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輕點,我的媽呀,這么長時間不見你還這么狠啊,這手勁,哪個男的受得了你啊?是不是還沒對象呢?”
村里半打孩子之間相互擠兌都是家常便飯,滿倉也毫不示弱,就是胳膊被抓的疼,滿倉想掙脫擺手好幾下都沒成功。
“喲,膽肥了還敢說我是不是?讓你嘗嘗我的大力金剛指!”
“媽呀,姐,饒命,饒命,我錯了!”
被二丫頭一只胳膊卡主腦袋,滿倉的臉整個貼在對方出了號的兇器上面,半邊臉被二丫頭的手掐著,滿倉一個勁的推對方的身體也擺脫不開。
二丫頭遺傳了老鐵匠的基因,胳膊和手指的勁頭一等一,滿倉一陣哀嚎,直到谷春艷出現二丫頭又教育了一會才放開滿倉,轉頭和谷春艷一陣嘰嘰喳喳。
“滿倉,這次我爹稍微好點我就把我爹帶走了,這房子你接不接?”
給谷春艷找完帶回來的禮品,二丫頭又給老鐵匠弄了吃的,幾個人坐著喝水。
“接唄,正好跟我的那個修車廠挨著,我叔有一天要是想回來接著干再回來,我就當著給看這個房子咋樣?”
滿倉中意的就是前院子下面埋著的鐵,至于房子滿倉到是沒看上,茅草屋又不值錢。
而聽說賣產業,老鐵匠一顆心都已經沉到谷底,聽滿倉這么說心情才好了一些。
“拉倒吧,我們姐妹三個至于那么不孝順么?我得接我爹到關內享福去了,這房子我做主賣給你了,等我爹回來溜達你給找個地方住就行,反正你家十一間房呢!”
“那個鐵匠爐也給你吧,聽我爹說你也是手藝人了,別光顧著干活,快點長個,到時候姐給你介紹對象,但就你這小個送人都沒人要,不行就吃點化肥,每頓吃二斤,長得快!要不學學牛多吃點草,你看那老牛長得多塊…”
面對滿倉,二丫頭體現出魔女的本性,瞬間倆人又開始斗嘴,一屋子人笑的前仰后合。
最終滿倉四百塊錢收了老鐵匠的所有東西,劉金做中間人,文書是滿倉寫的,簽字是老鐵匠。
幾天后隨著滿倉開學,老鐵匠一家正式進入關內,院子歸屬泰山和兩條狗,鐵匠爐并入滿倉的修車廠。
隨著秋天的臨近,給馬掛掌的人越來越多,打鐮刀,菜刀,修理車轱轆,四股叉的人也越來越多,一時間泰山成了村里最忙的人。
因為滿倉這邊實行糧食置換產品計劃,山貨或者鐵器都在交換之列,一時間到別的地方掛掌的農戶也開始跑滿倉的鐵匠爐來排隊。
再加上滿倉這里有電焊,誰家東西壞了一道捎過來粘到一起,每天來往的人穿梭一樣。
滿倉都沒想到人會這么多,一時間幾個人忙得不可開交。
“你們老板在家么?”
一天滿倉正在給人焊接東西,一個中年人拎著編織袋出現在修車廠跟前,滿倉以為是來修理東西的并未在意。
“修東西就放這吧。”
指了指人們要修理東西存放地點,滿倉再次拉下焊帽。
“我找你們老板!”
舔了舔嘴唇上的唾沫,孟充四下打量,身體晃了兩下,眼睛看各處都是雙影,饑餓帶來的眩暈讓孟充有點恍惚。
“你找我干啥?”
上下打量一下對方,滿倉感覺有點怪。
“我是來找活的,有活…”
“撲通!”
孟充還沒說完身體搖搖晃晃倒了下去,滿倉趕忙沖過去。
“我去,餓暈了,老郝到院子里摘倆柿子!”
摸一把對方的肚子滿倉立馬懂了,不多時郝獨臂沖過來,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孟充弄進泰山的屋子,郝獨臂索性給孟充點了一只葡萄糖,看著不保險又來了一針強心劑。
“咳咳!”
