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測剛剛穩住身形,便見一黑黢黢的頭顱已沖至身前。
方才一劍威勢驚天,白骨妖果斷螫手解腕,放棄吸納衍化而來的其他骨頭,以保存本體換取生機。
這顆頭顱,才是它真正的本體,不化骨。
五行盾術施展,
卜測身形從地下鉆出。
頭顱鍥而不舍,擺出一副要與卜測同歸于盡的架勢。
“九陽三奇艮鎖陣,封…”
卜測大喝一聲,九道金光沖天而起,隨即封鎖這方天地的虛幻巨山急速收縮。
三奇,乙,
丙,丁,
對應天上日、月、星,
以此為陣,可借天威。
九陽為輔,烈焰焚燒助長丙火威勢,正好克制至陰至邪的不化骨。
正在俯沖卜測的頭顱,忽然轉身朝著九道金光之一沖了過去。
它根本就沒想過跟卜測同歸于盡,擺出架勢,只是想逼迫卜測讓陣法運轉。
陣法不動,它看不透,動了,它才有可能找到破陣之處。
金光之內,是一身高三丈有余的金甲大將,虛幻大山正是從他身體上衍生出來。
“就是這里…”
不化骨張開下顎骨,猛地沖向金甲大將。
只要打開一個缺口,它就能逃出生天。
看到不化骨沖來,金甲大將不為所動,甚至連一絲情緒都無,仍舊堅定履行自己職責,
收縮陣法。
不化骨碰撞發出撞鐘一般的巨大聲響,
它撞在金甲神將的護體神光上被擋了回來。
嘭嘭嘭…
不化骨再三沖撞,一次比一次力氣大,但每一次它都被擋回來,而且陣法已經收縮的越來越強硬了。
留給它的時間不多了,不化骨知道再沖不開,它真就沒機會逃走。
“我就不信這陣法毫無破綻…”
不化骨心一橫,再次猛沖金甲神將。
啵…啪…
全力以赴之下這次終于將護體神光沖開,不化骨張口咬在金甲神將的脖子上。
咔吧…
一口咬下去,不化骨磕到了自己牙齒,它愕然看向金甲神將。
難以置信,看起來高大威猛的金甲神將,竟這般軟弱無能?
吐口一口黃粉,不化骨威懾的看向金甲神將,誰料對方毫無反應,對它的威脅視若無睹。
“沒有情緒?”
不化骨頓覺棘手,沒有情緒它就只能弄死對方才能打開破綻。
不等它再次沖撞,金甲神將剛剛被撞破的護體神光,已經重新生成。
“孽障,不要再白費力氣,你逃不掉。”
鈞天之音,震動天地,卜測已提劍追來。
不化骨知道它已無逃跑機會,怒吼道:“卜測,你非要逼我跟你拼死之戰嗎?”
“為天下,為正道,卜某何懼生死?”
卜測負手而來,他神色坦然無畏。
“好,你了不起,你清高,那你就為你的正道受死吧!”
