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歷11月15日,晴。
這天,唐家用一滴能延仙人壽千年,延凡人壽萬年的太一生水,拜得古海出山守城。
而李長生這邊,奈落賣了個薄面,從大秦王朝請來了被譽為人屠的白起,做他老師。
“末將白起,拜見王爺,天皇帝陛下。”
凌霄金鑾殿內,一儀表堂堂的男子,朝端坐龍椅,身著龍袍的奈落和李長生躬身微拜。
此人發色是跟李白淵類似的灰白,眼神充斥著冷漠絕情,不茍言笑,嘴唇薄珉。
身披銀色盔甲,血跡斑斑,有風干的,有還在往下淌的,銀紅相間,兇煞殘暴。
其腰間別兩把長劍,據秦王所言,一把是殺人的,另一把…是戰敗時,自殺的。
但另一把劍,從未出鞘過!
此生未嘗敗績!
“將軍千里迢迢來武曌賜教,幸苦了。”
李長生走下龍椅,揮揮手,道:
“來人,賜座,賜美酒。”
宦官立馬將事先備好的檀木椅和關山酒呈上,此舉使白起對李長生第一印象良好。
起先他還憂慮,若那天皇帝擺皇帝譜,他該如何自處,而今想來,倒是他多慮了。
“謝陛下。”
白起拱了拱手,作禮道:
“末將不敢當。”
他是武將,是粗人,卻不是蠢貨。
李長生對他客氣,請他坐,是看得起他。
但他若真直接坐下,恐會遭來武曌百官公憤的:我們都站著,你一個外人,憑啥坐下?
“哎,本座讓你坐,你就坐。”
李長生大步流星上前,把白起摁下,道:
“鏗鏗虎將,莫跟個文人似的!”
“這…”
白起如坐針氈,東張西望。
可他猛然發現…
群臣神色俱是如常,未有變化。
包括那些只認死理的文臣墨客們,竟也都對其服服帖帖、唯命是從。
這位修為只有半步斬凡的天皇帝,在武曌的威望,似乎高的駭人吶!
“陛下御臣之道很是高明。”
白起低聲道。
“贊謬了,將軍才是大才。”
李長生謙虛一笑,也搬來把椅子,旁若無人般坐于白起對角,給白起斟了杯酒,道:
“三千年前,趙秦長平之戰,將軍坑殺四十余萬趙國士卒,此等大魄力,本座佩服至極也。”
“陛下不覺得末將手段殘忍么?”
聽到對角白發少年的稱贊,白起微怔,他沒料到,李長生對他的評價居然是褒義的:
“實不相瞞,長平之戰后,末將便被冠以人屠之號,千夫所指,陛下還是首個稱贊末將的。”
“兩軍交戰,何來仁慈一說?”
李長生彈了彈酒壺,輕笑,道: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亦是對那些沖鋒陷陣的士卒的殘忍,只有不擇手段的取得勝利,帶領將士衣錦還鄉,方是王道。”
白起越聽,眼神越亮,精光閃閃,杯中酒也忘了飲,死死盯著李長生,內心波濤洶涌。
他有種強烈預感,這個少年就是老天賞賜給自己的傳人,他就是為自己的兵法而生的!
白起所主導的戰役,往往太過殘暴,他杜撰的兵法,比之仙界,更適用于魔界的戰爭。
這么多年,他的打法始終被人詬病,不被世人理解,更無人傳承,然,蒼天憐他白起:
今日,他遇見了李長生。
那個承載了混沌紀元魔族魔血的少年。
“可否容末將問陛下幾個問題?”
白起呼吸略帶急促的問道。
他要確定,李長生還有沒有人性尚存。
有人性的修士,他不想教!
李長生給自己倒了杯酒,與白起對飲:
“將軍請問。”
白起問:“倘如交戰時,敵軍以婦孺老幼要挾,逼陛下撤軍,陛下以為當如何處理?”
