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落荒而逃
葉云風語氣一滯，這話沈歌確實跟他們說過，只不過他和柳公子倆人都沒信，不過他們二人不信也正常，因為就算是其他人聽到他說自己老生旦角都會唱，那也肯定不會信，這實在是有些離譜了，柳公子出身于京劇世家都不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他一個縮在楚州小劇場里的小人物又怎么能會！
因此，此時此刻他是肯定不認同這句話的，且不說老生旦角兒都會唱的難度如何了，單單說即便是他會唱，他和柳公子兩人都不能承認，若是承認了，本來就沒沈歌假唱的證據的他們，又如何實錘他假唱的行為。
“你們兩人的行為我們早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這么無恥，你們說我假唱，可我假唱在哪里？”沈歌看著兩人，冷冷地問道：“你能從我的表演上看出來，從我的唱腔上聽出來，我有任何一出假唱嗎？！”
正說著，沈歌抬手拉了拉自己胸前的戲服和領口，再次說道：“既然我是假唱，這衣服下面又藏不住人，可是你看看，除了胸口夾著的這枚小小的麥克風，還有其他的電子產品嗎？來，你告訴我，順便也教教我，到底是什么高科技產品能實現這么完美的假唱，讓人聽不出一點毛病來！”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卻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淡然的氣勢卻直撲到葉云風的面前，使得他的臉色連續變換了數下，正要張嘴解釋什么，不過沈歌卻沒有給他機會，緊接著又開口說道：
“包括后臺的電腦、音響一些設備，任你檢查，你們二人想要反悔輸不起，我和天元劇場卻敢接受你們兩個人的質疑，還有什么疑惑和證據，快點說，不要在這里耽誤時間，時間都已經很晚了，臺下的老爺子還要睡覺呢！”
沈歌這話一出，戲臺底下的觀眾開口了。
“呵呵，我們不困！”
“老頭子我活了八十多歲了，每天就是靠著抽煙喝酒熬夜過來的，不也一樣沒什么事！”
“熬夜熬習慣了，越熬越精神！”
“一點都不困！”
聞言沈歌看了看說話的這幾位老爺子，他們的神色看起來的確不錯，這么晚了依舊非常的精神，只不過和其他的觀眾相比，這幾人唯一明顯的特征便是，頂上已然光亮無比。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看來得到了老年人熬夜的技能，也就失去了一些東西，可能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畢竟這是強者的身份象征。
一旁的白畫薇展顏一笑，底下老爺子的回應令她忍俊不禁，這一個個老爺子還都挺有趣的，此時此刻聽到沈歌對葉云風假唱質疑的回應，俱都是開口聲援沈歌，聲援天元劇場。
“沈歌雖然來的時間短，但是人卻非常的好，對我們這些老頭子都 很尊敬！”
“沈歌確實老生旦角兒都會呀，如果不是去云風劇場看過表演，不然我會覺得你們倆才是真的不懂京劇！”
“這假唱的說法就太離譜了，雖然每天要唱的節目都是排好的，但是臨時即興表演的唱段也不少，你總不能說，他連我們會臨時起哄讓他唱什么戲，都提前預測準備好了吧！”
“葉云風和這個年輕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嫉妒人家天元劇場生意超過了他們而已，剛才葉云風自己都親口說出來了。”
“而且他們倆也沒拿出來什么實質性的證據呀！”
“就是輸不起而已，故意找個借口搪塞！”
底下的觀眾都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讓葉云風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仔細想想，他和柳公子的確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沈歌假唱，而唯一一點讓他們認為沈歌假唱的原因，則是兩人的經驗，因為他們覺得一個小小的沈歌，不可能比柳公子這種大家族培養出來的人還要厲害，還要強。
葉云風心中突的一想，或許…這沈歌的天賦真的比柳公子厲害也說不定，以至于他即便沒有身份背景，卻也輕輕松松地達到了老生旦角都十分精通的程度。
他看了看身旁的柳公子，轉念一想似乎不可能呀，如果他真的這么厲害的話，應該不會選擇龜縮在楚州這樣一個小劇場里，而是應該如柳公子這般，在京城那種大都市里發展，在這里能有什么前途。
不過事到如今，再想其他的東西也沒什么作用了，只能咬著牙一條路走到黑，不然的話，他就要按照他們之間的約定，帶著自己的云風劇場滾出楚州了。
“其實證明我自己究竟有沒有假唱的方法非常簡單，只要我現在當著你們面稍微再唱兩句就夠了，”這個時候，沈歌忽然開口說道：“但是我不會這樣做，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們輕飄飄一句質疑的話說出口，我卻要想盡辦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憑什么，你說憑什么？！”
“憑沈歌好欺負？！”
“憑你們倆是惡人，沈歌是好人？！”
“好人就得讓人拿槍指著？！”
沈歌忽然踏前一步，連聲三句質問，問的面前的葉云風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
“我什么我？！”
“你強詞奪理，不可理喻！”
葉云風憋出來這么兩個詞。
沈歌聽到后卻笑了起來：“究竟是誰強詞奪理，不可理喻？！要天元劇場跟你們打賭，天元劇場就得跟你們打賭，說我假唱，我就必須得是假唱，你誰啊？你算個什么東西！”
葉云風和柳公子兩人都沒想到看起來十分老實的沈歌，此時此刻氣勢竟然這么強，再怎么說葉云風他都是一個活了幾十年的中年人 了，可是沈歌在面對他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反而使得他自己不自覺地后退了兩步，不知是被沈歌給嚇得，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算個什么東西？！”
被沈歌指著鼻子罵，葉云風自然不能忍受這種行為，急忙向前一步，開口說道：“你可知道柳公子是誰，別說是你一個人了，就算是整個天元劇場，在他的面前，都是隨隨便便就能捏死的存在！”
聞言沈歌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驚恐的表情，反而閃過一抹恍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說道：“哦…原來如此，可是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
