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格桑山
兩匹棗紅馬于黃沙覆蓋的古道上疾弛而過。
李無憂和霓云裳離開太原城，繼續前往大漠。
隨著兩人越來越深入。
這視野之內的光景也越來越遼闊，越來越蒼黃。
漫天的全部都是黃沙。
好像就是一片沙海。
風吹過。
沙塵飛卷如龍。
遙遠的邊界之地，似乎連天空都和這一片沙海融為了一體。
波瀾壯闊。
“師娘，還有多久？”
李無憂勒緊了馬韁，停在了一處沙丘上。
炙熱的陽光照耀在臉頰上，有些刺眼。
他扭頭，望著霓云裳，問道。
雖然霓云裳服下了非毒丹，正在慢慢受到藥效的影響。
但是，李無憂并沒有急于求成。
他這幾日，依舊和霓云裳保持著最基本的距離。
就是弟子和師娘的距離。
他不想引起后者懷疑。
霓云裳，和李知畫那種蠢女人可不一樣。
即便是中了毒，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必須要謹慎。
“還有…半日吧。”
霓云裳的視線望向遠處，低聲說道，
“穿過了這片沙丘，便是格桑山，我的家鄉，那里有一片綠洲，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我倒是無妨。”
李無憂笑了笑，道，
“就是擔心師娘，你畢竟在江南生活了很久，怕不適應這里的干燥黃沙。”
“我沒事。”
霓云裳捋了一下頭上的發巾。
這幾日。
隨著逐漸深入大漠，重新感受到故鄉的氣息。
那黃沙，那風，那鷹啼。
她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變好了一些。
夫君和女兒的死，帶來的那種壓抑和痛苦，也不再那么濃郁了。
這捋紗巾的動作里，也無形的多了幾分當年的風情萬種。
“藥效，對她的影響更明顯了。”
李無憂將后者的這個動作看在眼里，眼瞳里閃過的笑意更濃了些。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中觀察霓云裳。
后者的悲傷，正逐漸的減弱。
而如今。
這舉手投足之間，竟然開始有了一抹風情。
這說明，藥效已經深入到了一定程度。
時機應該也差不多了。
“走吧，師娘。”
掩飾下了嘴角的笑意，李無憂用力的一踢馬肚，然后繼續朝著西北方向掠去。
霓云裳也是隨后跟上。
兩人沿著漫天黃沙疾弛，正如霓云裳所說，走過了大概半日的路程。
天色漸漸黯淡。
遼闊的火燒云將整個大漠給染成了殷紅。
而這個時候，兩人的面前，也是出現了一座并不太高，但在這沙漠之中，卻極為顯眼的山。
格桑山。
之所以說它顯眼，是因為它是綠色的。
天地之間，全部都是蒼黃。
只有這里是一片綠。
那種感覺，讓人一眼就被吸引。
隨著兩人逐漸策馬靠近，這綠意便是越來越濃郁。
空氣之中，甚至出現了絲絲的濕潤感覺。
同時，兩人的眼前，也出現了一道細細長長的彎曲溪流。
清澈無比。
好像是沙漠上的珍珠。
而在溪流的兩側，也陸續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駝鈴聲。
順著聲音看去，便是一群穿著塞北服飾的漢子，正牽著十幾頭駱駝，朝著山中行進。
“那是大漠上的行商，它們穿梭于關隴和大漠，將兩地的貨物進行流通。”
霓云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將馬匹靠近在了李無憂身旁。
見他正盯著遠處觀望，便是笑著解釋道，
“我們的很多針線，布匹等，都是從他們這里買來的，大漠上條件艱難，很難養出大周那些精巧的手藝人。”
李無憂點了點頭，旋即也笑道，
“但大漠有大漠的波瀾壯闊，也有它獨有的美。”
“站在這天地間，豪情萬丈！”
“是啊。”
霓云裳扭頭看了一眼李無憂。
夕陽之下，那道身影，那張臉龐，那輪廓，還有那眼神里面的崢嶸。
都給她一種異樣的吸引力。
而緊接著，她這心臟突然之間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動。
那種感覺。
久違了。
“我這是怎么了？”
霓云裳臉色慌亂，急急忙忙收回了眼神。
李無憂一直在暗中注意著霓云裳。
將她的這些慌亂，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他心里忍不住冷笑出聲，
“看來，藥效比我想象的發揮的還要快一些，她這樣子，已經開始被影響神魂了，那么，養魂，也能正式開始了。”
兩人繼續前行。
深入了綠洲和山脈的深處。
格桑山。
其實并不是一座山。
而是一個環形的巨大沙丘。
從里面就能夠看清楚。
沙丘將外面的風沙，都遮擋了起來，在中間形成了天然的溫室。
再加上地底又涌出了清泉。
就逐漸形成了綠洲。
這里，也住著格桑族的百姓們。
因為霓云裳本就是大漠女子，通曉這里的語言和風俗，很快，就得到了百姓們的歡迎和接納。
夜色降臨。
綠洲里面升騰起了篝火。
熱情的大漠居民們，圍繞著篝火，開始了載歌載舞。
熱鬧無比。
李無憂混雜在這般熱鬧之中，面色淡然。
他似乎在欣賞這些歡樂。
但，心里卻在計劃著如何真正開始養魂。
“漢人的兄弟，聽說你們的武功很厲害，要不要和我比試一下？”
有一個壯碩的大漠漢子，來到了李無憂的面前。
聲音翁聲如雷。
看他的肌肉骨骼，是修煉過外家功夫的。
但，最多先天。
在李無憂的面前，就是螻蟻。
“我不喜歡比武。”
李無憂笑著拒絕了。
“你…”
漢子似乎有些不滿。
李無憂笑著按住了他的肩膀，強大的力量，直接讓后者身子一僵。
漢子臉色驟變。
“不過，我可以給你表演一下，我們漢人的武功。”
李無憂笑著說道。
大漠的這名勇士往后退了兩步，看向李無憂的視線里充滿了敬畏。
然后拱手，道，
“請！”
李無憂來到了篝火旁。
載歌載舞的人們，陸續的停了下來。
都是好奇的盯著他。
李無憂扭頭看向了霓云裳，笑著道，
“師娘，拜托您以琴音配合一下？”
“好。”
霓云裳猶豫了一下，她本想拒絕，但最終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四弦琴撥動，飄渺的琴音流轉。
李無憂，則猛地握緊了雙拳。
嘎吱！
強大的勁氣，好似金剛龍虎，從他周身席卷而出。
篝火被震的劇烈搖晃。
有些刺眼。
地上的黃沙也是被吹的卷動如龍。
李無憂演練起了天拳極罡。
六品武學。
已經超出了這些凡俗的認知。
黃沙漫天飛舞，環繞在李無憂的周身，真的形成了土黃的巨龍。
里面，隱約傳來一陣陣的咆哮低吼。
震的人們耳膜升騰。
那些格桑族的百姓們，都看呆了。
這簡直驚為天人。
一些大漠的女子們，更是眼睛發亮，生出無盡崇拜。
她們本就喜歡這種驚世強者！
而正在彈奏四弦琴的霓云裳，不知道什么時候，這目光，也沉迷在了李無憂的身上。
幾乎發直！
這道身影，和她內心深處潛藏了很久，很多年的一些東西，似乎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