李長生答:“不撤!”
白起問:“為何?”
李長生答:“戰爭打下去死的人更多,犧牲一批人,換天下安定,他們死的有價值!”
白起問:“倘如敵軍已降,但此時城中糧草不足以供養降軍,陛下以為當怎樣處理?”
李長生答:“殺了!”
白起問:“為何?”
李長生答:“死道友不死貧道,戰敗就要做好身死的覺悟,受降,是對他們的恩賜!”
白起問:“倘若兩軍僵持,此時犧牲敵軍城中無辜百姓,可換大捷,陛下愿犧牲否?”
李長生答:“愿犧牲!”
白起問:“為何?”
李長生答:“戰爭中沒有人是無辜的,城中百姓給敵軍供糧供資源,便是他們的罪!”
白起基本能確定,李長生跟他是一路人。
他們這種人打仗,不在乎死了多少,不在乎敵人是誰,不在乎仁義道德。
他們只有一個想法:
打贏這場戰爭!
“哈哈哈,陛下是塊打仗的料。”
那人屠哈哈大笑,舉杯相敬,道:
“自古慈不掌兵,善不掌財,陛下有顆薄情之心,乃天生的將帥之才啊,末將敬您!”
他太喜歡李長生的鐵石心腸了。
“將軍客氣。”
李長生回敬,問道:
“將軍,我等何時動身前往唐家堡?”
“擇日不如撞日。”
白起再斟杯酒,邀道:
“待喝完這壺酒,便動身,如何?”
“好。”
李長生拍拍手,叫來瓊霄:
“小狐貍,舞一段,給我與將軍助興!”
“是,陛下。”
瓊霄嬌羞一笑,腳踩蓮步,衣不遮肩,九尾并開,淑影窈窕,伴著鼓瑟,起舞翩翩。
眾人鬧到了黃昏。
夜色正濃。
唐家堡外,武曌大軍還未到,先有三人潛伏行徑:李長生、瓊霄、白起。
三人都易了容,欲入唐家堡。
因下戰書時定過規矩,仙人之上不得插手這場戰役,是以,瓊霄此次不會動用法力,她只負責保護李長生的人生安全。
白起亦復如是,他只負責教李長生兵法的內容,并指點出李長生的紕漏及不足之處,至于怎么使用,什么時候用,白起一概不管。
唐家堡不遠處的叢林間,白起道: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末將要教給陛下的第一招,便是失民心。”
白起指了指唐家堡的城門,道:
“民心,即為萬民之心,民為水,官與兵即為舟,失了民心,便是水覆了舟。”
“在這場大戰中,唐家將士的補給,大多要依仗城中的百姓,你要做的,就是令百姓對他們產生怨念,這便是離間民心,可懂?”
“懂了。”
李長生點點頭,道:
“失了民心,百姓就會斷了上繳給他們的補給,甚至會把他們趕出唐家堡,到時,他們便是秋后螞蚱,蹦噠不了多久了!”
“不錯。”
白起滿意一笑,旋即又嚴肅道:
“同理,日后若有敵軍進犯你的領地,你也要警惕他們使用這一招,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民心所向,帝朝方能繁榮。”
“明白。”
李長生記下教誨,道:
“那我進城了,你們在外頭接應我。”
“加油。”
白起鼓勵一句,盤膝養神。
“少爺,這…”
瓊霄是不想答應的。
在她眼里,李長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哪個母親舍得自己孩子孤身入龍潭虎穴?
“乖,等我,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李長生吻了吻瓊霄,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誒…”
瓊霄手伸在半空。
片刻,又無奈的收回。
靜謐夜空,繁星點點,瓊霄那光彩勝過星辰的眼眸,望著唐家堡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流,喃道:
“你如果敢出事,我就讓唐家堡變成…人間煉獄!”
一旁養神的白起眼皮一跳:
好家伙,有其夫,必有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