴懲。</p
至于是怎么抓到浦察萬奴的，就看金國朝廷怎么宣傳了。反正在明國，是不會故意泄露浦察萬奴是被‘交易’出去的，而且還是作為金國恭賀給明國的回禮。</p
“金金國？”蒲鮮萬奴睜著渾濁的雙眼，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弱金竟然還在嗎？那皇帝老兒，只怕也很快便落得與我相同的境地吧？”</p
“哼！逆賊還敢逞兇。金國是在戰場上接連失利，但如今金國已與明國交好，想必在明國火器的大力支援下，終有規復北國疆域的一天。你這樣的處境，可惜是永遠看不到了。”董友義正言辭的駁斥著，卻是迎來蒲鮮萬奴更大聲的嘲笑。</p
忽然，蒲鮮萬奴一把抓起地上的黃色污物。嘩啦啦的鐵鏈聲也發出清脆的回響。</p
記著之前仆役的提醒，董友也意識到不好。馬上轉身跑出了房門，然后就聽啪嗒一聲，一坨黃色污物剛好砸在他身上的門框聲。</p
這氣得董友又狠狠的罵了幾聲，才稍稍解氣的離開。他之所以親自來這兒走一趟，也是為了確認蒲鮮萬奴是不是真的還活著。如今見其還有力氣扔東西，想必也能跟著自己回金國了。</p
作為一名降臣，能帶回這樣的叛將受罰，也是大功一件了。</p
這么回到內城的金國使節府邸后，有隨從馬上向其稟告道：“大人，宋國的賈使節來了。”</p
自興定元年宋金開戰以后，金國的處境就越發艱難。北方與蒙古、夏國持續交戰，南邊與宋國初期戰事還算順利，但沒多久便被趕出了宋境。雙方在邊境上你來我往，殺得好不熱鬧。</p
此前對金國而言，算是非常重要的進項歲貢，也因宋金交戰的緣故，而被直接停貢了。可以說，現在的金國是非常的艱難。</p
同樣，這樣持續數年，又無更多斬獲的交戰，對宋國而言也不是那么好受。所以宋國是愿意停戰的！哪怕不是永久停戰，只停那么一段時間，也足以大大的緩解朝廷錢糧供應緊張的狀況。</p
于是在明國的牽線搭橋下，宋金兩國的使臣終于愿意在第三國的領土上，進行停戰的意向接觸。雖說最終的停戰協議肯定由不得他們做主，但前期的接觸也是必要且有功賞的。</p
而且董友的任務還不只是與宋國和談，西北面的夏國，也是重要的和談對象。在持續的四面楚歌情況下，金國的朝臣們也都意識到了四面皆敵的危險處境。</p
能夠有機會化解，自然也是非常愿意的。</p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明國在暗地里對于宋金、金夏三國的停戰是持支持態度的。這樣一來，也避免了蒙古汗庭的故意搗亂和眼線。</p
“好，你們先好好伺候著，我沐浴更衣后便去見客。”董友感覺身上臭烘烘的，回到金國使節館便迫不及待的洗了個澡。那香氣撲鼻的肥皂，用在身上的感覺異常的好。再在回回美姬的伺候下，換上干凈的衣物，他心里都有些心猿意馬了。</p
若不是還想著正事重要，定然先跟美姬云雨一番再論其他。</p
如此來到花廳，等著的不止賈涉一人。</p
“王侍郎，賈使節，你們到來，真是讓府上蓬蓽生輝啊！”董友笑著拱手行了個平禮道。</p
“客氣了！客氣了！”王文統說著，又道：“我不請自來，還請董使節不要埋怨才好。”</p
董友便又與其謙讓了幾句，才回到了正事道：“我國圣上和朝堂諸公都言，金國與宋國向來是親厚的伯侄之國。前些年因少許誤會而鬧出了兵戈，現在邊境上打了這么些年，對我們兩國都頗為不利。且北方還有蒙古汗庭虎視眈眈，一旦金國被滅，必定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席卷江南。因而特意讓我趁著此次出使，與宋使相談一二。若是能停戰言和，我們大金愿為擋住蒙古汗庭的磐石。只要我們大金存在一日，必定叫汗庭兵馬不敢南下。”</p
“明國雖與汗庭同出一源，但國情不同，有山東行省為屏障，也必不會讓汗庭借道攻伐大金和大宋友國。”王文統等董友說完，也立即補充道。</p
有鑒于在山東之戰上的表現，宋金兩國也相信明國的誠意，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試探性接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