不化骨頓時化為數丈巨頭,黑煙滾滾,急速沖向卜測。
桃木劍揮動,劍光閃爍,一劍劍劈在頭顱上,每一劍落下都震的黑煙消散幾分。
眨眼間,已是劈出數百劍,但卻沒有一劍在不化骨上留下痕跡。
不化骨抓住機會,吐出黑煙如箭,直射卜測胸口,將他頓時撞飛出去。
卜測一口鮮血噴出,一邊舉劍迎敵,一邊催動陣法加速收攏。
打到現在,不只是不化骨狼狽,卜測也幾乎用光了手段。
天命鏡中甲木之力傾盡而出,修補卜測體內傷勢。
但,不等他內傷愈合,不化骨已再次沖來。
它知道,它時間不多,如果不能在陣法完全壓制下來重傷卜測,它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拼著全接劍招,不化骨也要給卜測一擊。
不化骨再次沖來,卜測一邊后退,一邊將桃木劍甩出。
木劍化為璀璨黃光,以強橫姿態刺中頭顱。
不化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刺痛,這一劍,傷了它的本體。
但它已無后退之路,它任由木劍抵在頭骨,不顧一切的沖向卜測。
“給我停下…”
卜測大喝一聲,劍指指向不化骨。
指尖蔚藍水色纏繞,一道水龍從他指尖飛出,猛沖不化骨。
天干壬水之力,傾巢而出,不遺余力將不化骨硬生生擋下。
壬水為生命之水,這是卜測保命的手段,但此時已不得不出。
肉身是短板,真讓不化骨再次靠近,死傷是誰就不好說了。
壬水之強,如昆侖弱水,不可浮,不可越,將不化骨緊緊包裹其中,讓它動彈不得。
“卜測,你欺人太甚…”
不化骨發出憤怒不甘的咆哮,忽然它迅速收縮。
不化骨以自爆分裂為代價,硬生生沖開壬水阻攔。
整顆頭顱化為二十三快骨頭,枕骨借著沖擊力,直沖卜測。
卜測揮手化太極,以天命鏡中卯木之力束縛枕骨。
剛剛鎮壓枕骨,緊接著其余頭骨也沖了過來。
頭顱分裂,力量減弱,但數量之多,等同不化骨的二十三個分身,讓卜測應對狼狽。
額骨,頂骨從不同方向,一齊逼近卜測。
丑土,戌土再出鎮壓。
蝶骨,顴骨相繼而來,卜測以子水,寅木束縛。
至此,天命鏡中力量僅存辰土,但還有更多的骨頭沖向他。
辰土只能鎮壓一個,卜測不敢輕易用處,只得以辰土化罩,將自身保護起來。
好在,陣法收縮壓制之下,削減了這些骨頭大部分力量,也已將收縮完成。
只要再等一息時間,陣法就能完全收縮到壓制不化骨。
但這一息的時間,不化骨卻不會給卜測。
額骨,上頜骨,沖入辰土中,以完全自爆為代價,直接破了卜測的辰土防護罩。
眼看著其他骨頭,帶著滔天怨念,無盡恨意襲來,紫福祿飛出,迅速膨脹,葫蘆口吐出陰陽旋渦,將這些沖過來的骨頭盡數吸入其中。
此時其他骨頭也已沖破束縛,剛一沖來,也被紫福祿一個不拉全部吞下。
不化骨進入紫福祿內,迅速整合,再次融為一體,對抗那鎮壓的巨大磨盤。
嘭嘭嘭…
紫福祿不能壓制不化骨,身軀不受控制橫沖直撞,忽大忽小,竟隱隱有裂開的趨勢。
“鎮…”
卜測不遺余力催動陣法鎮壓。
陣法如同大山,將紫福祿裹在其中,但這只能限制紫福祿的沖撞,對于其內的不化骨鎮壓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卜測連忙改變陣法,化九陽三奇艮鎖陣,為三奇六儀天武化煞陣。
以天威,天武,天德,天庭為克,以天牢,天網,子獄為鎮。
紫福祿的吞噬不在卜測計劃內,它是看到主人遇見危險,主動獻身。
此時,紫福祿沖卜測釋放出痛苦,難以消化的信息,它快要被撐爆了。
陣法鎮壓后,情況有所好轉。
紫福祿渾身金光燦燦,它迫不得已只能用功德之力來消磨堅硬的不化骨。
渾厚的功德之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耗。
紫福祿內的不化骨,不知這是個什么地方,但它知道,這是極度危險空間,若不及時沖出,怕是這輩子都被機會出來。
隨著功德之力的消耗,不化骨像是被綁上了粗重的鐵鏈,行動受到束縛,力量有所減弱,但這種危險的信號,讓它更加的癲狂起來。
卜測修為幾乎耗盡,天命鏡也差不多,他大腦飛速運轉,思索如何幫助紫福祿。
不化骨太強了,若是任由它這般沖撞,紫福祿就算不毀掉,也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
忽然,卜測看到腰間的掛著的腰帶。
這是紫福祿順走的炎帝腰帶,就算普通麻布能被炎帝使用許久,應當也有三分神力在。
事到如今,任何辦法都得嘗試。
卜測將腰帶甩入陣法,以炎帝腰帶束在紫福祿身上。
緊張的看著紫福祿,就見忽大忽小不受控制的紫福祿,慢慢安定了下來。
“有用?”
