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倉,我想把房子賣了,你買不?”
臉上的傷痕已經結痂,胖子眼睛里都是失落和無助,望著滿倉的目光里多一分敬意。
“咋回事?賣房子干啥啊?”
雖然感覺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但是滿倉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或許還可以挽救一條生命,于是面對車胖子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我還能在村里待下去么?我已經和那個賤女人離婚了,房子啥的都是我爹娘蓋的,她一毛錢都別想得到。”
“我胖子雖然愛玩,但是我特么給家里賺錢…現在村里男人見我都躲著,擔心我讓媳婦勾引他們,女人更是罵我是窩囊廢…滿倉你救過我,房子賣給你最合適。”
搓搓手,胖子臉上滿是無助和落寞,滿倉從對方眼睛里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拍拍對方的肩頭,抬起頭恰好望見劉金走進來,滿倉眼睛一亮。
“你的房子我要了,對外不要說,我讓別人去買,這錢你拿著。”
滿倉賽給胖子六百塊錢,胖子望了一眼劉金低頭走出屋子,劉金吧嗒兩口望著滿倉又看看老酒,滿倉會意。
“老酒,你幫我到地里弄點小白菜回來下酒!”
老酒答應一聲走出家門,劉金磕了磕煙袋想說什么還沒開口滿倉率先開始了。
“叔,我把胖子的房子買下來了,你家我大哥不是還沒房子住么?讓我大哥搬進去吧,這是房本,你待會給寫個合同,就以你家我大哥的名義買下來,這樣合情合理!”
說著滿倉把手里的房本遞給劉金,劉金張張嘴,再想想自己家六七口人擠在一個炕上,兒媳婦大著肚子,最終接了過去。
“孩子,那啥平常注意點,小廣播這女子不簡單,切記!你家不能沒有你。”
又過了幾天,車肇興家里也終于挺不住了,對著村里人放出話去,房子和產業都賣,只要出的起錢。
滿倉一直等這個消息,果斷出手。
“嬸子,這些是五千塊錢,多一分都不要出,他們愛賣就賣,不賣拉倒,你就說這房子是給喜子買的婚房,如果他們扛價你就說不行就等等,不著急反正喜子還小。”
“還有我跟你你們倆保證,這房子買回來以后就是喜子的婚房,我說話算話。”
私下里滿倉還是老套路,找來喜子娘,一陣交代。
“滿倉這說啥話,嬸子還能信不著你,你就瞧好吧,你嬸子干別的不行,講價沒誰能講過我!”
聽到滿倉送給喜子婚房,喜子娘樂的嘴巴都快到腦袋后面去了,當即把自己高超的講價技能發揮到了極致。
晚上的時候四千六百塊錢房子到手,當晚車肇興媳婦找了一輛車拉著生活用品投奔南方親戚去了。
“呼,終于塵埃落定了,老子可以喘一口氣了。”
坐在豆腐房里,望著手里的兩份合同,滿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村里的兩份大產業就這么落在自己手里。
如果不是發生什么特大變故,自己的人生已經可以躺贏了。
“老酒,把酒給我喝一口!”
一股辛辣傳進腦海,滿意也湊過來被滿倉一個眼神嚇得趕緊跑開,狠狠的咬了幾口大蔥。
屋外下著大雨,雨滴敲打植物的葉片發出自然的響動,偶爾身邊傳來雞鴨鵝狗的叫聲,透過雨幕左鄰右舍家中交談的聲音隱約可見,甚至能夠聞到彼此家飯菜的香味。
抽抽鼻子,混雜在雨水之中泥土的芳香,巴掌大小葉片下的黃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這一切就發生在身邊,讓人深切體會到生活的真實感。
曾幾何時一顆顆孤獨的靈魂慣性南下,某個大城市安靜的角落里滿倉獨自體會著孤獨的滋味。
身上懸掛著大學畢業的光環,患病獨自吃藥,受傷了獨自舔舐傷口。
這一切都是按照父輩的意愿或者時代的意志而行,滿倉想找一個人去責怪,思前想后卻無從怪起。
回想過往,大城市繽紛的霓虹燈下,給不了懵懂的異鄉靈魂提供真正的棲身之所。
家鄉被所有人詬病,但是家鄉人們選擇性忽視近在咫尺的變化,一個個打好行囊毅然南下,卻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已經隨著合資廠的出現在悄悄改變。
歷史如果既定前行,港商的這座大型鞋廠后來會發展成整個東北亞最大的代工基地,各種配套會相應建立,各種資源南下帶來巨大的產業空白,一些南部資源應聲北上,等到本地人回過神北上之人已經是當地的主宰。
此一世滿倉決定不再被裹挾前行,牢牢抓住身邊的機會,合理的利用自己的每一個資源,創造一個自己的故事。
這一夜滿倉喝醉了,擺脫焦慮后的沉穩終于讓一顆漂泊慣了的心沉了下來,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身邊坐著一大幫人。
“滿倉,你終于醒了,米房出事了。”
“啊?”
第一個說話的就是喜子,一張臉愁的能擠出水,滿倉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車肇興一家離開的時候暗地里搞了破壞,所有設備都不能用了。
“滿倉,一會我給電業局打個電話,看看那邊能不能派個電工來修修,至于車肇興的婆娘和孩子,我看就算了吧,都曾經是一個村的,也不容易…”
吧嗒了兩口煙袋,劉金背著手在米房里查看下,最終走到眾人跟前,別人不知道,劉金知道這米房的真正主人是滿倉,只是劉金的話滿倉不認同,喜子也第一個不干。
“憑啥?一家畜生,在咱們村的時候無惡不作,人走了還禍害咱們,一會我就到派出所報警讓派出所抓他們,一幫混蛋,這叫破壞生產,罪過不輕!”
“就是,一家混蛋哪有一個好人?男的偷東西,偷人,女的潑婦,全家沒一個好玩意…”
幾個來磨米的人見到自己走了這么遠白來了,也加入了聲討大軍,劉金的胡子撅了撅,滿倉慢慢抬起頭。
“沒事,這電我會修,就按照村長說的咱們村的人不相互報復,他們孤兒寡母也不容易了,喜子給我找螺絲刀和電線來。”
“真的?滿倉你會修?可千萬別瞎整,這玩意接錯了會爆炸的,咱們村用電就徹底完了!”
聽到滿倉這么說第一個說話的仍舊是劉金,在農村來說電工無疑是第一技術工種,隨便幾根線就能讓機器轉起來,當然接錯了代價也是慘重的,死人!
“我爹教過我,要不是和車肇興是一個村的我爹早就頂替車肇興當電工了,哪里還讓他猖狂這么多年?俺爹強電弱電都會,不然咋修拖拉機?”
聽到谷裕的名號,劉金唑了兩口煙,貌似生產隊修水庫的時候谷裕是接電很熟練,但是劉金仍舊不放心,讓人準備好棍子和掃帚時刻準備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