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趙千山的試探

　　“苦橋，俗名趙千山，是一千七百多年前，苦橋縣‘石橋寺’的開山祖師。”長風真人說：“佛門第四境‘正果’僧人，貨真價實的‘阿羅漢’。說實話，我在他面前就如螢火比之皓月，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真的是一名深不可測的高僧！”

　　佛家有四境：紅塵、覺悟、苦行、正果。

　　其中紅塵大多是俗家弟子，不得真傳，李誠最早認識的云落寺苦塵和尚，便是紅塵境界。而后來見到的金剛僧，則是“覺悟”境界，得到了佛門真傳。

　　再往上，佛修最漫長，號稱是“渡劫”的那一段修行，便是“苦行”。

　　行走人間，體會萬般疾苦，尋找解脫。

　　當一名僧人懂得眾生和自己的痛苦，明悟佛法的真諦之后，修為便會產生質變，從而到達第四境，修成屬于自己的“正果”。

　　正果有三大果位，一曰“阿羅漢”，一曰“菩薩”，一曰“佛陀”。

　　分別對應“兇神九品”中的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

　　“早年‘大乘佛法’沒有傳到東土的時候，阿羅漢便是人們所知曉的，佛門最高境界。”珍士候開口說：“而實質上，神洲北部從未誕生過菩薩、佛陀，那阿羅漢境界的‘苦喬圣僧’，已經是瑞雪豐三國，乃至奉天、瑯琊古國歷史上，佛法修為最高的人之一了！”

　　或許在第四境的修行上，阿羅漢只是個開始，但是對前三境的修行者來說，卻高不可攀。

　　千百年來，無數修行者窮盡一生，都無法觸及那個境界絲毫。

　　“擁有‘妖神’級別的妖力，又有佛門‘阿羅漢’的境界，那趙千山的實力恐怕還要遠遠高于年獸，縱然是文劍星、珍士候等人聯手，也未必能敵。”李誠在心里思索：“可為什么任務危險性是‘無’呢？是趙千山心里沒有殺意，還是有所忌憚根本不敢出手？”

　　趙千山的實力絕對強到可怕，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金榜既然判定任務沒有危險性，那么就真的不會有危險，這一點也毫無疑問。

　　因此，那趙千山不是沒有殺意，就是有所忌憚不會出手。

　　“趙千山沒有殺意那一點，基本上可以排除，曾經這個任務的危險性，可是‘必死’。為了復活愛人早已不惜一切的他，也絕對不可能是善類。”李誠思索到：“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所忌憚了，究竟是忌憚雪輕語，還是老陳，又或者是我自己？”

　　雪輕語是古樹妖神轉世，若趙千山知道，那么表面上看跟她走得很近的自己，就是趙千山萬萬不敢招惹的存在。

　　可是，趙千山從沒有找過雪輕語，明顯不知道她身份。

　　事實上，真正能夠看出妖神轉世之身身份的，放眼人間也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至于其他人，只能感受到雪輕語不好惹，刨根問底怕是找不出原因。

　　輪回，不是誰都能看破的。

　　那輪回都磨不滅的力量，更不是一般人能夠看透。

　　“老陳絕對是趙千山忌憚，甚至恐懼的存在，他也知道老陳在這里。”李誠確信。

　　當初去尋找老陳“第二尸”的時候，趙千山被嚇跑了，而當時在古樹妖神留下的石碑前，老陳也曾說過，那石碑上遺留的力量對如今的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對一般的“第四境”來說，卻堪稱是浩瀚偉力。

　　這個一般，應該指的就是“下三品”，也就是趙千山那種人。

　　由此可以推測，老陳的實力怕是保守估計，也有“中三品”，足以讓趙千山忌憚了。

　　至于最后，自己本身。

　　其實也有理由讓趙千山忌憚：那任何人都看不出境界的修為，那隨便一出手就是無上級別的道家大神通，連雪輕語都能唬住，更何況是區區一個趙千山？

　　另外，瑯琊郡一役，誰都知道“心靈深淵”被自己收了。

　　坐擁“九靈”之一，就算無法掌控，別人也不敢輕視吧？

　　要知道，古往今來但凡是掌握了“九靈”力量的，都是“二品大能”，在上三品中都非同一般的存在。

　　對下三品來說，簡直就是縣令眼中的王侯宰相，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這修行界，一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誠開口說。

　　聞言，長風真人和珍士候，都點頭表示贊同。

　　“那苦橋老僧當上國師之后，都干了些什么？”李誠詢問。

　　趙千山既然要放手做最后一搏，那顯然，是不可能安分的。

　　怕是要干出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

　　“也沒什么，就是讓手底下人在全國范圍內修建‘梨花娘娘’廟宇。”長風真人說：“但祭祀只需‘一根香火’，且不收香火錢，并非壞事。”

　　統一信仰，會讓妖魔邪神沒有生存空間，并不是一件壞事。

　　很多世俗王朝都會大力推崇佛、道之一，或是敕封一個原本不存在的神，去統一治下信仰，以此避免被別有用心之人鉆了空子。

　　就像雪國的“雪神”，和豐國的“豐收大帝”一樣。

　　祭祀千年了，實際上根本沒有那倆神存在。

　　“這是在模仿文將軍，想要以信仰給‘梨花娘娘’封神，從而復活她。”李誠說：“你們有所不知，早在數千年前，那趙千山還只是一個普通江湖術士的時候…”

　　他給二人講了一遍趙千山的往事。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皇城國師府里，趙千山也在跟人談論李誠。

　　“那天成道人手里，有圣僧您需要的東西？”已經轉投趙千山的原國師護法苦渡說：“屬下這就去討要，量他也不敢不給！”

　　說完就要起身，卻被趙千山給攔住了。

　　“休要妄動，你根本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苦渡聞言不解，疑惑道：“不就是一個返虛道人嗎？連第四境都沒到，無論是圣僧您的法旨，還是陛下的命令，他都得聽，不聽就讓他在瑞國混不下去！”

　　其實，對于李誠，他也是有很大怨念的。

　　水龍王一役，那“屎尿和尚”的名頭，可讓他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也是因為長風真人沒有給他報這個仇，他才在趙千山登臺之后，背叛長風轉投了新任國師。不過，同為護法的赤松，卻跟長風真人一起走了。

　　可能是因為人少的緣故，現在道門內部，遠比以前要團結得多。

　　“返虛？你見過跟‘絕世兇神’稱兄道弟的返虛？你見過能鎮壓‘九靈’之一的返虛？你以為返虛境界的命格，承受得起‘道尊令’？”趙千山冷冷地說：“你給我記住了，在沒有我的命令前，不許做任何針對天成真人以及他身邊朋友、屬下的事情，否則我第一個滅了你！”

　　苦渡聞言一個激靈，趕忙點頭稱是。

　　這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以為是“圣僧”的苦橋，恐怕不是一個善類。

　　只是，都投靠過來了，可沒有回頭路能走。

　　“過來，我給你一物，你拿著去把‘石橋’底下的那位釋放出來，然后再去石橋寺，讓金剛僧去找天成真人求援！”趙千山說。

　　苦渡領命立刻去辦。

　　原地，趙千山遙看著渾然觀方向，喃喃自語道：“千年前從天唐過來的‘渾然老道’，應該是‘虛靈道尊’一脈，就不知道是嫡傳，還是旁支？希望那沾染了‘怨佛戾氣’的‘迷途僧’，能夠試探出這天成道人的深淺！”