葉云風又被沈歌給堵了一下，心中更是氣得不行，冷冷地回道：“他是我兄弟。”
“親生的？”
沈歌眨眨眼，臉上似乎有八卦之色：“同父同母，還是同父異母，又或者是同母異父？”
“沈歌你欺人太甚！”
此時此刻，葉云風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饒是城府如此深的他，如今卻也被沈歌整到破防，李纓撇撇嘴，心中暗道一聲活該；陳師父和楊大叔臉上也有微微笑意，能看到這個小人在自己面前出丑吃虧，實在是令人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沈歌沒理會葉云風的話，依舊是自顧自地說道：“再者說了，你不是說柳公子可以一只手隨隨便便就能捏死我和天元劇場嘛，那他怎么不捏呢？”
“哦…”這樣說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說道：“手下敗將而已，應該是被我給打怕了，所以不敢動手了！”
沈歌陰陽怪氣的一番話如果被一個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人給聽到，肯定會認為他十分欠揍，不過這時場內的所有人卻都不會有這種感覺，只會覺得非常的痛快，究其原因，主要還是柳公子和葉云風這兩個人實在是太令人厭惡了。
“柳公子！”
葉云風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柳公子，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無非是這沈歌已經欺負到他們倆的頭上來了，應該亮出真實身份來震懾住天元劇場的人了，不然的話，今天過頭，他們二人將顏面掃地，即便沒有賭約，恐怕之后在楚州也混不下去了。
不過顯然柳公子心中不是這么想的，只見他冷冷地看了沈歌一眼后，理也沒理葉云風，隨后便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收起折扇，冷哼一聲后，驀然轉身離去。
他這次是偷偷跑出家里來的，雖然現在家里已經知道了，但是卻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而且如今自己在外面還沒玩夠呢，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再者說了，自己一個燕京京劇世家的子弟，在楚州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掉價，更主要的是，自己還輸給了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人。
如果傳出去被那幫狐朋狗友知道了，肯定免不 了受一頓冷嘲熱諷，而且僅僅是這些也就罷了，可還有家里那一關，本來他就是偷偷跑出來的，回去后被罵一頓是板上釘釘的，若是再加上楚州發生的這件事的話，挨打挨罰都是輕的。
“還有那幾位惡心人的叔叔大伯，堂哥堂姐，肯定又會狠狠地挖苦我！”
柳公子作為大家族的子弟，雖然狂妄自大了點，但腦子還是有的，原本幫葉云風對付沈歌，對付天元劇場的目的也只不過是玩玩而已，可是鬧到這種地步，卻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此時此刻，及時抽身出來才是王道，反正這里不是自己的地界，而且自己也不在楚州混，走了也就走了，沒什么損失。
至于和沈歌之間的賭約，賭注又不是自己干什么干什么，這是葉云風需要考慮的東西，和自己無關。
這樣想著，所以柳公子在葉云風愕然的神色中，果斷決絕地徑直轉身離去。
“柳…柳公子…”
被沈歌連續言語質問的葉云風只能寄希望于柳公子，讓他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來扭轉乾坤，改變局面。
可是他的希望，卻連搭理都沒搭理他，沒有絲毫猶豫地便直接離去了，到現在，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沒想到自己請來的靠山，自己請來的幫手，自己此刻的希望，就這么直接走了，消失不見了！
連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天元劇場幾人，都沒有想到柳公子竟然如此決絕，一語不發，拋下葉云風轉身就走，留他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倒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戲。
還真是痛擊我的隊友！
沈歌微笑著輕輕搖頭，對葉云風說道：“葉班主，你的靠山都走了，你還要不要繼續留在這里？或者說…”
頓了頓后，他給葉云風提了個建議：“你直接告訴我們這個柳公子的身份背景，看看能不能嚇到我們，說不定，到時候下手的時候，我會輕一點。”
“你們敢動手？！”
聽到他的話后，葉云風眼睛一瞪。
“您辦事兒辦得這么狠，我們不得把場子找回來！”
沈歌臉上掛著一絲壞笑。
“你敢！”
看著走上前來的沈歌，葉云風眸子里盡是不敢置信，雖然沈歌這么說，但是他卻也知道柳公子的意思，那就是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所以葉云風沒有說出柳公子的身份背景，指著沈歌說了句狠話后，下一刻竟是和柳公子一樣，在眾人嘲笑的聲音和目光中，逃也似的迅速走下戲臺，準備離開這里。
“別走！”
沈歌還故意呵斥了一聲，嚇得葉云風腳底下的步伐又快了幾分，一邊低著頭一邊快步走出了天元劇場。
“哈哈哈！”
“哈哈哈！”
“這兩人真是太好笑了！”
“剛才看起來不是挺牛的么！”
“被沈歌小兄弟給嚇得落荒而逃！”
整個劇場內一時間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沈歌側頭向李纓問道：“都拍下了嗎？”
“那必須滴！”
李纓晃了晃手里的相機，得意地說道：“整個過程都被我給錄下來了，到時候發在咱們楚州戲曲界的群里和論壇里，葉云風這小人想抵賴都沒辦法，而且再加上他今天做的這種事，即便是他自己不滾，恐怕也沒人會再去他們劇場聽戲了，呵呵，真是自作自受！”
說著，她又轉而對沈歌說道：“要不要把你唱的《思凡》這個視頻發到網上，到時候估計又會爆火，哈哈哈！”
“不用了，”沈歌笑了笑，拒絕了這個想法，“《思凡》這一段我唱得還不是很好，就不拿出去獻丑了，不過可以發給我師父看一下，讓她老人家點評點評，看看我什么地方有錯誤，到時候我好練習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