卜測心中一喜。
紫福祿疲憊的給卜測信號,炎帝腰帶的確有用,讓不化骨不敢再掙扎,但是它還是很難受,它消化不了不化骨。
紫福祿身上纏繞的功德之力,迅速見底,海量的功德消耗,讓它身上神光都黯淡下來。
“卜兄,貧道來助你一臂之力…”
玄玄子如救星降世,他直接沖到紫福祿面前,掌心對準紫福祿,將自身功德之力毫無保留的貢獻出去。
加上玄玄子的功德之力,紫福祿這才好受了一些,至少不會隨時想把不化骨吐出來。
一切塵埃落定,卜測才長出一口氣,苦笑一聲,這次真是啃到硬骨頭了。
看來,人還是得量力而行,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
卜測拱手道謝:“道兄,這次多虧有你,否則貧道這法寶,怕是要廢了。”
玄玄子也頗為狼狽,擺手道:“你我之間何須客氣?除魔衛道,乃我輩修士不可推卸之責。”
“說起來,鄭國也在我清徽山庇佑之下,卜兄除此妖魔,正是幫了清徽山的大忙。所以,這個人情,該是清徽山欠卜兄的。”
雖然隔得遠,但玄玄子也感受到了這邊戰況的激烈。
依那不化骨的戰力,若真是清徽山出手,怕是不折幾個真人擺不平這事。
“哼…”
二人席地而坐,正在修養,忽聽一聲冷哼從紫福祿內傳出。
“卜測,我今日輸了,但你也沒贏。”
不化骨幽怨的說道:“我是打不過你,但你也殺不了我。”
“你手段盡出,不過才鎮壓我,而我之上還有三位猶勝于我的兄長,待他們知曉你鎮壓我,定會尋你報仇,搭救于我,屆時你死路難逃。”
不化骨此時不好過,它感受到一股令它難以反抗的圣力,所以動彈不得,但它卻不甘心鎮壓于此。
玄玄子氣笑了:“階下之囚,還敢猖狂?”
卜測撫須道:“你說這些無非是想威懾卜某放了你,不過你枉費心機,卜某擇善固執,豈能被你威脅?!”
費了半條老命才鎮壓它,卜測若是愿意放它一馬,何須戰到這般狼狽地步。
不化骨與其他妖物不同,它天生為邪,教而無教,根本不會改好走正道。
“今日我為階下囚,但來日你們也不會比我好到哪里去。”
不化骨囂張的說道:“我三哥黃風大圣,坐一朝王庭,掌一方乾坤,飼一國人類為食,有通天之能。我來鄭國三年,不過殺了千數人,你便如此饒不得我。我三哥可是每頓要吃百人,你敢去對付他嗎?”
“我二哥喬柯摩倻,創釋迦無欲宗,十大親傳有翻江倒海之力,還有十六弟子,各個戰力非凡坐鎮一方。他廣納門徒,收人,妖,鬼,怪弟子萬萬之數。就連這鄭國都有我二哥的弟子門徒,不遠處的兇羅,更是有他十六弟子之一,今日你鎮壓我,來日禍端,你如何應付?”
“還有我大哥,它獨掌妖國,乃是天下妖王之主,天下妖類皆為它的臣屬,天道破損,我大哥仍舊安然,它的實力非你等可以想象。今日你不放我,來日人妖之戰,你能承擔后果?”
囂張的語氣,沒有露出半分虛假。
卜測眉頭跳了跳,該說不說,不化骨說的確實駭人。
看向玄玄子,二人對視一眼,玄玄子面目凝重的搖了搖頭,他也能聽出不化骨沒說假話,但是他真不知它說的這三位是什么存在。
如果它那三位兄長,不是把不化骨給騙的深信不疑,而是真如它說這般,那確實棘手。
卜測撫須沉吟,怪不得這不化骨知曉甚多,如此也就能說得通了。
不化骨聽不到外面的動靜,它看卜測半天不說話,又開口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在考慮把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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