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
三人潛回宮庭。
瓊霄和李白淵回寢宮,被無頭女鬼臨死前的言論搞得心緒不靜的李長生,在宮廷溜達。
“我竟會因一鬼物的死,而引動心劫,難道我殺他,殺錯了么?”
李長生踢著宮道上的小碎石,喃道:
“古人道經有云曰,善小而為,是對;惡小為之,是錯,可何為善惡,何為對錯呢?”
“于女鬼,我若放她生路,助她稱王,是對她的善,可這對鬼妃是惡。”
“于鬼妃,我若斬女鬼,磨其意志,是對鬼妃的善,可這對女鬼是惡。”
“就像狼吃羊,若我不讓狼吃羊,救了羊卻害了狼,可若我讓狼吃羊,卻對羊不公。”
“亦如寒山寺與赤地妖國,寒山普渡,妖國肆虐,明面來看,寒山是善,妖國為惡。”
“可妖國就是寒山的附庸,他們與寒山沆瀣一氣,以惡妖襯托的善佛,是真的善嗎?”
“我該如何判定對與錯,善與惡呢?”
李長生想著,走著。
不知不覺,他又撞見了那對巡邏將士。
“參加陛下。”
甲士們卸兵,單膝跪地高呼道。
天皇帝陛下是個眉心有朵黑蓮,且滿頭白發的少年的消息,已傳遍了宮廷。
是乎。
現在宮里當差的,上至內宮宦官,下至外宮甲士,沒一個不認得李長生的。
李長生沉浸在自己的意識里,沒應答。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敢起身。
一人站,一群人跪,雙方誰都未動。
幾個時辰后,著黑袍散步的國師路過。
聽甲士講清了來龍去脈,國師莞爾一笑:
“你們退下吧,陛下在入定呢,把這條路封鎖了,不要讓人打攪他。”
“是。”
甲士感激一番國師解圍,鞠躬告退。
線條窈窕的國師繞著李長生走了一圈,變出個蒲團,坐下,跟著李長生入起定來。
秋風蕭瑟。
夏末的知了在樹干鳴叫。
時間又過了一個時辰。
早朝官員都退朝了,李長生終于自拔。
“我在哪?”
李長生下蹲假寐,揉了揉太陽穴,睜眼…
正好跟出定的國師四目相對。
“臥槽。”
李長生像螞蚱似的向后一跳:
“你咋也在這。”
“臣說臣是路過,陛下信嗎?”
國師有條不紊的撿好蒲團,起身,將蒲團放回儲物戒,伸手,抱揖,鞠躬:
“臣,洛北葵,參見陛下。”
“見外了不是?”
李長生不悅道:
“跟我整這繁文縟節?”
“私交歸私交,君臣之禮不可廢。”
洛北葵輕輕的放下手,淡笑。
她做什么都是慢慢悠悠的,仿佛縱然天塌地陷,都難改她深到骨髓的典雅。
“不要戴面具了。”
李長生自顧自的說,自顧自的摘下洛北葵的面具,手指一用力,面具粉碎:
“不就是幾道疤?再給本座幾年時間,本座成仙,就幫你復原容貌!”
這疤,是天道對洛北葵的天罰,罰她忤逆天意,私自破除系統,連大帝奈落都抹不掉。
但長生草可以。
這件超脫時代的紀元重器,能活死人,肉白骨,抹一道天傷,如甕中捉鱉,只是他當下修為不足,駕馭不了長生草枯木逢春的力量。
嗯,當下只能長生草主動溝通他,不過以這草傲嬌的個性,他沒危險,是不會出現的。
種草于混沌,他太了解這長生草了!
“陛下,臣丑。”
洛北葵泯唇,輕聲道:
“不戴面具,影響污濁他人視界。”
“又想被強吻了?”
李長生調笑道。
“陛下還說?”
洛北葵似氣急,道:
“初吻都給了陛下,叫臣還怎么嫁人?”
“你還想嫁給誰?”
李長生黑蓮一開,兇煞魔氣翻滾:
“我殺了他!”
“臣這般丑陋,配不上陛下的。”
洛北葵搖著頭,表示自己沒想嫁給誰:
“陛下不嫌棄,想跟臣有段露水情緣,臣愿意自薦枕席,但陛下若談婚嫁之事,請陛下恕臣不能從命,娶臣,陛下會被恥笑的。”
“屁話!”
李長生大罵,點了點國師朱唇,洛北葵整張臉上最完整、沒疤的地方,道:
“本座看你嘴巴,就知道你多漂亮了。”
“陛下走眼了。”
洛北葵恬靜的說道。
“本座看男人能走眼,看女人不會!”
李長生伸舌舔了舔洛北葵的唇,道:
“嗯,唇味甘甜,你是個雛兒,談過一場戀愛,談了一年,毀容前一天分的手,分手時你哭了一個時辰零五分鐘,哭完睡了兩天。”
說完,李長生笑瞇瞇的看著落北葵:
“我說的可對?”
洛北葵難掩眼底詫異,甚至顧不得追究李長生偷親她的嘴唇,急切地問道:
“陛下這是什么神通?”
“哈,什么神通?”
李長生自戀一笑,撫了撫白發,得意道:
“這叫熟能生巧,本座睡過的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親嘴識人都是小意思!”
“是這樣啊…”
洛北葵似笑非笑,道:
“陛下睡過的女孩真多。”
“吃醋啦?”
李長生吸著國師的體香,陶醉其中。
“沒有。”
洛北葵灑脫笑笑,轉移話題:
“陛下,你要雙修嗎,臣陪您雙修,您該提升提升修為了。”
“說起修為,我問你件事。”
李長生神色肅穆,問道:
“你可知如何劃分善惡正邪?”
“劃分善惡正邪?”
洛北葵紅唇張了個小圈兒,喃道:
“這…這是渡真才會思考的哲理呀…陛下您才舍空…這…您這天資…也太妖孽了吧!”
“我知道我厲害,夸我的海里去了。”
李長生欣然納下夸贊,又問道:
“答案呢?”
“陛下,不可言。”
洛北葵蔥指圈著李長生的心臟,溫婉道:
“每個人理念不同,對善惡正邪理解的也不同,這要陛下您自己琢磨。”
“臣若告訴陛下臣的理解,反而會拘束陛下的想法,乃是害了陛下。”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在理,那不問了。”
李長生環著洛北葵值得詩人們用一百首詩歌贊美的小蠻腰,笑道:
“修煉去咯。”
“臣一個夠嗎?”
善解人意洛北葵,朝小巷口招了招,兩名眼尖的太監進了巷口聽令。
洛北葵撣了撣袖子,拜地,道:
“陛下,臣建議您多再尋幾位,咱們同心協力,悄悄驚艷滿朝文武!”
“嗯?這主意好!”
李長生頓生豪情萬丈,揮袖一呼:
“來人!”
“奴才在!”
國師左右,兩宦官掂著腳上前。
“把你們家王爺的九十九位后宮嬪妃全叫到本座房里來,本座要…閉死關!”
九十九個??
拜著的洛北葵嬌軀微微觳觫。
她非常想問問自家陛下:
您是閉關修煉,還是精蟲上腦?
“諾。”
倆太監應聲。
太監有太監的好處,他們從不問東問西,只會辦好主子囑下的差事。
倆太監走后,洛北葵夷猶會兒,沒忍住,古怪的開口,道:
“陛下…要節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