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滿倉沒想到的是康子的做飯手藝太絕了,第二天正好趕上喜子家割黃豆,喜子爹把豬殺了。
本村殺豬匠沒來得及動手,康子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凈了,從抓豬到豬肉下鍋不到一個半小時,周圍人都看呆了。
“臥槽,這特么曹丁解牛啊?”
望著康子嫻熟的手法滿倉發出由衷的感嘆,康子拿起香煙吸了一口。
“牛在哪呢?今天殺還是哪天殺?”
把喜子爹給的黑桿煙揣在兜里,康子目光轉向滿倉,滿倉一個白眼,康子也不多問跟做飯去了。
飛一樣的刀法讓整個葉家屯的婦人望塵莫及,很多老娘們都躲著走。
“味不錯啊,康子,以后家里做飯你來哈,啥東西你就做吧!”
嘗一口康子弄的老湯,滿倉漏出欣慰的笑容,康子只是點頭,什么也不說。
滿倉這才發現,自己手下這幾個人普遍都話少,康子話更少,而且幾乎煙不離嘴。
不到兩天時間,谷春艷的抱怨就來了,因為康子每天兩包黑桿煙,如果不是看著谷春艷的白眼有可能抽的更多。
“你看看你雇傭的都是啥人?飯桶,酒包,煙鬼,一只眼,瘸瞎鼻帶滾提,工錢還給的不少,吃喝消費你都管,這么吃下去不得吃黃了?”
中午吃飯,谷春艷再次找滿倉抱怨。
幸虧修車廠那邊氣錘的聲音足夠大,谷春艷的聲音幾個人聽不到,不然朱巧林第一個就會心里不舒服。
“能吃能干就行,再說也沒少賺了不是么?”
每天修車廠都有人等著提走魔改的大貨車,一些人甚至一等就是五六天,至于大力神四不像,出來一臺楊金山接走一臺;錛鑿斧鋸來修理的人更多,孟充手下的工人已經三班倒,仍舊滿足不了需求。
滿倉正在考慮是不是擴大一點人數,但是又不得不考慮照顧一下村里人,如果企業開在村里不照顧村里人,時間長了會招人嫉妒,所以現在效率總是上不去。
谷春艷心里也明白,但是看看正常人拿的一百多塊錢工資,這幾個綜合起來工資太高了,心里很是不忿。
“谷滿倉在家么?”
正在谷春艷和滿倉討論的時候,門外響起喇叭聲,滿倉循聲望去,吳丁香搖下車窗。
“吳阿姨,您進來坐?”
滿倉趕忙迎了上去,但是對方并沒有下車的意思,而是指了指奧拓車子后座。
“滿倉,上車,阿姨有話跟你說!”
滿倉微微一愣,接著跟大姐打了聲招呼上了吳丁香的車。
吳丁香把車開到水庫邊上,一直到小閘樓跟前停下,指了指遠處示意滿倉跟著自己。
沿著筆直的大堤走了很遠,直到看清泄洪道,吳丁香停了下來。巨大的水流沖擊泄洪道的巨石發出巨大的轟鳴,一些小孩子正在下游撿砸暈的魚。
“滿倉,你看這水,閘門上下都是相同的東西,處在閘門之上砸下去能夠讓魚兒暈厥,發出聲音振聾發聵,到了水閘下面,還是那滴水只剩下流淌到遠處的命運,所以水有勢無勢是閘門說了算;閘門高低是建造水庫的人說了算,你明白么滿倉?”
吳丁香說完微笑著望著滿倉,而滿倉聽到對方說的第一個字符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意思,等到對方說完全都明白了。
“丁香姨,你不用說的這么隱晦,我們農村人智商不是太高,您不就是說我借了樊縣長的勢么?您說的沒錯,但是我跟您說明白,不是我要借勢,是順勢而已!”
迎著吳丁香的目光,滿倉慢慢走向泄洪道,單手扶著欄桿,吳丁香眉頭微微一皺,滿倉也學著對方的樣子指了指河水。
“您說的一點沒錯,人們決定了閘門的高度,閘門決定了水流的高度,但是您考慮過水里面的魚么?沒有水哪來的魚?高峽出平湖,深水養大魚,你說養魚的是閘門還是水呢?”
滿倉模仿對方的語氣說了自己的看法,就跟辯證法一樣,其實水說的是自己,魚指的是豬蹄河流域的廣大百姓。
至于閘門的設定就是對方的意思,樊鎮北!看似閘門帶來了一切,但是特么的沒有閘門水就不養魚了么?
滿倉幾句話說的吳丁香有些臉部發燒,因為自己的詭辯沒有誆騙住十七歲的孩子,而不是關心什么魚和水的關系。
人一旦走入仕途,漸漸就會被權利吞噬,時間久了即便知道自己堅持是錯的,也會義無反顧的堅持下去,至于異建者?擋我者死。
三四十歲正是從政者的職業黃金期,吳丁香絕對不允許樊鎮北身邊出現任何疏忽。
“你說我的我并不關心,該說的我說完了,你必須消除影響!還有你和美美不一樣,她的將來也不是你能夠想象的,所以我希望你們的關系能夠適可而止。”
詭辯不起作用,吳丁香索性揭開遮羞布,直接出言警告。
按照瓊瑤的劇本,此時的滿倉應該是歇斯底里。怒吼著我將來什么樣你知道么?我將來一定會有錢,甚至有權,而且我會讓樊勝美過上幸福生活。
你們應該注意到我的潛力,我是有潛力的,我能夠如何如何…
吳丁香也希望看到這種結果,因為那樣自己就有進一步打擊的理由,甚至臺詞吳丁香都準備好了,只是吳丁香不知道十七歲的滿倉擁有四十幾歲的靈魂。
早已把窮謠的那套看破了,更加看破了吳丁香和樊鎮北這幫人。
醉心權利,期待仰望,更加期待順從和卑微,滿倉上輩子已經受夠了這種日子,這輩子再也不會過了。
“放心吧,吳女士,樊勝美比你早很多就警告過我,你來晚了!我有自知之明,將來這就是我的家,我的家就在這個屯有山有水有樹林,挺好!”
“沒事釣釣魚,有事也可以約幾個人釣釣魚解決一下。面前的籬笆院種點東西,院子后面豬馬牛羊,院子想要多大就要多大,何必到城市里跟人在水泥方格子里爾虞我詐變成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呢?”
“什么階級鬼怪妖魔,去踏馬的,我想輕松一點活著。順便說一句,我保證我不越雷池,你得管好樊勝美,因為我這人魅力很大的。”
對方不在意惡語中傷,滿倉也不客氣,憑什么你特么惡狠狠踩我一腳,然后你象征性的對不起我就得說沒關系?知道你故意的我還不踩回去那是慫,不揍你就是你爺爺我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