“先吃個柿子,你血糖太低了!”
遞給孟充幾個柿子,孟充真的是太餓了,狼吞虎咽下肚。
滿倉那邊又端過來豆腐腦,孟充有吃光了,連續三碗啥都不剩,滿倉不敢繼續再給對方吃了擔心撐壞了。
“幾天沒吃飯了?”
望著對方眼神里有點精氣神了,滿倉又給孟充到了一杯熱水。
“從下火車就沒吃過一頓飯,我當年修過這個水庫,然后就想如果走到水庫之前能找到活我就活,找不到我就跳下去死,你這有活么?”
望著滿倉,孟充心怦怦直跳,南下半年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個銅板,本想回家,可是晚上到家,站在門外正好聽見妻子在罵孩子。
“我要我爹!”
“找你那個死爹去吧,他永遠都別回來,死在外面算了,瘟死了…”
孟充沒臉進家門,半年時間把買斷工齡的錢都花光了,股票賠錢,基金賠錢,進了工廠賺了點工資,下班想給家里寄回去結果被偷了。
老鄉說給找一個好工作,結果進了工廠就跟進了監獄一樣,一毛錢工資沒有,每天就是白菜湯。
孟充趁著看守睡覺的時候跳墻跑了出來,身份證也沒有,一路上提心吊膽,沿著鐵路跑了很久這才上了火車,鉆到座位底下逃票撿垃圾回來的。
到家以后孟充已經絕望了,無意之間看到這大山里有這么個修配廠,孟充決定最后試一下。
“你都會啥?”
望著孟充的年齡,滿倉有些猶豫,這年頭出來找工作的太多了,真正能吃苦的不是太多。
“我是朱家鎮機械廠的,車鉗銑刨磨,鑄鍛焊我都會,本來想要南下賺錢的,都被騙光了…”
簡單的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孟充這個大老爺們直掉眼淚。
“身體恢復了到那邊試一下手法,把你會的都弄一遍,我這正好缺人,得能吃苦,這有住的地方,吃住我都管,根據你本事給錢。”
望著對方身上那股子沉穩勁,滿倉隱隱的感覺這個人應該是自己需要的人。
只是很快老酒發現了一個問題:對方是一只眼,有一只眼是假的。
滿倉對著老酒點點頭表示沒事,老酒不著痕跡的走開。
“我現在就去!”
“不著急!”
“沒事,我行!”
說的越實在對自己來說越有希望,孟充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什么大企業出來的,什么見過大世面,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去踏馬的。
不顧滿倉幾個人的勸阻,孟充到了現場先拿了一張滿倉的草圖,接著下料。
多年工作的感覺隨著火焰燃起的那一刻瞬間開始,接著焊接,魚鱗焊縫。
鐵匠爐的鍛造,孟充接過老酒手里的小錘,對著馬掌上面敲了一下,泰山會意當的一大錘下去,孟充再次換向…
“好手法,你干過!”
吃飯的時候泰山坐在孟充跟前,孟充點點頭并未說話嘴里填滿了飯,這么長時間的饑餓,讓孟充看到什么吃的都跟見到親媽一樣。
“老孟工資一個月四百五,老酒和泰山,老郝三百,年終根據咱們的產量發獎金,咱們家的產業都在這,哪里需要沖向哪里,能適應就留下,不能適應跟我說,中不?”
反復看孟充的手法,滿倉最終定了調子。
“咳咳…”
其余幾個人都沒意見,孟充聽到自己能夠賺到四百五一口飯噴了出來。
特區那邊日夜干活工資也就三百起,自己在這邊工作有四百五工資,這是自己在機械廠那邊從來沒達到過的。
“不用這么多的,我跟大家一樣三百就行,也不是啥大干部,老板給口吃的就算看得起咱了!”
這么高的工資孟充從來沒想過,更沒達到過,再加上滿倉的救命之恩,孟充直掉眼淚。
再想想可以離家近,哪天有錢了可以給家寄回去,還可以偷偷回家看看,心里更加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