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吃飯吧,吃光了再找我要,反正我這不花錢!”
望著尼隆仍舊低著頭,滿倉把自己的一打飯票塞到尼隆的手里。
尼隆好半天都不敢抬頭,一直到滿倉走遠,尼隆才抹了一把眼淚,走近食堂打了一份飯做到角落里開始吃飯。
“你管他干啥呀?做假飯票這不是欺詐么?”
望著滿倉回來,樊勝美皺著眉頭,眼睛里都是不理解。
“他只是餓,你體會不到的!”
十指不沾泥終究跟貧民差距太大,滿倉很多時候甚至以為自己這幫人和樊勝美這幫人生活在兩個世界,一個人為了生存奔忙,一個人為了娛樂而生。
或許說一幫人為了生活奔走,另外一群人為了去哪里玩而煩惱,在滿倉看來樊勝美是最后。
“那也不能做假,古人說不能為五斗米而折腰…”
“所以他死了,人活下去說話才有理,死人說的話只能作為墓志銘!有句話叫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為了生存奔忙的人不能講究什么高尚,淳樸而不傷及他人即可!”
“嗯?”
聽到滿倉說完,樊勝美愣住了,這句話從來沒聽說過。
但是反復咂摸一遍似乎很有理,歪理?真理?古人,到底哪個對?一直到吃完飯,樊勝美都沒糾結明白。
“谷滿倉,我能為你干點啥么?我有力氣!”
放學后,尼隆找到滿倉,望著滿倉,尼隆局促的站在那里。
“你到十字路口康子那里幫忙吧,就說我說的,找杜金云老板,你如果想在那住也可以,供吃住!”
不想從這個人那里得到什么回報,滿倉對著尼隆簡單的笑了笑,然后一閃而過。
作為接受過無數人幫助的普通人,滿倉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傳遞的快樂,前面樊勝美回頭,第一次見到滿倉笑的這么開心。
這種笑容是那種能夠融化一切的,如同汪洋能夠把樊勝美內心的很多疑惑都融化了。
“谷滿倉同學,作為資深主持人我要采訪你一下,現在是不是有一種救世主的感覺。”
“我發現了,你家里的那些人都有點毛病,一支眼是瞎子,泰山那個是飯桶,老酒是個酒桶,康子就是一個悶葫蘆,收了這么一幫人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學著電視臺主持人的模樣,樊勝美假裝握著話筒對準滿倉的嘴巴。
“咳咳,事先要聲明一下哈,我這個人一向很低調,除了美女主持人是很少接受采訪的,主要是防止緋聞…”
滿倉說著故作正經,樊勝美粉拳招呼了一下,滿倉再次清清嗓子。
“誰讓有本事的人都有點跟正常人不一樣呢?有一位著名的哲學家曾經說過,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那就意味著他給你打開了另外一扇門,通常智慧與美貌是不能共存的…”
滿倉說話身子閃開,樊勝美反應過來就追了出去。
“果然你這個壞蛋正經不過三秒,接著就損我是不是?看本姑娘的一本,踹死你…”
追了滿倉十幾分鐘,樊勝美兩人開始上課,晚上的時候樊勝美找了一個女同學在家做伴,并沒有給樊鎮北打電話。
照例,滿倉依舊護送樊勝美回家,一直到對方關燈滿倉才離開。
等到進了康子的家門,滿倉發現尼隆也在這,康子兩人正在聽廣播,尼隆拿著一個本子在畫什么。
“畫的不錯呀,給我看看!”
對方很專注,滿倉進來的時候竟然沒注意到,滿倉對著尼隆伸出手,對方趕忙遞了過來。
“哪弄來的這么多好看的圖案?”
滿倉驚訝的發現這上面的很多圖案都是前世被國家追認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這個本子上的絕大多數圖案自己都沒見過,但是絕對精美。
“俺爹活著的時候弄的,他畫圖的時候我也跟著學就學會了,還有很多手藝我沒學全,我爹就去世了!”
尼隆說話的時候聲音開始變小,滿倉說了一聲抱歉。
“還會什么?”
望著這些精美的圖案,滿倉很是喜歡。
“板畫,木雕,啥東西我都會,小時候沒事就拿著我爹東西鼓秋,我雕刻過屏風,也會寫毛筆字,做門神…”
“嗯?”
尼隆還在講述著自己的手藝,滿倉已經呆住了。
還有幾個月就過年了,中國人無論貧賤在年貨上面都舍得投入。
尤其第一批下海的人,今年都賺了大錢,更舍得在這上面投資。
掛旗,對聯,福字,年畫這幾樣是每一家必不可少的東西。
價格雖然便宜,但是量大的很。
新國家,很多傳統的技藝已經消失了,如果自己能夠利用尼隆的手藝弄一批年貨,說不定能夠大賺一筆。
“等等,現在上海不是有房子么?南京路是現在最繁華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有,尼隆的學習能力這么強,何不帶著對方到那邊抄襲一番,然后回來批量做!”
“現代化與傳統結合說不定能夠創造一番奇跡!”
想到這里滿倉坐不住了,仔細把尼隆所有的東西翻了個遍。
“你會仿制對聯不,就是過年貼的那個,還有掛旗…”
“能,我跟我爹弄過雕版印刷,在我家還有雕版,有一些都被我哥當成劈柴燒了!”
聽到滿倉這么問,尼隆趕忙回答,滿倉差點爆出粗口,心道不懂行情的敗類啊,那是寶貝啊,拿一件將來都價值連城。
“明天我跟你到你家去,看看這些東西賣不賣,我買!”
想到馬上就要到來的年貨市場,滿倉心急如焚,第二天就帶著尼隆前往良種,望著尼隆家的三家大房子,滿倉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三間房現在都有住人,正房住的是尼隆的大哥,中間是廚房,東屋是大哥的丈母娘一家。
尼隆這個上學的孩子住在偏房,頭頂漏雨四壁漏風。
望著尼隆出現在家里,尼隆的嫂子三角眼瞪了一下,頭也不回進屋。
“大哥,我同學想找你買點東西!”
望著嫂子的表現尼隆已經見怪不怪,張口喊自己的大哥尼匡。
“大白天你喊啥玩意!”
尼匡走出側屋子,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媳婦,拉著尼隆進了側房,滿倉暗道可悲,自己家一切都是別人做主,你還活著什么勁。
“你好,我是尼隆的同學,我姥爺是木匠,尼隆說你家老人以前也是木匠,老人去了很多東西都不要了,我看看有沒有我能用上的給老人家買回去玩玩,我姥爺是劉把頭的嘎子木匠!”
滿倉擔心對方起疑心,直接報了自己姥家人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